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論成績說話，從不慫

  香味優雅淺淡，帶著略微熟悉的感覺，還真是季翰學養的那幾盆花草的味道。

  那幾盆花他種了兩三月了，已經種出了感情，現在聞到，心情自然不同。

  「很難得啊。」他收下了東西，也不知道是在所東西難得，還是這位小朋友難得。

  言楚給兩人倒茶，順口對季翰學說道：「季導，這個日出要是拍不了，可能真的只能做特效才能夠達成你想要的那種效果了。」

  「日出倒是好說。」季翰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拿起桌子上一個葫蘆狀的東西，「難的還是這個塤的聲音，看起來只能合成了。」

  言楚見時瑾看過來，他介紹道：「這是子母塤，很古早的一種樂器。塤易學難精，我們這部電影裡有一段要用到塤的配樂。季導想用子母塤來演奏。我們找了會吹塤的人，但是會吹的人不少，能吹子母塤的人，就不多了。」

  時瑾接過來看了一下，子母塤分為子塤和母塤，看上去很古樸，花紋質地透著古舊的味道。

  「子塤和母塤由兩人一起吹，分別吹都不難。但是就如同伯牙只能遇子期才能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一樣，子塤和母塤也要由兩人一起達成一個精準、完整的配合，才能夠出好的音樂。」季翰學也說了一句。

  他指了指言楚：「為了拍這部電影，他倒是去學會了吹這個。但是就是跟我合不起來。」

  時瑾知道季翰學拍電影嚴謹，但是嚴謹到連主演去學會吹塤，確實也是現在做這個行業的獨一份兒了。

  言楚笑著搖搖頭：「你的境界，我趕不上。」

  別說他了，好幾個專業的，也和季翰學合不起來，當然了，他們相互之間配合起來，也一直無法達成季翰學想要的效果。

  時瑾撫摸著子塤，看上去很有興趣的樣子。

  季翰學想起她樂感好，隨口問道：「你會吹這個嗎？」

  「可以試試。就是不知道你們吹的是什麼曲子。」

  「這個。」季翰學的曲譜就在手邊，推過去給時瑾看。

  其實也沒指望她會吹。

  是想到她可能因為比賽心情不好，隨意找點事情開解她，也算是還這兩天欠她的人情。

  反正左右也無事，季翰學甚至想浪費時間教她一下也無妨。

  時瑾接過了曲譜，看了一會兒後，心頭有數，拿著子塤吹了起來。

  季翰學和言楚都端起了茶杯喝茶，待她吹了十幾秒後，兩人同時抬頭看向她。

  子塤比母塤難吹，只有三孔，調子的變化全在於手口的協調，但是聲音清脆，音色活潑靈動，恰如稚童。

  內里感情也得如同孩童般的天真無邪，不染塵世。

  稍有雜念，曲調特性就會完全改變。

  而時瑾，吹奏得恰如其分。

  季翰學不由拿起母塤來，和她一起合奏。

  母塤八孔，變化不多，音色可婉轉，可激昂，感情複雜內斂而深沉。

  子母合奏，宛如母帶稚童，又宛如稚童撒嬌。

  正是這部電影裡，男主角和父母之間的感情，也是每每他吹奏的時候，會想起童年和父母一起的場景。

  時瑾吹完後，她的手機里進了微信，是傅修遠詢問比賽的事情。

  她跟季翰學和言楚說了一聲：「季導，言老師，我還有點事情，先上去了。」

  「去吧。」季翰學點頭。

  等到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他笑容滿面地說道：「你不覺得她和我合奏的時候，非常有默契，有高山流水之感嗎？」

