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霍沐驟然看向霍清音所在的位置，心臟瞬間被這琴音激的跳的厲害。

  霍沐的第六感告訴她，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她的視線看向霍清音的方向，在燈光的籠罩下，霍清音眉眼微垂著，光線打在她纖長的睫毛上，在白皙的肌膚上投映下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她的手指在鋼琴琴鍵上靈活的來回跳動，這種指法，沒有十年打底是彈不出來的。

  如果說之前的琴聲是平靜如水的溫婉，那麼現在就是十面埋伏的波濤洶湧。

  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從溝壑那一秒開始分割，卻分毫沒有任何的違和感。

  四周的燈光再次變暗，燈光如柱一般凝聚在鋼琴琴鍵上那雙白皙的雙手上。

  一切都安靜了，只有琴聲。

  怎麼做到的？

  霍沐有些不受控制的瞪大了眸子，看著霍清音，眼底都是不可思議。

  她的心裡什麼都沒想。

  一瞬間，像是陷入這琴聲里了一樣，霍沐腦子裡一片空白。

  原本已經有些疲憊的評委席上產生了無聲的波瀾，面面相覷間，眼底都是愕然和不可思議。

  這可比之前面對霍沐時的驚艷還要更加上七分。

  後排的學生們的技巧是最淺薄的，但是卻最能做出最直觀的感受。

  「牛逼——」

  「真的牛了個大比了——」

  「發生了什麼？她在玩大雜燴？鋼琴也能大雜燴？」

  「你是煞筆吧，鋼琴哪來的大雜燴？這本來就是同一首歌，只是之前你沒聽出來裡面的波瀾而已，我聽出來了，霍清音只是放大了裡面的波瀾曲折，這曲子裡面還有承上啟下！」

  「……那不還是牛逼嗎，我真沒想到她這麼厲害……」

  「……」

  前面的評委，或許也是這樣的心情。

  但是他們不說。

  如同十面埋伏一般波瀾浩蕩，加上之前的靜謐平靜的鋪墊，後面的來勢洶洶，尤顯的更加澎湃。

  霍清音摁下最後一個音的時候，有些人還沉溺在其中。

  等她站起來，燈光四起，霍清音微微頷首鞠了個躬的時候，後排同學的掌聲才忽然響起。

  嘩啦啦的一片，這是之前的同學們都沒有的。

  霍清音起身，視線掃過後排的同學，微微勾了勾唇。

  「臥槽，女神對我笑了，蒙娜麗莎的微笑！」

  「你他媽的女神不是霍沐嗎？」

  「霍沐和她比起來level太低了好嗎，你當我是傻b？」

  「…牆頭草！」

  「你說誰呢？你他媽的剛剛不是第一個鼓掌的嘛？！」

  「你——」

  「好了，禁止喧譁！」

  直到前方的音樂老師朝著後排打了個一個停止的動作，爭吵的人才陷入了沉默中。

  四面八方的視線都凝聚在了霍清音的身上。

  當事人的面上至始至終都很平靜，她淡淡的看著眼前的評委，迎接上每一束視線。

  「我的表演結束了，現在我可以下去了嗎？」

  「……可以等等嗎？」

  「當然。」

  這位評委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多少有點卑微了。

  但是這是音樂的領域，天賦和實力才是衡量是否應該卑微的標杆。

  眼前這個小女孩的表演和展現出來的天賦，她覺得自愧不如，卑微，正是應該的。

  「請問你的老師…是誰？」

  這位評委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罕見的緊張。

  大家其實都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到底是哪位老師？

  總不會是自學的吧？

  霍清音看著眼前的人，幾秒後，主持人送來了話筒。

  接過冰涼的話筒，霍清音咳了一聲，她清淡的聲音才緩緩傳了出來。

  「小時候請過家庭教師，現在要是讓我找可能也找不到了。我十二歲之後沒有系統化練習過。所以，剛剛的譜子是我自己的編寫的，也是我自己自學的。」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四周一片譁然。

  過了短暫的一段時間，那個提問的評委才像是回過神來一樣，「好，好。你的表演很不錯，非常不錯！這麼多年沒有練習過，竟然能寫出這樣的譜子，你是天才！」

  沒有人反駁她的話。

  在霍清音告訴他們，她十二歲之後就沒有系統化聯繫過之後。

  這個世界上總是不缺乏天才的，尤其是在藝術音樂這些行業。他們都是見過世面的人，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天才。霍清音的表現和能力，足矣用自身天賦來證實她說的那些話。

  不折不扣的天才，音樂感悟力頂尖的孩子，不需要編出厲害的履歷。

  她的每一串音符，都是上天的恩賜。

  「謝謝。」

  霍清音至始至終都是很平靜的，這樣的平靜，加上那樣的實力，一瞬間，只能讓大家對她的好感暴增。

  後續還有一些評委問了一些問題，霍清音有些回答了，太隱私的乾脆就沒回答，也沒人有意見。

  沒人想得罪這樣的天才，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真正的天才根本不會被埋沒。

  她這樣的非池中物，得罪了這樣的人，沒有必要。

  「那，我現在可以下去了吧？」

  最後，霍清音像是忍受不了繼續下去的問題了，開口問了一句。

  「是，您可以下去了。」

  主持人也罕見的對選手開了口。

  霍清音把麥克風還給了他，然後徑直下了台。

  湯教授看著霍清音的身影，無聲點了點頭。

  他招生招了這麼多年，自認自己的眼光很好，絕對不會看錯人。

  霍清音的表現，超乎了他的想像。

  她沒有經過系統化的學習，這一點從她這樣蠻橫的曲風裡就能聽出來。正是因為這一點，她簡直比那些在中音已經學習了一兩年的學生還要出色。

  甚至於，她這種蠻橫的曲風，和死去的天才E還有幾分莫名的說不上來的相似。

  湯教授知道，自己的音樂感知力更強，所以他才能感覺到這一點。

  評委們好似都沒有發現霍清音和E蠻橫曲風的相似程度，所以湯教授也就沒有開口。

  此刻，湯教授的心底已經有了自己的思忖。

  今年的中音名額縮水，但是他手裡還是有幾個指標的。

  霍同學…

  湯教授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