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想要的可不是這個

  康管家也是這樣想的，本以為時瑾會要些什麼呢，偏偏她什麼都不要。

  「這麼簡單？」傅老爺子問道。

  之所以說簡單，是因為他也沒有真的特別堅決地反對時瑾。

  婚約就是在他手上跟厲老爺子立下的，儘管十分看不慣時瑾，但是只要時瑾不作妖，傅老爺子知道自己遲早都會承認她，現在不過就是個考察期罷了。

  婚都結了，難道還能讓離怎麼著？

  「對，就是這麼簡單。您給我臉色其實我無所謂，就當是曾經我給您的臉色，您還回來了。但是您給我臉色，夾在其中難做人的人不是我，反正我臉皮厚，經常被萬人罵也臉不紅心不跳。但是修遠是您孫兒，他在意您的感受。」

  時瑾說這話的時候，平靜又淡然，溫和安定。

  但是莫名又有一種戳人心肺的感覺。

  傅老爺子認真看著她：「就這麼簡單？」

  「爺爺是想著我要什麼賭注？」

  傅老爺子一愣，想起厲家現在也是鐘鳴鼎食之家，不，厲家中間只是落敗了一段時間，但是有顧景源和顧澤瀚在，怎麼可能一直落敗？

  時瑾會缺什麼？

  她什麼都不缺。

  他笑著搖搖頭：「你應該知道，我遲早會承認你。」

  「宜早不宜遲。」時瑾也跟著笑，「我不忍心看修遠哪怕皺一下眉頭。」

  傅老爺子爆發出一陣大笑聲，康管家也跟著笑起來。

  「時瑾啊時瑾，我可記得，你以前巴不得要離開修遠。現在是怎麼想的？」

  「爺爺，人的眼睛有被浮雲遮蔽住一時的時候，但是不會有被遮蔽住一世的遺憾。」

  傅老爺子不由點頭：「你這孩子，總算是長大了，通透了。」

  「爺爺過獎。」

  「不過……」傅老爺子又看著她，「我倒是可以對你和藹可親，但是沒有修遠在的場合，我還是會依然考察你的品性。時瑾，我希望你是真的成為了一個好孩子，配得上修遠。」

  「在沒有修遠的場合，隨便您老的態度。」

  等到時瑾離開，傅老爺子忍不住輕輕點頭：「康管家，你怎麼看？」

  「我覺得現在的少奶奶，真的比以前好太多了，懂事又聰敏，很不錯。」

  「看起來，還是厲家會教養孩子，她自從回去後，就變化了許多。就是可惜了她前頭那十幾年啊……」傅老爺子不由心生感慨。

  「老爺子，這是秦小姐新送來的茶葉，請您嘗嘗。」孟管家走過來，「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好，去泡了端過來。」

  孟管家很快泡了之後送過來，放在傅老爺子面前。

  傅老爺子聞到這茶味，精神猛地一震：「這茶味道很不錯啊。」

  「秦小姐也是這麼說，她說這茶安神的效果最是好，她是炮製了好久，才弄出這一點點的，之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得出這麼好的茶呢。」

