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結束

  帝寶抖落的天意，像是一桿杆筆刷，爭先恐後地將世界當成黑板塗抹。

  其中任何一道也就算了，哪怕是軒轅劍、九州大鼎這樣的頂級帝寶。

  但當三條以上的天意碰撞，虛空會被撕裂，坍塌出不可染指的混沌氣。

  而此時，卻有十幾道天意，同時朝李長晝刷來，誰能擋住？怎麼可能活下來？

  然而，天意微微顫抖，駕馭帝寶的所有人，望著場中那幕，心跳都忍不住停止。

  「人皇劍被拔出來了！」

  搶奪混沌鐘的那批人，也忍不住看過來。

  李長晝一身黑色戰衣，戰衣被楊清嵐縫製得十分精緻，當穿著者懶散時，戰衣大袖翩翩；當他戰意昂揚時，戰衣又無比大氣，十足威嚴。

  他左手持黑色天命大旗，右手抓黃金劍，當真是一尊人皇親手揮舞戰旗，準備攻伐的神姿！

  嘩！

  李長晝一揮大旗，將燧人氏三人捲走，抬起右手，人皇劍橫拉，對準十幾道天意扯出一條黃金劍氣。

  嗤！

  劍氣披靡，那一瞬間，彷佛整個世界都凝聚成這一條細線，璀璨到了極致。

  「轟！！！」劍氣與天意相撞。

  十幾件帝寶鎮壓虛空，每一件都不可撼動，此時卻像是遭遇了輕微的海浪，全都往後微微漂浮。

  「噗！」李長晝吐出一口大血，單膝跪地，人皇劍插入地面，支撐顫抖的身體。

  安靜片刻，眾人狂喜。

  「好！人皇劍雖然厲害，但不如混沌鍾！」

  「繼續醞釀天意，別讓他跑了！」

  李長晝餘光利劍似的掃視這些人，嘴上對著人皇劍罵道：「廢物！我冒險奪你做什麼！」

  誰知道，人皇劍竟然傳出一股意識！

  『這不能怪我，你現在不是人皇，甚至不是天帝和地皇，剛才那一劍全靠我自己出力。』

  眾人錯愕。

  「人皇劍的器靈沒有沉睡，還有，這話是什麼意思？！」有人尖叫道，嗓音都變了。

  什麼叫『現在不是人皇，甚至不是天帝和地皇』？

  這小子難道以前是？

  不是以前是，是將來是。

  這把人皇劍，是跟著李長晝一起進入副本的那把，但就像總是消失不見的小蘿蔔，進入副本後，這把劍也離開了李長晝。

  至於這個時空的人皇劍，鬼知道去了哪裡，或許早就消失了也不一定。

  畢竟人皇劍只有人皇才能使用，沒有人皇的年代，這把傳說之劍不會降臨。

  二八神人在遠處，沒有參與爭搶，看見李長晝受傷，十六人都有些猶豫。

  他們很特殊，是天生神人，能看見誰將是天地之主，使命也是天地之主的奴僕，之前在山河社稷圖中幫助李長晝，也是這個原因。

  天帝看出來了。

  如果李長晝不殺天帝，出來必死。

  李長晝不知道這些，也沒空去留意。

  他用餘光掃視，十幾件帝位法寶，此時都在醞釀新天意，而他看似吐血，甚至被打得單膝跪地，傷勢很重.

