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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44:36 作者: 安安的貓
鎮子到市醫院一個小時的車程,黎初在出了鎮子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這幾日民宿生意忙,休息的時間不多,精神整日緊繃,現在稍一鬆懈,身體就累得挺不住。
黎初是被叫醒的。
腦子昏昏沉沉,澄澈的眼睛裡一片茫然,「到醫院了嗎?」
「嗯。」
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麼近的聲音,她似乎能感受到那出聲的唇瓣就在她臉側。
意識徹底清醒後,她慌忙抬起頭,枕著傅嶼遲肩膀的那側臉還留有餘溫,燒得她腦子都開始發熱。
她暗罵自己太過放鬆警惕,不該放任自己睡過去。
下了車,她刻意保持距離,甚至在看見傅嶼遲扯到傷口面色痛苦時,也沒有伸手幫他。
黎初想,等處理完傷口,他們之間就不會再有交集了。
作者有話說:
第69章 肖想
急診室外的走廊吵雜聲不斷, 哭聲,叫喊聲,以及凌亂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 像是在演奏一曲永不停息的交響樂。
黎初安靜地坐在長椅上,等待著傅嶼遲從急診外科診室里出來。
剛才醫生看診後說的話依舊縈繞在她耳邊。
【傷口再深一寸就會危及生命。】
傅嶼遲是在拿命賭嗎?
他為什麼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真的會喪命?
黎初不敢深想,只覺得恐懼。
十來分鐘後,診室門從內打開, 醫生扶著傅嶼遲走了出來。
黎初呆坐在椅子上, 直到醫生叫她上前, 她才起身。
醫生耐心囑咐:「待會打完破傷風就可以回去了,傷口不要沾水, 每天換一次藥。」
黎初點點頭, 表示自己都記下了。
等待看診的病人還有很多, 醫生說完就進去了。
傅嶼遲靠著牆, 傷口因為打了麻醉感覺不到疼痛,除了臉色稍顯蒼白以外,幾乎看不出他剛做完縫合手術。
「你能自己走嗎?」黎初輕聲道, 她手裡拿著一堆單子, 那些紙張大小不一,卻被她一張張捋好,有序地排列。
注射室在三樓,他們現在得坐電梯上去,黎初打量著傅嶼遲腹部的傷口, 思索著要不要借一輛輪椅。
「可以。」低沉的聲音透著疲憊。
黎初還是不太放心,她把單子疊好放進口袋, 伸手牽住了傅嶼遲的小臂, 「我扶你吧。」
傅嶼遲沒想到黎初會主動攙扶他, 他從診室里出來的時候,她明明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心臟忽然悸動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小臂上來自於女人掌心的溫度。
傅嶼遲壓抑著情緒,啞著嗓子道:「沒事,我自己能走,你不用扶我。」
黎初身體弱,怎麼可能扶得動他,更何況他也不捨得累著她。
黎初沒再強求,她默默走在他身邊,餘光時刻關注著。
注射完破傷風又掛了消炎的點滴,一小時後,傷口處的麻醉逐漸消失。
這點小傷放在以前傅嶼遲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現在,他卻覺得傷口處錐心刺骨的疼痛。
他悶哼了一聲,試圖引起黎初的注意。
黎初瞬間發現他的異樣:「怎麼了?是傷口不舒服嗎?」
「嗯,麻醉過了。」傅嶼遲捂著傷口,感受著細密的疼痛。
那點感覺在到達他的大腦神經以後被他刻意放大無數倍,繼而從他口中輕喘而出。
他的視線落在黎初白皙的臉龐上,看著她眼底流露出焦急與擔心,只覺得空落落的心都快被填滿到要溢出。
黎初還是在乎他的。
就算她不肯承認,他也確認她還在乎他,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黎初沒意識到傅嶼遲是故意誇大其詞,她以為傷口是真的非常疼痛。
玻璃刺得那麼深,都能看到皮膚之內的血肉了,她只是回想起那副畫面都覺得頭皮發麻,而承受的人只會更痛苦。
黎初有些無措,茫然地盯著傅嶼遲的傷口,「你忍一忍,我去找醫生開點止疼藥。」
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麻醉不可能輕易使用,除此以外能減緩痛感的就只有止疼藥了。
傅嶼遲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需要的不是藥,是她。
「能不能讓我靠一會兒?」傅嶼遲低聲請求。
他態度太過誠懇,反倒讓黎初不忍心拒絕傷者的請求。
黎初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閉眼輕吐一口氣,「你靠著我休息,點滴掛完了叫你。」
她還是太心軟。
傅嶼遲受了傷,她就自然將他當成了需要被照顧的弱者。
左側肩膀上的重量慢慢增加,獨屬於男人的氣息越來越濃烈,溫熱的觸感,淺淡的呼吸,無一不在提醒她身旁坐著的人是誰。
黎初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她怎麼會答應他這麼無理的要求。
他的傷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即便是借了她的手,那也不該由她來承擔後果。
黎初不知道傅嶼遲有沒有睡著,她僵硬地坐了半個小時,刻意避開視線不去看他,在點滴落完的那一刻,她立即喚醒了傅嶼遲,起身拉開和他的距離。
護士過來拔針頭的時候,黎初藉口去了洗手間,捧了一把冰冷的水潑向自己的臉,繁亂的情緒終於被暫時壓制。
從洗手間出來,就見傅嶼遲單手撐著牆面等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