  傅老爺子品嘗了兩小口，精神頓時為之一振，「這茶入口清雅，回味綿遠悠長，如同置身於青山綠水之中，聞到雨後空氣之新味，讓人心曠神怡，真的是好茶，好茶！」

  孟管家笑著說道：「那我會如實轉告秦小姐的。」

  「好，去吧，告訴她，平時也不要太辛苦了，身體為重。」

  傅老爺子的語氣里有幾分歉疚，這麼好的孩子，卻不能嫁給傅修遠，確實是可惜了。

  也難為她了，處處都為自己著想，想得這麼周到，實在是貼心。

  孟管家回去報告給秦凡雅聽。

  還帶去一份貴重禮品。

  「這是老爺子說給秦小姐的禮物。」

  秦凡雅看到禮物，心中頓時微涼。

  以前傅老爺子很少這麼客氣，他越是客氣，說明她的機會其實越少，他才會愧疚拿禮物彌補。

  但是她缺這點禮物嗎？

  她想要的可不是這個！

  「好的，回去轉告傅爺爺，想喝什麼樣的茶，我隨時都可以給他老人家送去。」

  「好，我會轉告老爺子。」

  秦凡雅等到孟管家前腳離開，後腳就馬上開始配置新的茶葉，現在很多人都想要這茶葉，但是她試了這麼久，味道都有偏差，必須要抓緊時間了。

  她正想著，管家進來說道：「小姐，不好了，蔣老爺子身體出了點問題，正在醫院裡。但是院方那邊束手無策，說是身體機能退化，處處都有問題，還得需要您去一趟！」

  「走，馬上過去！」秦凡雅身為神醫，自然是家中聯絡所有社交關係最為重要的那一環。

  蔣家跟秦家傅家關係都不錯，她自然義不容辭要過去看看。

  醫院裡。

  蔣家人都等在病房門口，一個個心急如焚。

  雖說現在蔣老爺子已經不怎麼管事了，但是大家族當中，老爺子向來都是能夠坐鎮的定心丸，如果真的有什麼問題，外界股價趨勢難以預料就不說了，內部分崩離析也是常有的事情。

  現在蔣老爺子生死未卜，醫生已經經過兩次手術，卻也無法完全保證蔣老爺子能夠醒來，所有人自然都懸著心。

  「凡雅怎麼還沒有來？」有人問道。

  「已經安排人去接了。」

  「各位放心吧，只要凡雅過來，無論如何都沒有問題的。」

  「是啊，只要凡雅來，一切就都好了。」

  蔣老夫人是最著急的一個，哪怕兒女都圍繞在身邊，也依然無法阻擋她的憂慮。

  「人來了沒有？」

  「快快快，凡雅來了！」

  秦凡雅的車才到樓底下，已經一波又一波的人前來接她了。

  「凡雅！」

  在眾人的呼喊聲當中，秦凡雅一臉素色妝容的出現了。

  看到她年紀輕輕卻胸有成竹，滿臉平靜淡然的樣子，大家都不由心中一穩，覺得沒有那麼焦慮了。

  「凡雅。」蔣老夫人迎接著她，「拜託你，快去看看你蔣爺爺。」

  「蔣奶奶您不要擔心著急，我這就過去。您放心，我會盡最大努力。」

  「好，好孩子。」

  秦凡雅朝著病房走去，「給我病情詳單。」

  「是這樣的秦醫生。」醫院裡的醫生也是知道秦凡雅的，她這些年名聲在外，大家對她非常服氣。

  醫生一邊跟上秦凡雅的腳步，一邊給她解釋蔣老爺子的病情。

  「現在蔣老爺子的問題就是，年紀大了，器官衰竭非常嚴重，之前他又經歷過兩次手術，原本身體情況就很堪憂，繼續進行手術，他的身體承擔不起，如果不繼續手術的話，恐怕現在就會……」醫生對此也是束手無策。