  其實確實挺重，不然也不會單膝跪地，還破口罵人皇劍廢物。

  但他現在是原初神體。

  儘管沒了渡人劫時，無限吞吐精氣的能力，但只要不死，再重的傷勢也能在以「呼吸」為單位的時間內恢復。

  「諸位小心，」駕馭軒轅劍的軒轅氏族人高聲道，「這小子雖然受了傷，但心思歹毒，詭計多端，絕不能讓他挑撥離間！」

  「沒錯，先把他殺了再說！」

  這就是信息差。

  尤其是奢比屍等人，之前如果能像現在這樣了解李長晝，當初絕不會貿然嘗試呼吸法。

  李長晝大笑了兩聲，補天大殿轟隆顫抖。

  「殺你們，還需要挑撥離間？」他拔起身體，如一桿神槍矗立在大地之上。

  抬手揮出一道黃金劍氣。

  「小心！」眾人互相提醒。

  但黃金劍氣卻沒砍向任何人，而是朝著混沌鍾劈去，甚至避開了那些搶奪混沌鐘的高手。

  劍氣撞擊鐘體。

  當！！

  利刃般的鐘波，橫掃一切。

  帝位法寶都被盪開，那些站在法寶上，操控法寶的人，更是意識連同身體一起陷入僵硬。

  嘩啦啦啦！

  要論身體強大，帝尊已死，在場誰能比得上李長晝？他第一個從鍾波中醒來，手中天命大旗揮舞。

  「啊！！」

  「不！！」

  眾人回神，恰好看見，軒轅劍連同劍身上的軒轅氏族人，被翻滾的天命大旗旗面捲走。

  群雄臉色狂變。

  那可是號稱混沌鍾以下第一法寶的軒轅劍！

  「不可能，別說天命大旗，就是天命玄蛇解開封印，也不可能一口吞下軒轅劍！」

  李長晝眸光冷洌：「人皇劍在我眼裡都是廢物，軒轅劍算什麼！」

  所謂的帝位法寶，雖然攻擊力強大，但按照價值遊戲的等級計算，絕大多數也不過剛剛進入S-級的水準。

  軒轅劍、九州大鼎等，算是合格的S-。

  准聖器混沌鍾，是最頂級的S-級，只差一步進入S級。

  李長晝屹立於雲層之上，揮舞天命大旗，竟然一下子將所有帝位法寶都籠罩。

  「不好！」眾人心臟狂跳，全力反抗。

  因為力量體系不同，雖然屬於S-級，但帝位法寶卻能抖落天意，李長晝身上任何一件S-級，甚至S級的小玉鼎都辦不到，因此，每一次催動帝寶，都需要浩瀚的神力。

  對於這些神位強者而言，更是需要集中全力。

  「直接收了帝寶！「有人狂吼，發現已經來不及。

  「這小子手裡的天命大旗不對勁！」

  少許氏族轉變靈活，放棄帝寶的天威，直接收起，架起遁光逃走。

  李長晝這次旗面展開得潑天大，對這些攜帶帝寶逃跑的人有心無力，只看了一眼，便將注意力全部投向那些沒逃的。

  嘩啦啦！

  天命大旗旗面翻滾，如同黑天隕落，要壓塌世間的一切！

  一件件帝寶被捲走，無數神位高手毫無反抗之力。

  強得令人不敢置信！

  「這小子到底是誰！」

  一個幾天前還名不見經傳的人，以一己之力對抗諸神，又成為星靈渡過三劫，現在又手持天命大旗，一招收走十幾件帝寶！

  蠻荒從未有過如此人物！

  更可怕的是，收起帝寶逃跑的人，遭遇了楊清嵐的山河社稷圖，以及李淺夏與瑤池共同催動的煉妖壺。

  帝寶沒有被祭起，神位強者怎麼可能是帝寶的對手？

  畫卷沖湧出銀河般的匹練，匹練所過之處，一切都淪為簡單的山水畫線條，被山河社稷圖吸走。

  煉妖壺被神火托舉在半空，壺嘴像是要把天地都吸進去，密密麻麻的強者螻蟻似的倒飛入壺嘴。

  一時間，兩件神器有不可阻擋之勢！

  但這次爆發之後，楊清嵐、李淺夏、瑤池同時收手，三人臉色蒼白，法力近乎耗盡。

  其餘人都是集一氏一族之力使用帝寶，李長晝是原初神體，她們能揮動幾下，已經駭人聽聞。

  一擊奏效，李長晝再次揮舞人皇劍，黃金劍氣自動吸納十方精氣，瞬間劈向混沌鍾。

  混沌鍾周圍的強者，怎麼可能再給他機會？

  「殺！」后羿氏所有人凝聚真氣，一道模糊的光影浮現，手持后羿神弓。

  弓弦被拉了半滿。

  像是一輪太陽墜落，在后羿神弓上凝聚成一支箭，光芒璀璨，威勢驚人。

  轟！

  神箭帶著絕世鋒芒，與吞吐十方精氣的人皇劍劍氣相撞，無窮無盡的女媧花在光芒中消失。

  聖蛇山外圍的一些懸崖都開始崩塌。

  面對單獨一件帝寶，人皇劍本該碾壓，此時卻差點被震得脫手！

  后羿神弓具備一種詭異的穿透力。

  李長晝拿穩人皇劍，面不改色地抬起左手，天命大旗下壓。

  嘩啦啦，如同天幕墜落，卷向混沌鍾。

  「不管你是誰，收了十數件帝寶，該知足了！」五隻異色鳳凰騰空而起，羽翼間灑落光輝，形成碗狀結界，將補天大殿籠罩。

  天命大旗都卷不走這五隻鳳凰！

  《遁甲開山圖》云：「大庭氏王有天下，五鳳異色。」

  李長晝持旗而立，打量大庭氏這件帝寶，心裡有些詫異。

  楊清嵐三人衣袂飄飄，如流雲，似霓虹，若飛鳥，圍聚過來。

  「看來一時半會兒拿不下了，」瑤池白髮飛揚，「先去北海，鯤鵬已死，兩座仙島出世，再不去，一旦被人帶走，北海茫茫，就真的找不到了。」

  女媧氏的高層一個沒跑丟，全被李長晝捲走，路上慢慢「說服」他們，自然能讓楊清嵐成為新任女媧。

  至於瑤池自己揭穿天帝是妖的任務，相信拿到混沌鐘的人，會主動幫忙——只要天帝是妖，繼承混沌鍾自然沒有任何大義方面的問題。

  不過這也是猜測。

  但沒關係，除了女媧氏，天命大旗還捲走了十幾個氏族高層，好好說服他們，天帝是妖也可以蓋棺定論。

  「不急，我還有一個手段。」

  李長晝鬆手，天命大旗一陣水波晃動，竟然在他身後變成一顆流淌清輝的神樹！

  天命大旗早就被原初神樹刷走，成為道花一朵。

  刷走各氏族帝寶的，也根本不是天命大旗，而是原初神樹！

  【原初神樹】：能力低於本體的生命、低於S級的道具，不管體系，無論性質，無可不刷，變成神樹上一朵道花（特殊說明：身份卡上的技能也能刷）。

  正因如此，沒有刷走五隻異色鳳凰，他才會驚訝。

  現在仔細一看，這五隻鳳凰是帝寶的同時，還是生命。

  這樣依舊不擋住原初神樹，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五隻鳳凰，全都勉強邁入帝位境界，能力超過李長晝。

