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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44:36 作者: 安安的貓
    男人穿著卡其色風衣,腳上一雙黑色短靴,落在瓷白的地磚上發出顫人心弦的響聲。

    他走到傅嶼遲身邊,遞給他一個手提袋,說道:「阿嶼,把身上的衣服換了。」

    馮玉蓉這才注意到病房前的長椅上坐著一個男人。

    那人身上淺色的襯衫上浸滿了鮮血。

    馮玉蓉拉住黎初的手,低聲問道:「這兩位是?」

    「是他們幫忙送父親過來的。」黎初眼眸黯淡了下去,沒有提及她和傅嶼遲相識的事情。

    馮玉蓉走上前,深深鞠了一躬,啞著嗓子道:「多謝你們。」

    兩個男人眼底閃過一瞬的慌亂,時瀛率先反應過來,扶住馮玉蓉,「阿姨,不用這樣,我們也沒幫什麼忙。」

    馮玉蓉眼裡感謝之情溢於言表,她看向傅嶼遲的時候眼神里除了動容還有一絲歉意,「你幫忙送我家老黎來醫院,還弄髒了你的衣服,真是過意不去,衣服應該我們賠給你的。」

    傅嶼遲收起凜冽的氣息,淡淡道:「沒什麼,不必賠。」

    傅嶼遲說話向來如此,冷淡地仿佛寒冬里的大雪。

    馮玉蓉沒往心裡去,她心裡對他只有感激,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好。

    似乎是想起來什麼,馮玉蓉對著黎初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說道:「初初,你爸這邊有我看著,時間也不早了,你請兩位恩人去吃個午餐,人家幫了這麼大的忙,咱們總得有點表示。」

    她湊近黎初耳邊,刻意放輕了聲音,「初初,人家那衣服咱們總得賠的,況且還占用了他們這麼長時間,不能叫他們做好事的寒了心。」

    黎初點點頭,「我知道了。」

    「媽,您先進去照顧爸爸,這裡有我。」

    馮玉蓉對自己這個女兒一向放心,知道她乖巧懂事,便放心地交給了她。

    看著母親進了病房,黎初才轉過身。

    她看向傅嶼遲的眼神閃躲,身體也局促不安。

    烏黑的長髮凌亂地披散著,身上白色的長袖也沾染了血跡,手心也被鮮血染紅,還未來得及清洗。

    輕咬著貝齒,黎初往前緩緩走了兩步。

    待看到傅嶼遲身邊同樣貴氣的男人時,黎初原本氤氳著的瞳孔里多了一絲茫然,她開口道:「不知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時瀛的目光這才落到女人的身上。

    眼前的女人身形瘦弱,只穿著一套簡單的長衣長褲,她的臉上粘著血絲,卻依舊難掩傾城之色,柔柔弱弱的模樣引人憐惜。

    他算是明白傅嶼遲為何放不下這女人了。

    單從外貌來說便已是難得一遇的美人,再加上她婉約易碎的氣質,更是叫人沉溺。

    時瀛淡淡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遞過去,「時瀛,這是我的名片。」

    黎初尷尬著接過,匆匆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並未注意到底下的介紹。

    她將名片放入口袋,抬頭說道:「傅總,時先生,已經到中午了,我請你們去吃飯吧。」

    時瀛哪好意思讓女人請吃飯,這說出去他時少的臉都要丟盡了,剛要開口拒絕,他就聽到傅嶼遲的聲音,「好,我先去換衣服。」

    時瀛不由得一驚,撇過頭打量著好友。

    這樣有失風度的事情可不像是傅嶼遲會做的事情。

    傅嶼遲沒管時瀛怎麼想,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他徑直往前走,掠過黎初身邊的時候,冷冷說了一句:「跟我來。」

    黎初不敢抬頭看他。

    雖然傅嶼遲只說了幾個字,但她還是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了。

    傅嶼遲是有話要單獨和她說。

    心裡說不出來的慌亂,讓黎初的大腦直接宕機,完全停止了思考。

    黎初躊躇片刻,還是跟上了傅嶼遲的腳步。

    不管怎麼說,傅嶼遲都是救了她和父親的恩人,她不能翻臉不認人。

    黎初腳步極慢,刻意與走在前面的男人拉開了距離。

    到了洗手間門口,見傅嶼遲提著袋子進去,黎初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站在門外的洗手池前,打開水龍頭沖洗手上的血漬。

    血混合著水流淌下去,嘩嘩的水聲在空蕩的走廊上更是響亮。

    黎初的目光落在水流上,出了神。

    甚至沒有注意到傅嶼遲站在了她身後。

    直到一雙手從她背後伸出,接住了水流,黎初才嚇得回過神。

    她身體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一下。

    緊接著,身後的男人離她更近一分,幾乎要將她壓倒在洗手台上。

    心砰砰亂跳個不停,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聽見傅嶼遲在她耳邊沉吟:「黎初,你要怎麼償還恩情?」

    像是惡魔的低語。

    有那麼一瞬間,她情願傅嶼遲從未幫過她。

    傅嶼遲見懷裡的女人身體顫慄,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陰鬱的心情都變得舒暢起來。

    女人在手術室前刻意與他拉開距離,劃清界限。

    可他,偏不讓她如願。

    黎初雙手撐著洗手池台面,明知故問道:「傅總想讓我怎麼償還?」

    傅嶼遲沖洗乾淨了手,他修長的手指搭在水龍頭上,輕輕一按,水流便消失不見,「我說過,等你自己來求我,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男人直起身,抽了幾張紙巾擦手,「你父親欠的債,你的前途,還有……賀明洲的前途,這些,似乎都只有我可以解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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