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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42:06 作者: 菌絲木耳
瘦工人也只能回頭多看了幾眼這個倉庫的方向,在這個男人的心裡,家庭比那些所謂的正義和善良更重要,可能日後他也會後悔吧,但現在,他別無選擇。
舒漾聽到開門的聲音,豎起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本來聽到有人勸說陳彪,但被他呵斥走之後,眼底的那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這個男人,不是個好人,言語上的勸說並不能喚醒他心底湮滅的良知。
昏暗的倉庫緩緩瀉進來一絲亮光,照亮了整個倉庫,舒漾蜷著腿,像是一隻警惕的貓咪,柔軟的身軀儘量貼著破舊的器械,冰涼的觸感讓她脊背緩緩爬上顫慄,寒毛直豎。
陳彪眼底卻浮現了一絲興奮的光。
眼前的小姑娘縮在破敗骯髒的角落裡,瑩白的小臉泛著柔光,好似這世上最名貴的珍寶,明明身處髒污的地方,卻纖塵不染,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整個倉庫都因為她的存在而發著光。平常那些讓他嫌棄的東西,看上去可順眼了很多。
陳彪猥瑣地笑了笑,走進來,反手將門關上。
倉庫再次暗了下去,陳彪沒有開燈,舒漾眼底泛起一絲細微的光,不動聲色地緊緊捏緊了掌心的鐵釘。這裡全部都是廢棄的器械,隨便找一找都能找到一些能夠防身的東西。
只要陳彪敢動她,她就是掙個魚死網破,也不會讓他得逞。
黑暗中能夠隱蔽許多東西,舒漾緊張地呼吸著,努力靠著縫隙里的光線,看清楚倉庫里的情形。
當那隻骯髒粗糙的手摸上她的臉上,舒漾盡力壓下喉間的惡行,那股汗臭味和菸酒味讓她覺得反胃,卷翹長睫不停地顫動,只能緊緊攥著掌心裡的鐵釘。
那雙油膩的手順著臉頰往下滑,碰到了她的衣領,就在他呼吸越來越粗重的時候,舒漾忽然掙開了腕間的繩子,一把揚起鐵釘,狠狠地扎進了陳彪的掌心。
繩子早就在剛剛就已經磨斷了,只是害怕他發現,一直假裝繩子還是完好無損的,只是為了讓她能夠在他最沒有防備心的時候刺傷他。
本來她該再忍忍的,可是那雙手,讓她覺得,這種屈辱又骯髒的東西,不該碰到她的一絲一毫的肌膚。
陳彪慘叫一聲,捂著手倒退幾步,舒漾害怕力氣小了傷不到他,幾乎是用盡了全力,那枚鐵釘幾乎將他的手掌扎穿,溫熱咸腥的液體濺在了她的臉上,被汗打濕的掌心更是多了一層黏膩膩的觸感。
空氣里瀰漫開血腥味,陳彪掙扎著打開了倉庫的燈。刺眼的燈光瞬間照亮的整個倉庫,舒漾身上滿是血點,瓷白的小臉上綻開一朵朵灼目的紅梅,她明眸燃著一團火,從容地,無畏地望著他,像是要將他灼燒至死。
陳彪看著掌心的那枚鐵釘,扎的太深了,鮮血一直在流,更何況,這裡的廢棄物,生了鏽,他必須要立刻去醫院處理傷口。
他死死咬著牙,額間滿是冷汗,他青筋直冒,胸中一股怒意,踉蹌著走向舒漾,卻見那纖細柔弱的女生從一旁抓起一根鐵棍,警惕地看著他。
陳彪腳步頓住,咒罵起來,但害怕失血過多和破傷風,他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倉庫。門被反鎖,倉庫又安靜了下來,舒漾握著的鐵棍的手一松,跌落在地,叮鈴哐當一陣響。
她渾身僵硬,此刻才像是渾身脫力般緩緩坐在了地上,眼眸里慢慢暈開淚意,雙臂抱住自己,忍著顫意,將臉埋在膝蓋上。
她好想爸爸媽媽阿瑩。
她好想謝朝時啊……
不知過了多久,錢詩玉幽幽轉醒,她睜開眼,入目是破舊的倉庫,愣了一下,開始掙紮起來,舒漾聞言,抬起臉,立刻跑過去替她將繩子解開。
「你沒事吧?」
錢詩玉眼底滿是擔憂,她看著舒漾臉上和衣服上髒兮兮的血印子,驚叫出聲。
「這不是我的血……」舒漾抬起手,看了一眼,又訕訕地放下手。
錢詩玉一愣,見小姑娘眼底還有些後怕,溫柔地笑了笑,她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很勇敢。放心,會沒事的。這畢竟還是法治社會,他們不敢亂來的。而且我們來金礦出差,公司的人都知道,要出事了,他這裡逃不掉調查的。」
舒漾眼睫顫了顫,沉默地垂下眼。她知道,也許不會失去性命,但陳彪有的是方法讓一個女生閉嘴。
倉庫陷入沉默,錢詩玉倒是很佩服舒漾,她看上去格外鎮靜,不像是經過一場惡戰的人,比她這個久經風雨的人還要更穩重一點。她此刻心裡也害怕得不行。
她也有點後悔,第一次就讓小姑娘遇見這種事,恐怕以後心理都會留下陰影。
兩人起身將整個倉庫都找了一遍,除了門,根本就沒有其他出口,而鐵質的大門在外面被反鎖了。
兩人沉默著,驀的,一聲突兀的咕咕聲響起,她們都餓了,剛剛經歷了一場打鬥,尤其是舒漾,覺得身心疲憊,肚子更是飢餓。錢詩玉看了眼手錶,中午十一點了,她們是早上八點出發來的金礦,折騰了這麼久,居然才過去了三個小時。
舒漾想起來自己早上沒吃完的那個麵包,下意識去拿包,記起來,包在剛剛逃跑的時候落在辦公室了。她眉心微蹙,想起來那支錄音筆,怕是也被發現了。
夏天天氣熱,貨櫃里密不透風,今天又是晴天,頭頂上懸掛的太陽炙烤著這個金屬盒子,溫度上升得格外快。很快,兩人就有點遭不住了,窒息感和燥熱感將兩人包圍了。舒漾感覺到自己眼前發暈,額頭上也開始冒冷汗了,想來怕是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