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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38:26 作者: 禾芋
葉笙終是忍不住,上氣不接下氣的哭了起來, 眼淚全都蹭在陳醉的身上。
葉笙埋在陳醉懷裡, 死死的捏著他的外套。
她說:「我再也, 再也見不到爸爸了。」
她又說:「陳醉哥哥, 我終於可以明白你了。」
陳醉呼吸一滯,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外套張開把葉笙全都包在裡面, 微微附身, 下巴抵在葉笙的頭頂, 面前蓋著白布的病床在他面前慢慢被推走。
陳醉的聲音有些發顫, 他似乎努力的想要自己表現的鎮定。
可沙啞的嗓音不住的暴露著他心底的哀痛,「笙笙,我倒是寧可,你這輩子都不明白我。」
葉新榮的葬禮安排的很妥帖,來的人也很多。
葉笙那天換上了自己最不喜歡的黑色衣服,沒吵沒鬧。
任由穆雲清牽著,接待來悼念的賓客。
葉笙在葉新榮的遺像面前站了很久,眼眶越來越紅。
她接受,接受這個事實。
可是,還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嗚咽,「爸爸,你怎麼也……沒跟笙笙說一聲……說一聲再見。」
身側攥成拳頭的小手突然落入一個溫熱的手掌。
陳醉拉住她,另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把她往懷裡攬了攬。
「叔叔可能,還不想和笙笙說再見,可能還在等吧。」
「在等?」
「嗯。」陳醉擦了擦葉笙眼角的淚。
他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枝半開的白玫瑰,遞到葉笙手裡,語氣難得溫柔,「在等笙笙長大,在等花開。」
那枝白玫瑰被葉笙插在了土裡,意外的活得很好。
葉笙不知道葉新榮的離開到底對這個家庭來說意味著什麼,她只知道穆雲清那之後就病倒了。
她被扔在家裡好幾天,陳醉和祁順總是帶著她玩,變著法的逗她開心。
她高興不起來,她每天看著窗邊的玫瑰,算著時間給它澆水。
自己卻瘦了好幾圈。
知道陳醉被南絳大學錄取的那天,是葉笙吃的飯最多的一天。
穆雲清出院回來的那天,沒有擁抱,沒有慰問,她看起來很憔悴,摸摸她的腦袋對她說:「笙笙,去收拾東西,我們明天就要走了。」
「走?去哪兒?」
「臨遙。」
臨遙和南絳,一個北一個南,相去甚遠。
「那陳醉哥哥和祁順哥哥,也會一起嗎?」
穆雲清搖了搖頭,「只有我們兩個。」
臨走的時候,葉笙把自己存了好多年的小豬存錢罐拿了出來,抱著睡了一夜。
第二天陳醉在門口送她,她交到了他的手裡。
「陳醉哥哥,你要,要去讀大學。」葉笙抹了抹眼淚,她最近怎麼總是哭啊。
真丟人。
陳醉看著手裡的東西,掂了掂,故意逗她,「挺重啊,這得多少錢?」
葉笙咬著唇,哭的更厲害,「陳醉哥哥,一定,一定要去讀大學。」
陳醉眼尾微微泛紅,他抬手,輕輕抹掉葉笙眼角的淚,妥協一般的嘆了口氣,「也就你能管我了。」
「想讓老子聽話,就快點回來。」
存錢罐被陳醉還到葉笙手裡,「自己留著花,我用不著這些。」
葉笙咬著唇搖頭,又推了回去,「陳醉哥哥,你要照顧好自己。」
說著,葉笙把自己耳朵上的那對蝴蝶耳釘摘了下來,拉著陳醉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又扣住他的手指。
「陳醉哥哥,如果存錢罐里的還是不夠學費的話,你就把這個賣掉吧。」
「快戴上,這是送給你的,就一直是你的。」
這是第一次,陳醉居然拗不過葉笙那點力氣。
葉笙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滾燙的淚滴在陳醉的手背,他的動作莫名僵住。
「陳醉哥哥,別怪笙笙啊,笙笙已經拿不出更好的送別禮物了。」
這已經,是她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所以,希望陳醉別拒絕,也別嫌棄。
葉笙被穆雲清叫走上了車,陳醉愣愣的站在原地。
「陳醉哥哥,再見!」
葉笙從車窗探頭出來,朝陳醉揮了揮手。
陳醉沒說話,只是揚起手,擺了擺。
下唇被他咬得死緊,血腥味衝進嘴裡都不肯鬆口。
握著那對耳釘的手收的很緊,再攤開手掌的時候,掌心已經印上了兩個小小的蝴蝶印記。
葉笙只想,好好和陳醉道個別。
陳醉卻怕,再見即是再也不見。
葉笙昏昏沉沉從床爬上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
好像陳醉回來見了她之後,她的睡眠就開始不規律了起來。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拖著疲憊的身子下床,拉開窗簾,大片刺眼的陽光就從窗戶透了進來。
晃得葉笙眯了眯眼。
都怪自己昨晚好奇看了陳醉的朋友圈,他那個土豆蝦球做的又實在是誘人。
害的葉笙一整晚做夢都是做蝦球,好不容易做好了,才要送進嘴裡,就醒了。
煩悶和憋氣在葉笙的心裡反覆起伏。
可能她還是沒長大吧,竟然會因為一個夢就那麼生氣。
手機上有幾條來自陳醉的消息,依然是哥哥的嘮叨語氣,問她吃沒吃飯。
葉笙斟酌了一下,還是刪掉了打上去的【吃完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