  蔣家無法接受其中任何一個糟糕的結果。

  「如果現在手術，成功率有多少？」

  「大概只有百分之二十。」

  秦凡雅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消毒服裝和手套，大步朝著手術室里走進去。

  古中醫的方法論上，有辦法通過中醫的方式，穩定病人的身體情況，在此情況下手術，成功率會大大提高。

  秦凡雅之前就做過這樣的手術，之前用的中藥也行之有效。

  今天，她對自己的醫術，依然有信心。

  ……

  門外，蔣老夫人焦灼地踱著步。

  她本就蒼老的臉龐上，更增幾分憂慮。

  現在家裡還靠老爺子震著場子，老爺子倘若有事，這個家，可就真的要散了。

  其餘眾人心中都明白這一點，一些人在焦急等待，一些人在詢問醫生的情況。

  甚至還有一些，病急亂投醫，打電話給朋友，聯絡什麼名醫。

  「我聽說過一個名醫，簡直是可以肉白骨活死人……」蔣老爺子最小的兒子，年紀已經將近四十，但是卻還是個紈絝，一出口就的話，就讓大家有些無語。

  「行了，別吵了。都相信凡雅吧。要是凡雅都沒辦法，其他人也沒什麼用。」蔣老夫人喝止了最小的兒子。

  他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話有些無厘頭，不開口了。

  「奶奶，我是真的知道一個不錯的醫生，也許真的能夠救爺爺。」說話的人叫蔣寧，蔣老爺子的孫女兒。

  平時是胡鬧任性了一些，但是一向深得老爺子和老夫人的喜歡，所以開口也就有些無所顧忌。

  「哪位啊？」蔣老夫人漫不經心地問道，沒有真的當回事。

  「您還記得之前唐爺爺有位在帝都的故交兼遠親嗎？就是現在帝都唐家家主唐璜唐叔叔？」

  蔣寧這麼一說，蔣老夫人還真的有些興趣了：「唐璜他之前不是一直都有舊疾，聽說是先天性的哮喘，去了很多醫院都沒有得到根治，時好時不好的。後來確實沒怎麼聽說他再發病的事情。」

  「我之前找唐夫人打聽過了，她說是遇到了一位醫生，直接給唐叔叔就治好了，現在都沒有發病。昨天我就聯繫她要到了那位醫生的聯繫方式，剛剛我就聯繫了那位醫生，請他過來一趟。奶奶，我剛才看您太著急，就沒有先跟您說。一會兒要是那位醫生過來，我們就請他給爺爺看看吧？」

  蔣老夫人點頭：「也好，行不行再另說，有備無患。」

  蔣家其他人聽到這位醫生竟然連唐璜那頑疾都能治療，對他充滿了期待。

  不過，已經有秦凡雅在這裡了，估計就算他來，也派不上太多的用場，只是多一份希望罷了。

  ……

  秦凡雅走進病房，蔣老爺子正躺在病床上，用呼吸設備維持著身體的基本機能。

  他放在被面上的雙手，枯瘦如柴，看不出多少活力。

  秦凡雅一看就明白了，蔣老爺子這身體的衰竭情況，非常嚴重，難怪幾次手術都無法徹底的讓他好轉。

  看起來，醫生說手術成功率有百分之二十，都算是往高了說的。

  她進行了一番詳細的檢查和對比之後，這才走了出去。

  門外，蔣老夫人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看到秦凡雅出來，蔣老夫人忙走到她身邊，問道：「凡雅，什麼情況？能手術嗎？」

  「蔣奶奶，我剛剛詳細為蔣爺爺檢查過了，我可以手術。」

  蔣老夫人大喜過望，「那就拜託你了！」

  「但是，手術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如果手術一旦失敗……」秦凡雅垂下頭，聲音低下去。

  她這話意思就很明顯了，如果手術失敗，大家依然不得不接受這個最糟糕的結果。

  蔣家人面面相覷。

  蔣老夫人一個趔趄，差點摔到。

  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比起之前醫生的說法，確實提高了不少的成功率，但是，卻好像並沒有多安慰到人心。

  一半一半的效果，結果出來，恐怕依然讓人要大失所望。

  蔣家人頓時亂成一團，說什麼都有的。

  有人建議換醫院，有人建議去找民間醫生，還有人說去國外。

  「都給我安靜！」蔣老夫人大聲喊道。

  大家果然都安靜下來了。

  「換醫院，找民間醫生，去國外？」蔣老夫人問道。

  大家都開始低頭，這三件事情，之前該做的都做過了，又不是第一次。

  何況，那些民間醫生，大多都是嘴巴比醫術更厲害。

  否則，何至於到今天？

  秦凡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蔣奶奶，等不及了，最快要在十分鐘內，進行手術才行。」

  「那就手術吧！」蔣老夫人發話了。

  蔣家其他人也沒意見，手術還有一半的機會，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奶奶，我請的那位醫生，還沒有過來呢！」蔣寧忍不住說道，「不如我們再等幾分鐘？」

