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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44:36 作者: 安安的貓
新手媽媽總是手忙腳亂,好在有月嫂在一旁指點,漸漸地,黎初也能非常從容地照顧孩子。
孩子出生第二十三天的晚上,黎初被啼哭聲吵醒。
嬰兒夜啼是稀鬆平常的事,自她開始帶著孩子睡覺,就睡不好覺。
月嫂也不理解她為什麼堅持要帶著孩子睡,在她照顧的那麼多產婦里,這還是頭一次遇見住在這樣寸土寸金地界的女人親自照顧孩子。
她並不知曉黎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離開做準備。
黎初掀開被子,起身下床去看嬰兒床上的女兒。
大半個月過去,剛出生時皺巴巴的嬰兒徹底長開,皮膚嬌嫩細膩,五官靈動,就連啼哭時也像瓷娃娃一般可愛。
黎初把女兒抱起來,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哄了一會,可哭聲依舊不止。
月嫂有事告假,深夜時分,保姆也早就回去了,偌大的公寓裡,找不到一個人幫她。
搖籃里的嬰兒哭得撕心裂肺,黎初心疼地湊近女兒的小臉,輕輕吻了一下,低聲哄著:「乖寶寶,不哭了,媽媽等會就給你餵奶。」
黎初狠心瞥過視線,步履匆忙地往外走去。
在廚房沖好奶,一刻也沒有耽擱地回了房間,小嬰兒喝完奶,又甜甜地睡了過去。
黎初盯著女兒白嫩的小臉看了許久,一顆飄蕩的心漸漸平靜,許久後,她拿著奶瓶去廚房清洗。
廚房的柜子里放了許多奶瓶,黎初手裡拿著的那隻就算是放著不管,也依舊有新的可以使用,只是她習慣用完隨手清洗,沒辦法隨手擱置。
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她看見門口陰暗處站著的人影。
黎初不自覺怔愣了片刻,而後開口道:「抱歉,吵到你休息了。」
以往有月嫂幫忙哄孩子,女兒從未像今天這樣哭鬧過。
傅嶼遲抬眸看向眼前的女人。
她好像更瘦了一些。纖弱的身體薄如柳絮,仿佛風一吹就會飄走。
這段時間他不敢見她,生怕從她眼裡看到恐懼厭惡的情緒,即使住在一間公寓裡,他也儘可能地避開她。
也很少能看到女兒。
他抿了抿唇,低聲問道:「孩子睡了嗎?」
黎初點點頭,「剛睡下。」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下去,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長達二十三天的冷淡在剛才那一刻結束,又似乎在這一刻重新開啟。
「我能進去看一眼孩子嗎?」
「我有話對你說。」
低沉的聲音,清冷的聲音,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一個來自傅嶼遲,另一個屬於黎初。
傅嶼遲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動了一下,他克制著內心的衝動,語氣帶著些許顫抖,「你說,我聽著。」
這是二十三天以來,黎初第一次主動要和他說話。
他知道自己不會從黎初口中聽到他想聽的話,但他還是忍不住希冀著。
或許神明這一次會站在他身邊。
黎初垂下眼眸,轉過身將房門關上,然後往客廳走去。
客廳足夠大,大到即使他們起了爭執,也不會吵醒房間裡的女兒。
懸掛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沒有亮起,唯有玻璃牆外皎潔的月光伴隨著點點霓虹燈光映照在光潔的瓷磚地面上。
她在陽台的玻璃畫室內停下腳步,視線落在角落裡那幅沒能賣出的畫作上。
那幅畫原本應該要賣給恆亞集團董事長傅世昌,如果不是傅嶼遲從中做梗,徹底斷絕了她的希望,她也不會走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都不重要了。
她仰著頭,在一片昏暗之中捕捉到傅嶼遲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眸,語氣極為認真地說道:「我要帶女兒一起離開。」
傅嶼遲眉頭蹙起,心沉了下去,「你說什麼?」
「我要帶著女兒回文德鎮。」黎初又重複了一遍。
如果傅嶼遲還是聽不清,她可以再說一遍,哪怕一百遍一千遍都可以。
傅嶼遲極力壓制著心裡的翻湧,他沒想到黎初竟然連最後一絲念想也不肯留給他,要把女兒也從他身邊帶走。
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
黎初這樣在乎女兒,他是不是可以用女兒留住她……
卑鄙的想法一旦生根,就如同燎原之火,生生不息。
傅嶼遲恍惚了片刻,在看向黎初那雙決絕的眼睛時,身體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徹底僵硬。
流連在口中的那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怎麼敢要求她。
他怎麼有資格要她留下來。
大半個月來高強度的工作讓他身心俱疲,身體被嚴重透支,仿佛在這一刻遭到反噬,讓他幾乎要倒下去。
強撐著身體,他嘶啞著嗓音說道:「女兒在我身邊會更好。」
傅嶼遲說的沒錯。
女兒在他身邊當然會比在黎初身邊更好。
他是與芻科技的總裁,是恆亞集團的太子爺,在洛城呼風喚雨,想要任何東西都可以輕而易舉得到。
女兒在他身邊只會過著公主一般的生活。
這些黎初都考慮過。
但她更清楚,對於孩子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金錢地位,而是父母全心全意的愛和陪伴。
而這些,是傅嶼遲給不了的。
高不可攀的地位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