  如果不是器靈沉睡，只能被大庭氏勉強使用，五尊帝位鳳凰出手，帝威毀天滅地。

  原初神樹忽然收縮，潮水一樣湧入李長晝體內。

  他邁出一步，一腳剁下去，五隻異色鳳凰發出沖天的哀鳴。

  【原初神體】：人樹合一，直接提升一枚聖人以下道果的一重境界；

  「噗！！」大庭氏全部吐血，真氣稍弱者直接昏迷。

  「快幫我！」大庭氏的太子怒吼。

  不用他喊，其餘氏族下意識已經出手，李長晝那一腳剁下去，對於躲在結界內的眾人而言，堪比當年不周山倒，天塌地陷！

  十幾道天意抖落，化作一根根鳥羽，裝飾在五隻異色鳳凰上。

  結界直接凝固成實質化的光壁，絲絲縷縷的不朽氣息瀰漫，堅不可摧！

  李長晝雙手捏玄功法印，九條溪水纏繞雙臂，他一掌拍出來。

  轟！！

  可怕的餘波，天空中的女媧花都被一掃而空，拱衛聖蛇山的無數蛇山，彷佛真蛇一樣顫抖不止。

  咔嚓，光壁裂開，下一刻直接崩解。

  「啊！！」結界內，凡是催動帝寶者，全部遭遇反噬，真氣絮亂，癱倒在地。

  《八九玄功》提升一個境界，聖人功法的天位，加上李長晝的原初神體，豈是十幾件器靈沉睡的帝寶能擋的？

  這已經是李長晝手下留情！

  只有天帝復活，手持混沌鍾，才能穩勝一籌。

  李長晝健碩修長的身軀有些搖晃，天位境界的《八九玄功》，對氣血的消耗太大。

  以原初神體吞吐精氣的能力，一擊之後，也有些吃不消。

  光芒一閃，原初神樹遁出李長晝身體。

  繁茂的樹枝上，原本如瀑布的清輝，此時稀稀疏疏，幾乎斷流，但隨著境界掉落，很快又恢復。

  也就是說，他現在又可以施展天位境界的一擊。

  這就是原初神體的可怕。

  可惜三劫太恐怖，人劫有瑤池和李淺夏的援手，地劫是楊清嵐，天劫直接依靠出身，【隨心所欲】。

  李長晝攤開手，原初神樹化作一團流光落入他手中，重新變成天命大旗。

  他雙臂揮舞，正要展開旗面，將所有人收走。

  「晝，可敢公平一戰！」刑天怒吼。

  他沒有帝寶，只憑一把戰戈，在一群帝寶中搶奪混沌鍾，神位戰力第一，當之無愧！

  空有一身滔天神力，此時卻被李長晝使用法寶壓制，心中自然不甘。

  面對挑戰，李長晝有什麼好說的？

  丟開天命大旗，大旗聳立虛空，他朝刑天走去。

  第一步，法力攀升至極限，大道之花盛開，慶雲綿延三里；

  第二步，五臟大星衝出身體，在身後化為神輪。

  「戰！」

  他捏玄功法印，以三千大神通·碎神吼開路。

  「殺！！」刑天沖天一吼，戰意如血。

  大地顫抖，像是要被兩人的戰吼聲翻轉過來！

  與帝寶抖落的天意相比，兩人爆發的餘波稍差一絲，但這一戰卻更讓人心驚。

  女媧花漫天飛舞，不時被掃蕩一清。

  李長晝神通盡出，氣血如鼓，活生生打斷了刑天的戰戈。

  刑天一聲怒吼：「好，值得我全力以赴！」

  他左手拿出一面青銅盾，又是右手揮舞青銅斧，只第一招，就差點活劈了李長晝。

  刑天舞干戚！

  「啊！！」李長晝同樣發狂。

  白骨山在他身後拔起，五臟神輪照耀，氣血在骨山上綿延不絕，化為沖天神鏈。

  打到最後，李長晝硬是憑藉原初神體強橫的恢復能力，才割掉刑天頭顱。

  「論戰力，是你贏了。」李長晝全身破敗，盤膝坐在原初神樹下吞吐精氣。

  「啊！」

  一聲大吼，失去頭顱的刑天竟然再次起身。