  「恭喜季導。」言楚也露出了笑容，「竟然有人懷疑她那個曲譜是抄的另外那個人的，也是離譜。」

  傅修遠雖然相信時瑾，可是也不免擔心，發來微信詢問情況。

  「我已經有打算了。明天頒獎禮的時候，自然能夠見到分曉。」時瑾回道。

  「我讓宋帆緊急過來了，萬一有什麼情況，還可以幫忙。」

  時瑾發了一個表情包：「也不用那麼誇張吧。」

  「當然需要。」

  傅修遠因為有重要的合作項目要談，所以抽不開身過來。

  但是對時瑾這邊的情況，卻非常關注。

  目前大家都在等待結果。

  他坐在辦公室里，宋帆正在做臨行之前的匯報：「聽說，時雪心那邊勝券在握，秀麗方面已經加急在生產她的鋼琴曲原聲大碟了。」

  傅修遠抬頭看了他一眼，宋帆忙翻到後面說道：「灌錄了二十萬張。」

  傅修遠唇角上牽扯出一個嘲諷的笑。

  「他們大概是覺得，楚凌這次和時雪心官宣，會給兩人帶來一波cp粉，所以二十萬張大碟，肯定能夠被消費完。」

  宋帆匯報完，見傅修遠沒什麼說的了，這才轉身離開，他還需要緊急登機，去時瑾那邊幫忙。

  只是，他也很疑惑，秀麗投入這麼大，真的能夠收得回成本嗎？

  還有，時雪心這些曲子到底是怎麼來的，她本人心裡沒點數嗎？

  時雪心心裡沒數。

  不光如此，她還信心滿滿。

  為了打好這必勝的一仗，胡萊還幫她約好了專訪的記者。

  面對著記者，她侃侃而談。

  「我和時瑾在一起住過的時間其實是超過三年的，我們感情很好，所以曲風曲調一致，也算正常的事情吧。」

  正在看她訪談的言楚聞言，抬頭說道：「潛台詞——我和時瑾住過一起，時瑾要拿到我的東西，很容易。」

  他的經紀人很意外地看向他，言楚這是怎麼了？

  關注時瑾的事情就不說了，看時雪心的採訪，還能看出潛台詞來？這麼閒的麼？

  電視裡的時雪心繼續說道：「其實就算時瑾不是時家的人，但是我們也一直將她當做家人的。」

  言楚冷漠說道：「潛台詞——我是千金大小姐，時瑾不是，所以誰更容易做出抄襲的事情來，顯而易見。」

  時雪心：「我跟著姑姑時寶芝學習鋼琴很久了，姑姑的鋼琴造詣很高，如果時瑾想學的話，姑姑其實也願意教她的。」

  言楚冷漠臉：「潛台詞——我學了很久了，時瑾沒學過。誰更有能力，一目了然。」

  時雪心：「今晚的頒獎典禮，姑姑還聯繫了她的朋友jade，jade是這次蕭邦國際鋼琴比賽的冠軍得主，屆時他會來參加頒獎典禮——就在他參加了蕭邦獎的頒獎典禮之後。到時候會介紹jade給大家認識。」

  言楚：「……？？？」

  言楚：「……！！！」

  他找到季翰學要了時瑾的微信。

  然後心急火燎地發了消息給她：「你知道時雪心認識jade嗎？」

  時瑾點開申請添加人，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她加上了言楚之後，才發現是他。

  「言老師，什麼事情？」

  「就是我說的那個事情，jade會去參加時雪心的頒獎典禮。如果有他給時雪心做背書的話，會極大的增加大家對她的信任。還有，jade肯定認識很多鋼琴界的名流，如果你沒有十足的證據，大家怎麼相信你？」

  「謝謝言老師，我有十足的證據。」

  既然時瑾這麼說，言楚就只好相信她了。

  只是，擔心卻依然揮之不去。

  時雪心的粉絲已經是必勝的心態：「原來雪心還認識jade啊！真的是太厲害了！」

  「聽說jade認識很多鋼琴界的大佬呢，這麼說起來，雪心才華橫溢的事情，是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

  「坐等某人被打臉。」

  時瑾的粉絲都相信她肯定不會抄襲。

  但是目前現有的證據，都無法讓他們的想法成立。

  大家的擔心，全是必然的。

  ……

  常青藤原創作曲大賽。

  頒獎典禮現場。

  場面盛大。

  有依仗的時雪心，是奪冠的大熱門，以高分領跑。

  來自s國的記者，開了直播現場為大家播報。

  「目前，時雪心領先第二名將近十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麼她就是今天的冠軍了。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常青藤比賽歷史上首次出現s國人奪冠的情況。

