第13章 黑色鬱金香

  「快點快點，該死的傻大個，磨磨唧唧，你是找死嗎！領主大人要統計你們家的情況，快點，穿上你的衣服，把你的婆娘和孩子都帶過去，在前面的空地上集合，少一個人，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巡邏隊員耀武揚威的拍打茅草屋房門，沖屋子裡大吼。

  很快，整個大麥屯的農戶，全都從家裡走出來，在巡邏隊員的呵斥聲中，來到空地上集合。

  三三兩兩竊竊私語。

  時不時的抬頭望向空地中央的桌子，桌子後面，坐著一位四十歲的婦女，穿著得體的深綠色連衣裙，正在整理一迭厚皮紙。婦女身後，還有一名年輕的女僕，正在幫忙化開茶缸里的墨水。

  「那是誰？」

  「沒見過啊。」

  「笨蛋，肯定是城堡里的女僕！」

  「對對對，看她的衣服，絕對熨燙過，只有領主大人的女僕，才能穿上這麼整齊乾淨的衣服，不像我們，臭烘烘皺巴巴。」

  「領主大人要幹什麼，聽狗腿子說，要統計……統計什麼來著？」

  「是統計人口。」一名老年農戶，嘴裡咀嚼著某種植物的草根，「十年前，伯爵大人派人來統計過一次，那時候我們大麥屯有……有……有好多戶農奴，比現在人多多了，哎呀，七年前那場大雪餓死了好多人。」

  桌子前。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巡邏隊員，已經點頭哈腰對兩位女僕道：「莫森太太、米瓊恩小姐，大麥屯所有農奴都已經集合了。」

  「我可不是小姐，我只是城堡里的女僕。」米瓊恩·牛尾巴其實對小姐這個稱呼很高興，她笑著問，「所有人都到齊了嗎，千萬不要漏掉一個，不然領主大人是要責罰我們的，也包括你。」

  「當然，當然，我敢保證，他們絕不敢躲起來。」

  莫森太太點點頭：「那麼好吧，你去讓他們一戶一戶過來，統計完的農戶，就可以直接回家了，不要再回頭來登記。」

  「好的。」

  巡邏隊員便開始帶著一戶一戶農奴，走到桌子前。

  莫森太太按照李斯特早就準備好的事項，詢問道：「你是家長？你叫什麼名字？」

  「霍……霍普，太太。」

  「不要緊張，是全名，包括你的姓，霍普先生。」

  「哦，好……好的，我叫霍普·餿水。」

  「那麼霍普先生，你們家所有人都在這裡了嗎，一共是五口人？你的太太叫什麼名字，你的兩個兒子和女兒分別叫什麼……你多大了，你的職業，就是你負責幹什麼。你的太太也是一樣嗎，你的大兒子工作了嗎？」

  很快，莫森太太詢問結束，開始在厚皮紙上記錄信息。

  農奴戶主-霍普·餿水，年齡37，種植大麥，四肢健全；妻子-西蒙·餿水，年齡34，種植大麥，四肢健全；大兒子-羅波·餿水，年齡20，種植燕麥，跛足；二兒子-彼得·餿水，年齡17，種植大麥，四肢健全；女兒-莉莉·餿水，年齡15，在家養雞，四肢健全。

  記錄完信息，莫森太太又核實一遍。

  確定無誤後，她溫和道：「霍普先生、太太，你們一家可以回去了。」

  「哦，好……好的。」

  如此景象，只持續了一天時間，一迭一迭厚皮紙送到城堡里、李斯特的案頭，對於鮮花鎮的人口普查工作，便宣告完成了。

  「李斯特，真是不可思議，這樣難度的任務，在你手裡，竟然輕易就解決了，你會是一名合格的領主，一定的。」高爾泰讚嘆。

  「高爾泰老師，讚美的話先放放，將各屯的數字統計一下，匯總給我。」

  「願意效勞。」

  或許是李斯特雷厲風行的動作，給了高爾泰壓力，讓他這位沒當上顧問的追隨者，罕見的點著蠟燭帶晚工作。

  翌日清早。

  統計過的資料，已經出現在吃完早餐、練完騎士修行課的李斯特面前。

  「老爺，高爾泰大人熬了一夜，送資料時，滿眼的紅血絲。」卡特捧著厚皮紙，說道。

  「好酒好菜招待，總是需要做點什麼回報的，鮮花鎮要發展，我不想自己的領地再像過去一樣死氣沉沉。」

  卡特有些恍惚，幾秒後才應道：「老爺，我仿佛看到了伯爵大人年輕時候，意氣風發的子爵，五年時間，晉位伯爵，開闢了鬱金香家族的珊瑚島統治。鮮花鎮有您當領主，是所有領民的幸運。」

  「也許吧。」李斯特沒有謙虛。

  靜靜翻看厚皮紙，厚厚一迭，其實沒有多少內容，哪怕用鵝毛筆寫出來蠅頭小字，還是記錄不了多少文字。

  「厚皮紙，還真是落後。」

  「老爺，我們已經沒有多少厚皮紙了，這已經消耗了五分之四的厚皮紙。」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解決。」造紙，早已經擺在李斯特的日程表上，只等合適的時間去完成。

  花費半個小時，鮮花鎮所有數據，瞭然於胸。

  一共八個屯。

  鎮上屯，257戶、907人，其中41戶、125人是自由民，其它都是農奴。

  花生屯，23戶、92人，都是農奴。

  香菇屯，68戶、211人，都是農奴。

  番茄屯，30戶、152人，其中10戶、28人是自由民，其它都是農奴。

  大麥屯，48戶、155人，都是農奴。

  小麥屯，101戶、342人，都是農奴。

  鮮花農場，21戶、54人，都是農奴。

  奶牛農場，18戶、60人，都是農奴。

  整個鮮花鎮，一共584戶、1973人，只有51戶、153人是自由民，剩下都是農奴。城堡這邊，10名僕人、4名扈從騎士，以及高爾泰、馬庫斯兩位追隨者，包括李斯特在內，17人。

  其中高爾泰和馬庫斯還有家人，不過在珊瑚城，並未跟過來。可能不願意過來，也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才過來。

  所以鮮花鎮的總人口，一共1990人。

  其中絕大部分都在從事農業，種植大麥、小麥、燕麥、番茄、香菇、花生、鬱金香，養殖奶牛，以及少量的雞鴨鵝和豬狗羊。

  只有百分之七人口，從事手工業。

  計有裁縫鋪、鐵匠鋪、木匠鋪、麵包店、磨坊、雜貨鋪、皮匠鋪、理髮店、鎖匠店各一間。

  「人口普查夠詳細了，現在應該完成任務了吧。」李斯特推開面前散發淡淡腥臭味的厚皮紙，心中想到。

  恰在此時，老管家卡特又走了過來：「老爺，大喜事，鮮花農場的管事過來，向您匯報喜事。」

  聽到鮮花農場四個字，李斯特眼睛一亮，心中瞭然，大概這就是任務的獎勵：「他在哪，請他過來……是什麼喜事？」

  「是一株從未見過的黑色鬱金香，老爺，我這就去帶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