  胸前雙乳當作眼睛，肚臍變成嘴巴。

  「我不甘！」他發出狂怒的咆哮，天空中的女媧花，都被音波轟擊成龍捲風形狀。

  「你神位未滿，竟然能擊敗我！我不甘！」

  轟隆！

  刑天丟開左手青銅盾，雙手持青銅斧，盤古開天一般朝李長晝劈開。

  李長晝一動不動，青銅斧距離他還有一寸時，化作流光，絲絲縷縷沖天而去。

  刑天早就死了。

  青銅斧也已經被李長晝擊碎，能從死亡中回來，發出最後一吼，已經是奪天地造化。

  「我神位雖然沒有圓滿，但成長環境不是生在蠻荒的你能相比的，刑天，我承認你是戰神。」

  潔白的女媧花洋洋灑灑，李長晝盤坐原初神樹下。

  「把他的屍體帶回去，落葉歸根。」他交代刑天的族人。

  《山海經·海外西經》：「刑天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

  刑天已死，李長晝對其餘蠻荒高手已經沒興趣，用原初神樹刷走混沌鍾。

  以他現在的實力，不管是讓眾氏族承認天帝是妖，還是讓楊清嵐成為女媧，都是輕而易舉。

  楊清嵐和瑤池直接完成任務。

  眼看就要退出副本。

  「混沌鍾給我！」瑤池攤開白嫩的手掌。

  李長晝【黑霧】的特權，只能吞噬，增長的法力能直接帶回現實。

  【原初神樹】在副本刷走的道具，包括人，都沒辦法帶出去，除非花錢。

  「一件S-級的道具而已，看你饑渴的樣子，還有點姓趙的從容嗎？」李長晝從原初神樹上摘下混沌鍾。

  不過他也知道，地球力量體系煉製出來的天位法器，在威力上，應該是S-級頂尖的。

  其他道具，基本都是靠各種特效，地球體系的天意法器也有特效，但能成為S-級，靠得主要還是威力。

  「這是頂級的S-。」瑤池將混沌鍾縮小，托在掌心，「異族的天位高手數不勝數，為了一把S級的「斬殺刀」，不也興師動眾嗎？」

  說到攻擊力，混沌鍾確實可怕，連只有聖人才能使用的混沌氣，都能調動少許。

  「走了。」楊清嵐對李長晝、李淺夏說了一聲。

  「待會見。」李淺夏揮手。

  楊清嵐和瑤池直接從蠻荒這片大地上消失。

  「我們也走吧。」李長晝直接人樹合一，將法力提升至天仙，帶著李淺夏施展縮地成寸。

  就算是天仙，隔一段時間施展一次縮地成寸，也足足走了三天，才從女媧氏來到北海。

  海面遼闊無邊，以李長晝人樹合一後的神覺，都一眼望不到盡頭。

  就在兩人準備進入大海時，天空中傳來一聲哀鳴。

  金烏墜落，一輪圓月升起。

  「嫦娥？」李淺夏疑惑道。

  李長晝看了兩眼，他現在法力是天仙，一眼看不完北海，卻能看見圓月中的身影。

  衣袂飄飄，烏髮如雲，絕世仙姿，不是嫦娥是誰？

  在她細細的肩上……居然還有一隻猴子？

  嫦娥往下看了一眼，清冷的目光掃過李長晝，她對李淺夏微微點頭，也從天地間消失了。

  李長晝和李淺夏返回花了一點時間，李長晝登上兩座仙島還算簡單，李淺夏需要領悟鯤鵬天賦神通。

  好在，經過李長晝的蛻變，她也得到巨大的提升，不需要經歷大戰，也很快領悟。

  ……

  睜開眼，四周寂靜無聲，轉頭看向窗外，飛機在雲層上，夕陽將無邊雲海染成金色，宛如世界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