  我們拿過蕭邦獎、拿過李斯特獎、貝多芬各種獎項，但是原創作曲的獎項，卻還是屬於第一次。」

  這家媒體和秀麗娛樂有合作，一開口，就將這個獎項抬到無比高的地位。

  儘管實際上，常青藤還遠遠不算頂級獎項。

  比如蕭邦獎這一類獎項，含金量遠遠不足。

  「各位，今天我們將見證歷史的時刻！見證整個s國首次拿到常青藤冠軍的時刻！」

  與此同時，時雪心的原創鋼琴大碟，也在微博上進入了最後的造勢。

  秀麗娛樂、時雪心本人微博、秀麗娛樂旗下的其他藝人，紛紛轉發。

  整個秀麗也將時雪心這次的獲獎，提升到了為國爭光的高度。

  時雪心的粉絲更是揚言：「這是一個世界級別的比賽，出道就拿到這樣的成績，為國爭光，前途無量。」

  「時雪心是最棒的！」

  「吊打某些選秀出道的藝人。」

  「論成績說話，從不慫！」

  不明真相的路人，自然也喜歡參與這種活動。

  大家的愛國之心都深藏在骨子裡，只要是能夠為國爭光的事情，都能夠贏來大家一致的掌聲。

  時雪心的聲望，一時之間無人能及。

  原聲大碟還沒有正式發售，評論分數一度高達9.7分。

  記者對著鏡頭說道：「天哪，今天我們的現場，還來了一位大家想不到的人氣嘉賓！」

  大家都翹首盼著，不知道到底是誰。

  「這位嘉賓，非常重量級，是專門為了時雪心來的。你們猜猜到底是誰呢？」

  「該不會是夏培風吧？」

  「我猜是楚凌！」

  「文耀明也不是不可能啊。」

  「文耀明這是越級碰瓷了吧！」

  「言楚，言楚！我上次聽內部消息說，言楚買了去華沙的機票。」

  「難道不是jade嗎？之前雪心就公布了jade的名字啊！」

  記者將鏡頭轉向了門口。

  熟悉的俊朗容顏出現在大家面前。

  「是楚凌！」

  「哇，是楚凌！」

  「哥哥！哥哥好帥！」

  「哥哥和時雪心這是什麼情況？」

  「同公司，大家不要多想。」

  胡萊引著楚凌走了過來。

  確實，在冠軍頒獎之前，楚凌還不會公布他和時雪心在一起的消息。

  只有時雪心拿到冠軍，兩人的公布才會有更大的效應。

  楚凌面向著鏡頭。

  他身為多年頂流，即便是之前爆過醜聞，但是粉絲依然不離不棄，人氣依舊能打。

  彈幕里已經被他的名字糊滿了。

  「大家好，我這次過來，是為了見證s國的奇蹟而來的。」楚凌文質彬彬，打扮得體，一開口就引發了大家的狂熱浪潮。

  「時雪心是我的小師妹，我希望她能夠取得好成績，也填補s國在這個獎項上面的空白。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有才華的新人在娛樂圈的發展。」