  秦凡雅無語地看了一眼蔣寧，她早就知道蔣老夫人特別寵蔣寧，養成了蔣寧這無法無天的性子。

  但是沒想到，都到這個關鍵時候了，蔣寧竟然還在任性胡鬧！

  她當真以為，十分鐘時間很長嗎？

  「蔣奶奶，這十分鐘時間，很寶貴。超過這個時間，我實在不知道……」秦凡雅搖搖頭。

  蔣家其他人也忍不住說道：「媽（奶奶），別聽寧寧瞎說了，快讓凡雅做手術吧！」

  「但是那位司醫生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了！」蔣寧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堅持，但是心中就是有個念頭，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做是對的。

  爺爺疼愛自己，她比其他任何人都捨不得爺爺早早的離去。

  其他人著急也許還有利益的考量，但是她的擔心是真切的！

  蔣老夫人說道：「凡雅，那你就稍微等一下，給寧寧一個機會。」

  「好。」秦凡雅說道，「不過，我只能保證在規定的時間給蔣爺爺做手術，能夠達成剛才說的成功率。」

  她說完，看了蔣寧一眼，「不要因為你對我本人的意見，耽誤到正事。」

  「我才不是對你本人有意見！」蔣寧氣呼呼地說道。

  蔣寧和秦凡雅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人，蔣寧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家裡也沒要求她做出什麼成績。

  但是在公開場合，總是難免有人拿秦凡雅去拉踩她，久而久之，兩人就十分不對付。

  秦凡雅看不上她不學無術，她當然也看不慣秦凡雅趾高氣昂。

  但是她等著司醫生，卻絕對不是因為看不上秦凡雅。

  ……

  時瑾確實已經在路上了。

  接到唐夫人的電話後，她便一口答應了下來，會去現場給蔣老爺子看病。

  醫者仁心，始終是她秉承的信念。

  此刻，傅修遠開車，她正坐在副駕駛上。

  因為當初在唐夫人身邊用的就是司錦這個名字和身份，現在的時瑾，也按照以往的那樣，戴上短髮，改變了樣貌和說話方式。

  只是，她這次來港島，沒想過還要用上短髮，之前用的發套沒有帶過來，只能臨時買了一頂。

  這一頂的頭髮比之前要稍短，戴上這個發套後，她身上更多了幾分英氣。

  因為可能涉及到要做手術，她選擇了最為簡單方便的褲裝。

  車子很快駛入了醫院。

  時瑾和傅修遠剛剛下車，蔣寧就沖了過來：「司醫生！」

  她早在唐夫人給的照片上見過這位醫生，很好認的，短髮，年輕，少年氣，雌雄莫辯的好看。

  樓上大家都在催著秦凡雅做手術，蔣寧實在是忍不住地跑下來接時瑾。

  「快跟我上去！」蔣寧拉著時瑾的手，直奔電梯的位置。

  時瑾無奈地對著傅修遠笑了一下，先一步進了電梯。

  蔣寧甚至沒有等傅修遠，不，她甚至都沒有多看傅修遠一眼，直接關上了電梯。

  時瑾到了樓上，樓上正是一片兵荒馬亂。

  唯有秦凡雅一個人十分沉著冷靜，說道：「馬上手術！」

  蔣老夫人就算是再疼愛和信任蔣寧，也不可能再等著她了。

  眼看著她所說的醫生已經到了，也沒有多看一眼。

  「奶奶！」蔣寧跑過來，「司醫生已經來了，讓他來看一眼爺爺的情況吧！」

  秦凡雅十分生氣：「蔣寧，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她能做什麼？光是檢查和看報表就需要至少一個小時。你爺爺已經等不及了！你不要因為跟我置氣，就拿你爺爺的生命不當回事！」

  她說完，護士已經推著蔣老爺子過來了，她伸手接過病床，大步往前走。

  時瑾淡淡地開口：「秦醫生，你對蔣老爺子手術成功的概率，預計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秦凡雅頭也不回地說道。

  「那手術讓我來做吧。」時瑾挽起衣袖，語氣沉穩而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