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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38:26 作者: 禾芋
    「怎麼弄得?」

    「我……嗚嗚嗚……我不是……」

    葉笙有好多話想和陳醉說,想和她說自己被謝晚儀願望的事情,想說她在這裡淋了好久的雨。

    想說自己不小心摔到這裡,想說自己身上的傷多疼。

    可偏偏一開口,不知道先從那件事說起,更不知道為什麼,委屈一陣接著一陣。

    她不想哭的,她想說自己很堅強。

    沒陳醉照顧也行。

    「算了。」

    看葉笙也說不清楚話,陳醉嘆了口氣。

    指腹蹭著葉笙眼角,把她流下來的淚水擦乾。

    當下陳醉心底的心疼絕對超過其他的一切情緒,可偏偏,他是個說不出來好話的脾氣。

    愣是對著那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姑娘,輕笑一聲,「不是說六年沒出過事?」

    「不是說不用我管也行?」

    葉笙死死抿著唇,聽著陳醉一句接著一句話砸下來。

    嘲笑完,陳醉還給她下了結論,「笙笙,事實證明,你沒我不行。」

    葉笙根本沒聽進去陳醉的話。

    又或者是聽進去了,並且覺得他說的對。

    委屈更甚。

    對啊,她就是沒有他不行。

    沒有陳醉的這六年她過得一點都不高興,一年不如一年快活。

    可是陳醉去哪裡了?

    她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

    足足六年,她都沒能見上他一面。

    葉笙扯著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酸澀伴著難堪從眼眶湧出。

    又固執的維持自己所謂的體面,她好想質問陳醉。

    問問他怎麼明知道她離不開他。

    還不來找她。

    沉默片刻,陳醉在葉笙的面前微微附身。

    察覺到陳醉的意思,葉笙連忙後退了一步。

    陳醉仰頭和她的視線對上,葉笙咬著下唇,磕磕巴巴的,「我身上髒,我自己能走。」

    葉笙的話惹得陳醉微愣。

    小姑娘此刻的侷促和不安莫名與多年前自己的模樣重合。

    總感覺和葉笙重逢之後,這樣的場面這樣的感覺總會出現。

    相似的對話,熟悉的場面,一次接著一次的角色互換。

    他能共情此刻的葉笙,所以才覺得心疼。

    陳醉沒聽葉笙的話,往前湊了下,原本拿著的傘硬塞到了她手裡。

    下一秒,葉笙穩穩噹噹的被陳醉抱在了懷裡。

    她縮了縮身子,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從陳醉身上掉下去,不安的把兩個手臂都放在身前。

    害怕身上的血漬和泥濘蹭到陳醉乾淨的白襯衫。

    陳醉路上一直沉默著沒說話,安靜的有點不像他。

    葉笙耳邊是有力的心跳聲,連帶著她自己的心跳節奏也漸漸被同化。

    微微仰起頭,陳醉凸起的喉結,輪廓分明的下頜線都清晰的落在她的眼中。

    那麼真實,又那麼虛幻。

    陳醉真的,來找她了嗎?

    葉笙意識突然恍惚,會不會這只是她自己做的一場夢?

    會不會她還抱著胳膊蹲在深坑裡面,無人來救。

    會不會……

    沒由得葉笙多想,陳醉突然停下腳步,低頭看她,眼裡明明白白的寫著擔憂和疼惜。

    「笙笙,我也髒。」

    「那我們天生一對了。」

    瞳孔微縮,葉笙的視線有些迷離。

    此刻他們好像已經走到了正經的寬闊石板路上,周圍的路燈很亮。

    白色的燈光打在兩人的身上,地上斜斜的映著兩人的影子,她髒亂不堪的在陳醉懷裡縮成一團。

    他那麼乾淨,又那麼耀眼。

    她想,她或許是聽明白陳醉的意思了。

    良久之後,陳醉又邁開步子。

    葉笙耳邊的心跳聲明顯的加快加重,天大的道理都被她拋在了腦後。

    髒兮兮混著一點血跡的胳膊抬起,繞到陳醉側頸處,勾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身子往陳醉的身上靠了靠。

    身前的泥濘和衣衫上濕漉漉的雨水一起蹭到了陳醉乾淨的白襯衫上。

    葉笙的頭抵在他胸前,聲音悶悶的,「這才算髒呢。」

    陳醉腳步微微頓了下,唇角勾起又朝著前面穩穩地落下每一步。

    山腰沒有合適休息的地方,陳醉直接帶著葉笙上了纜車坐到山下,又一直抱著她到酒店的房間才罷休。

    進門之前,葉笙還惦記著一件事,「我本來……明天還要去看日出的。」

    陳醉深吸一口氣,瞟了葉笙一眼,「這個天氣,你看哪門子的日出?」

    「……」

    第二次被陳醉放在了浴缸裡面,習慣倒是沒覺得,反倒是覺得更丟人了。

    趁著葉笙洗澡的時候,陳醉到陽台點了根煙。

    順便給仇嚴打了電話。

    仇嚴還在夢裡,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

    「喂,怎麼了……」

    「紹州這個古鎮的項目還是不夠完善,你明天過來一趟。」

    「好哥哥,這話白天說不行嗎?我他媽的困死了你就跟我說這?」

    「仇嚴。」

    陳醉手指夾著煙,在敞開的窗戶邊沿磕了磕菸灰。

    「幹不了就給老子滾。」

    仇嚴幾乎是瞬間清醒,意識到陳醉約是生了氣。

    「我就隨便說說,明天肯定到,我現在就收拾行李,您消消氣啊,消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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