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頁

    那天於從南正從樓上小跑著下來，明明看見葉笙就坐在餐桌邊，還故意朝著她的方向跑。

    葉笙當時正在發呆，也沒注意到她。

    忽而桌邊的碗被打掉摔在地上，發出碎裂的聲音。

    葉笙下意識的伸手去扶了一下，卻還是扶了空。

    她轉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於從南，正欲開口。

    誰知道於從南先是指著她教訓了起來，「你怎麼把碗打碎了啊？這個碗可是我爸爸特意從國外帶回來的，光是這一個碗就價值幾十萬呢！」

    「不是你打掉的嗎？」

    葉笙被於從南氣的夠嗆，要知道她剛才分明看見於從南伸著胳膊過來打掉了這個碗！

    誰知道她這麼一說，於從南委屈著眼淚就要掉下來，「阿姨！阿姨！笙笙把碗打碎了！那可是很貴的碗！」

    「你！」

    穆雲清聽見動靜趕過來，看見地上碎片之後下意識的拉了於從南一把。

    「南南，離遠點，沒傷著你吧？」

    也就是這下意識的維護，讓葉笙心裡的難受一陣接著一陣。

    穆雲清到現在，都沒抬頭看過她一眼。

    於從南還真的掉了兩滴眼淚下來，「嗚嗚，阿姨我沒事，但是笙笙把那個碗打碎了，那個碗是爸爸好不容易從國外弄回來的。」

    「我沒有！」葉笙用盡渾身力氣朝著她喊，似乎此刻，她也只有音量能作為令自己堅強的唯一底氣。

    穆雲清看過來一眼，為難的看了一眼笙笙，「笙笙，等爸爸回來，你去跟他道個歉。」

    葉笙實在是繃不住，抿著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媽媽，你都不問問我有沒有受傷嗎？」

    「太太！您看看這個菜是要怎麼弄啊？」

    廚房傳來傭人的聲音，穆雲清倉促的轉身。

    走了幾步之後又轉過頭回來，看向葉笙，「把眼淚擦擦，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

    穆雲清的淡漠和於從南的得意，在年紀不大的葉笙眼裡，就是最無法理解和最令她難過的東西。

    「愣著幹什麼？聽見沒有？你媽媽喊你收拾呢！」

    在無數次的抗爭之後，葉笙也漸漸學會了隱忍，了解了不管自己說些什麼，穆雲清都不會再站在她這邊。

    忍下心中所有的不滿，她蹲下身子伸手去撿那些碎片。

    誰知道於從南還覺得這樣的欺負不夠，此刻倒是不哭了，站在旁邊居高臨下的像個監工。

    得意的催她，「快點啊，一會都開飯了，你收拾完別忘了還要去跟我爸爸道歉呢，這麼貴的東西，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原諒你。」

    葉笙咬著下唇，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砸在碎瓷片上。

    這樣的冤枉，自從她到於家之後就沒停過。

    葉笙甚至不怨於從南欺負她，她只是不明白，不明白穆雲清是不是真的變成別人的媽媽了。

    動作只稍微慢了一點，於從南丟下一個紙巾盒砸在她的手背上。

    「快點弄啊，你哭什麼？本來就是你弄掉的，別以為這樣裝委屈我爸爸就會喜歡你。」

    葉笙當時年紀也小，就算是來到於家之後，她也沒做過家務之類的。

    更不知道這樣的碎瓷片應該怎麼處理。

    當時的腦袋亂作一團，滿心的委屈無處發泄，她只能拿過那個紙巾盒抽了幾張紙就包著碎瓷片要撿起來。

    卻不成想瓷片鋒利，幾次下來她的手已經鮮血淋漓。

    可她仿佛感覺不到疼一樣，眼淚模糊視線還是自虐一般的拿著那些瓷片丟掉。

    過去那幾年的事情葉笙根本就不敢多想，她不抱怨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為難。

    只是會對穆雲清每次的冷漠態度感覺失落和難過。

    無數個被冷落的感覺不被愛的夜晚，她總是自己在臥室床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總是想起父親，總是想起陳醉。

    房間的隔音不好，她不敢哭得太大聲，只會嗚咽著，吸著鼻子把頭埋在被子裡。

    斷斷續續的說出幾句，「陳醉，陳醉哥哥，你怎麼還不來找我……」

    酒精慢慢上頭，不知道怎麼回事葉笙喝下去了兩罐半的啤酒。

    眼淚毫無預兆的從眼角滑下，似是回到了和從前一樣的無數個傷心難過的夜晚。

    她舉著滿是劃痕鮮血浸染的雙手許久，哭得身子直顫。

    自言自語的聲音很小，但每一個字都很堅定，「如果陳醉哥哥看見了……一定會心疼笙笙的……」

    「只有陳醉哥哥會心疼笙笙了。」

    陳醉在會議上有些心不在焉的，腦海裡面迴蕩著葉笙說的那幾句話，心裡又止不住的擔心她。

    害怕她在家裡哭得太久，第二天眼睛腫起來又要難受。

    中途的外賣是讓仇嚴去送的，仇嚴回來和他說葉笙看起來挺好的。

    陳醉才稍稍放心了點。

    直到會議結束，陳醉忙不迭的趕回家，站在門口要伸手開鎖的時候又遲疑了。

    他沒想好要怎麼和葉笙說。

    他還是不想讓葉笙知道那些事情，又害怕會看見她難過的模樣。

    站在門口良久，陳醉還是轉身上了樓。

    二樓的那扇門緊緊關著，陳醉抬手試著開了下，發現是上了鎖。

    有些自嘲了笑了下，陳醉覺得他真是瘋了。

    葉笙的脾氣他是再熟悉不過的，今天生這樣大的氣，這個門不鎖上，才不符合她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