  「支持！」

  「支持！」

  「哥哥說的都對！」

  「那我先去就坐了，大家待會見。」楚凌禮貌地跟大家揮手作別。

  片刻後，參與頒獎典禮的評委、嘉賓和選手都到齊了。

  氣氛炒得正是火熱。

  鏡頭掃到現場，所有選手都來了。

  但是唯獨，時瑾的位置是空著的。

  幾位評委看了一眼她的位置，不由蹙眉。

  今天，評委想通過一場加賽和詢問的方式，確認時雪心和時瑾之間的曲子的歸屬。

  然而，時瑾竟然遲到了。

  或者說，不會到來。

  大家搖搖頭，對她的觀感自然不會太好。

  粉絲也很著急：「女鵝呢，女鵝去哪裡了？」

  「時瑾這是不敢來了吧？」

  「畢竟理虧。」

  「小石頭肯定是有事耽誤了，她住的地方離這邊挺遠的。」

  「不敢來就不敢來，還把理由說得那麼清新脫俗。」

  主持人站在台上宣布，今晚的頒獎典禮正式開始。

  「感謝各位來參加這個原創作曲大賽，挖掘優秀創作人才……今晚的第三名是……」

  第三名的選手是一位德國人，名字太長，s國的觀眾對其也不了解，只等待著第一名。

  第二名也被公布了出來，是一位美國作曲家。

  「第一名是……」主持人看向台下的評委席，「各位評委，你們確定好人選了嗎？」

  評委們為這件事情已經焦頭爛額了兩天了。

  拉莫斯代表評委拿起了話筒：「在這次的比賽當中，我們發現了時雪心的創作天賦。但是，時瑾的能力也同樣不容小覷。但是，雙方的曲調，在風格甚至具體的音符方面，有很多相似之處。所以，我們一直沒有確定好冠軍到底是哪一位。今天這個現場，我們本來是想讓時雪心和時瑾再來進行一次演奏，當場比拼，以便我們確定最佳人選。但是……」

  拉莫斯望著空空蕩蕩的時瑾的座位，語氣有些無奈。

  兩人曲調一致，必然有一人做出了讓人不齒的事情。

  今天時雪心高調而來，時瑾避而不見。

  讓人心中已經有基本定論。

  只是可惜了，他原本還想跟時瑾好好聊聊。

  時雪心揚起頭，她知道，自己的各種方法有了效果，對外釋放出來的種種信息，讓時瑾害怕了。

  她不敢親自過來對線，以期保住名譽。

  但是名譽，豈能是那樣容易保住的？

  拉莫斯繼續說道：「但是時瑾今天沒有來，所以我們這個獎項，只能直接給時雪心了……」

  時雪心站了起來，胡萊帶頭鼓掌，掌聲響成了一片。

  在眾人的掌聲當中，時雪心站在了台上。

  拉莫斯也作為代表，拿著獎盃朝著時雪心走過去。

  她今日穿著高訂服裝，妝容精緻，盡顯自己的溫柔和大方。

  她從主持人手裡接過了話筒，開口說道：「我學習鋼琴和作曲多年，能夠拿到這個冠軍，是我的榮幸，也希望更多人能夠熱愛我們的古典鋼琴樂。但是，我想再等等時瑾，也許她會過來呢？」

  主持人說道：「時間已經差不多快到了。還有一分鐘，她再不來，這個獎項就跟她完全無關了。」

  「那我再等待她一分鐘。」時雪心露出了笑容。

  她要贏得名正言順，光明正大。

  要用最響亮的耳光，打在時瑾的臉上。

  「時雪心，你覺得這次的比賽，你和時瑾之間的爭議，會在你拿起獎盃的那一刻，終止嗎？」

  時雪心笑著說道：「肯定會的。作曲是一件很私人化的事情，那是自我心血的凝結，但是當心血成為作品的時候，她就屬於所有人，屬於全世界了。所有的心血，都不容玷污，也不容被沾上塵世的浮華。」

  她這些話，是明明白白地內涵時瑾。

  楚凌在台下，笑望著她。

  時雪心的心裡，望著他溫柔的眉眼，心跳開始加快，一陣陣的傳來，敲擊著她的心臟。

  而幕布上的時鐘，還在往前走著。

  只差幾秒，時瑾就會被徹底的釘死在這個歷史的恥辱柱上。

  今天，秀麗的全場直播，也會將她的行為，毫無遺漏的記錄下來。

  時瑾，她退縮了。

  正在時鐘逼近，時雪心要伸手接過獎盃的時候，大門打開，一身黑色長裙的時瑾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她肌膚白皙得如同自帶打光，黑色的長裙沒有將她本身的澄澈和耀眼的白壓下去，反而襯托得她更加的顯眼。

  本就留給選手的燈光，此刻驀然打開，為她的到來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