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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44:36 作者: 安安的貓
    恐懼自她心裡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使得她無法自控地顫慄著。

    她太怕了。

    太怕再次回到那個醒不過來的噩夢之中。

    傅嶼遲就那樣不動聲色地看著露台處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心裡的怒氣如雲海一般翻湧,深邃的瞳孔里寫滿了瘋狂,他恨不得衝上去分開他們,讓黎初的眼裡只能看到他一個人。

    他早就知道賀明洲太礙眼,但沒想過會礙眼到讓他有種想要撕碎的衝動。

    他原本打算徐徐圖之,但到了現在這樣的情況,緩一步,都是在給賀明洲接近黎初的機會。

    他怎麼可能容許這兩個人死灰復燃。

    夜幕中一道閃電劈開,亮如白晝的光映照在三個人的臉上,緊接著雷聲陣陣,如炮竹在耳邊炸響般。

    黎初驚恐地推開賀明洲,蒼白的臉上滿是急切,她根本無暇顧及他們,踉蹌著腳步往電梯口跑去。

    髮絲凌亂地散落在她額前,她顧不上整理,瘋了般地按著電梯鍵,嘴裡不停地催促,「快點,快點,拜託了。」

    電梯仿佛聽到了黎初的祈禱,很快就停在了二樓。

    黎初一秒鐘都不敢耽擱,在電梯停下後奪門而出,邁進房間㛄婲的那一刻聽到了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

    連鞋子也來不及換,黎初慌忙進了臥室,將坐在床上無助大哭的女兒抱進懷裡,一聲一聲哄著:「鈴蘭乖,媽媽在這呢,是媽媽不好,不該留鈴蘭一個人在房間。」

    小鈴蘭哭聲漸弱,她趴在黎初的肩膀上抽噎著,「媽媽,我害怕。」

    「不怕,媽媽在呢,媽媽會保護鈴蘭的。」黎初輕拍著女兒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小傢伙臉上掛著淚珠,呼吸逐漸趨於平穩。

    黎初懸著的那口氣鬆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把女兒賽回被子裡。

    她閉上眼睛,回想著今晚種種,只覺得是一步錯步步錯。

    洛城是一刻也不能多待了。

    明天一早,她必須要回去。

    可她不知道,這一晚,是註定不會安穩了。

    黎初從臥室里走出來時,玄關外響起了敲門聲。

    華凌酒店安全設施做得極為到位,黎初並不擔心會有什麼壞人。

    她以為敲門的是賀明洲。

    剛才她什麼都來不及說就將賀明洲拋下,現在他過來問問她也是應該的。

    黎初回來的匆忙,安全鎖還未扣上,她直接將門打開,看到了那張熟悉極了的臉。

    完全是出於條件反射,她作勢要關上門。

    那扇門被男人強勁有力的手抵住,任憑黎初如何用力也動搖不了分毫。

    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精神在一瞬間崩潰,她顫著聲音問他:「傅嶼遲,你到底想怎麼樣?」

    傅嶼遲輕笑一聲,嘴角的傷口被肌肉動作牽扯到,疼得他皺緊了眉頭。

    他伸出拇指覆在傷口處,拭去血珠,一點也不在意他臉上烏青的痕跡。

    「我想怎樣?」他重複著黎初的話,嘴角的笑意更甚,眼裡寫滿了自嘲。

    他反問她:「初初,你難道不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他進一步,她就退百步,他與她之間永遠只能隔著這樣遠的距離。

    能做的他都願意做,只要黎初願意開口,刀山火海他也照闖不誤。

    但他們不能是現在這樣。

    她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的看他,像是當他是仇人般地戒備著他。

    那比殺了他還要叫他痛苦。

    黎初冷眼看著他,聲音出口時比目光還要寒冷:「你想要什麼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別忘記你當初發過的毒誓。」

    傅嶼遲似乎早就猜想到黎初會說這樣的話,他臉上沒有絲毫錯愕,順著黎初的話說:「違背諾言就叫我死於非命。」

    滿不在乎的表情讓黎初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但很快,她眼裡便只剩一片怒意,瞪著他:「你想死就去死,別在我這裡發瘋。」

    黎初急促地呼吸著,胸口劇烈起伏。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生氣過了,上一次發怒是在三年前,她拼了命要逃離他的時候。

    傅嶼遲像是沒有聽見黎初的話一般,身體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黎初死死咬著唇,指節用力扣門,咬牙切齒道:「鬆手。」

    傅嶼遲強硬地不肯退讓,深邃的瞳孔沉鬱到黯淡,他嘶啞著嗓音問:「初初,你是要和他在一起嗎?」

    如果不是意外看到他們舉止曖昧,他不會氣到瘋狂把手裡的玻璃杯砸下去。

    眼睜睜看著他們緊緊相擁的那一刻,剜心一般的疼痛自他心中升騰而起,讓他連呼吸都覺得疼痛。

    黎初眼眶微熱,澄澈的眼底染上一層血色,淬了寒冰的話語從她蒼白的唇里溢出:「 不知道你在發什麼瘋。」

    傅嶼遲腦子裡緊繃著的那根弦徹底斷裂,他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是瘋了。

    在黎初離開以後,他去見了賀明洲,這一場戰爭里誰也不肯退讓,到最後兩敗俱傷。

    這是他將近三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為了女人大打出手。

    從前有多不屑,如今就有多卑微。

    當真是天道好輪迴。

    「你想和他在一起是嗎?」傅嶼遲垂下眼眸,低低地笑了一聲,音調淒涼,如同寒夜裡的一縷風,讓人捉摸不透。

    他停頓了幾秒,壓抑著內心的痛苦,薄唇微啟吐出帶著顫音的字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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