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三劫

  有了之前道果消失的經歷，李長晝很清楚自己還有哪些缺點，在重鑄各個境界時，會進行修正。

  觀音很期待。

  身為凡人，李長晝修煉的是《陰陽雙蛇》、《巨鯤》，兩者都是一等一的觀想法，評價S級；

  成就人仙，被價值遊戲認為是「至仙」，雖不是全宇宙的至仙，但也是無上成就，這可不是道祖的認可，是價值遊戲的認可，是真正的大道親封；

  過了人仙，成地仙，是完滿地仙。

  之前她也曾期待，想知道李長晝最後能承載多少萬年的法力。

  在她的預估中，至少不會弱於佛祖。

  而這些，全是李長晝之前的道果，在消散時，甚至出現盛開的鮮花一瓣瓣剝落的異象，十分驚人。

  觀音自己的道果消失，也曾看見一根柳條枯萎，但那柳條只有三片葉子，兩根手指長短。

  李長晝的道花，有常人腦袋大小，花瓣層層迭迭，怒放盛開。

  現在，他將在之前的基礎上重鑄根基，這又會是怎樣的道果？會多麼驚人？

  觀音恍惚中覺得，自己或許遇到一個萬古難逢的絕世機緣，看見成聖之基的建造。

  不是成為天仙，而是成聖！

  但意外出現了。

  金色種子被李長晝栽種進肉身，這時，原初神體竟然自己動了，他將種子逼出體外。

  「什麼？！」觀音無法置信，「發生什麼了？」

  李長晝的臉色也沉下去，他想到一種可能，骨血、道果、神魂，三者都在，唯獨少了黑霧。

  經過之前的戰鬥，他已經相信黑霧就是他，但現在他神魂還未入駐，原初神體竟然自己動了，還逼出他的道果，由不得他不再次懷疑。

  而這時，意外再次出現。

  原初神體張開嘴，一口將金色種子吞了。

  觀音看了都下意識想上前阻止。

  「是好事。」李長晝卻將她攔住。

  在他懷疑時，肉身傳來一種莫名的波動，畢竟是他的肉身，當他想知道些什麼的時候，肉身都會傳達給他。

  原初神體消失，原地留下一株小樹，雖然是小樹，卻滿樹碧翠，樹葉十分茂密。

  小樹開始拔高生長，最終定格在一丈高低，在碧綠的樹葉間，開著數十朵花。

  其中三朵格外神奇，花蕊上，有拳頭大小的李長晝盤坐，一個摘山拿海，在修煉《八九玄功》，一個法力沖天，最後一個『氣』貫雲霄。

  而其餘的花上，是一個個不認識的符文，但一看就能明白：馭神大手印、縮地成寸、碎神吼

  花很不凡，綻放的光芒也很亮，但任何人看見眼前的景象，視線都會落在樹上。

  樹周圍只有盈盈的光華，樹根紮根虛空，抽吸著外界的一切能量，樹皮層層迭迭，宛若龍鱗。

  這棵樹，就是原初神體，而那些花，是李長晝的道果。

  這些花開在原初神體上，甚至不需要李長晝自己——神魂——修煉，就會緩緩成長，最終有一天，必然結成無上道果。

  「天地同根，萬法同源，這才是原初神體真正的能力！」觀音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

  眼前的景象代表著，李長晝什麼也不用做，哪怕是沉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醒來就是聖人！

  不僅是肉身成聖，法力、『氣』也會達到聖人境，《八九玄功》、馭神大手印、縮地成寸、碎神吼等神通都會成長到對應的境界。

  觀音忽然嘆道：「佛祖創造的原初信仰金身，終究是強行拼湊的模仿。」

  見過李長晝真正的原初神體，才知道這種體質的威能與可怕。

  在修煉上，是天生的聖人之體，只需要時間，就能成為聖人。

  什麼是聖人？

  蠻荒、洪荒，或許還有許許多多不知名的時代，都是道祖這尊聖人的實驗場，多少蓋世豪傑天才，過去現在未來都在聖人的掌心上打滾。

  什麼是聖人？

  為了一具化為圖書館的聖人之軀，兩尊聖人一擊的餘波，毀滅了數十個星系，落在一個星球上，點點餘燼，成為了數不清的偉大力量。

  什麼是聖人？

  神意一念，凡人成天仙。

  這還是原初神體在修煉上的體現，在戰鬥中，在其餘各個方面，又會有怎樣的神能？

  觀音思緒翩飛。

  看著眼前的原初神體.或者說原初神樹，李長晝想到了S級技能「聖師」，當顯化出最終形態的時候，同樣是一棵樹，樹上結了三千枚果子。

  那是誰創造的技能嗎？

  是在進行怎麼樣的嘗試？

  觀音率先回神：「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入駐肉身！」

  她自己都想試試！

  不過等李長晝神魂與肉體歸一後，她同樣能感受到。

  她現在都不想投胎了，就像開考前，忽然可以翻看參考答案，誰不希望多看一段時間？

  李長晝沒動，他沉吟道：「黑霧去哪了？」

  觀音驚愕地看著他。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李長晝忍不住問：「怎麼了？」

  「.你不就是黑霧嗎？」

  「我或許是黑霧，但祂畢竟是一個技能，總該體現出來吧，要麼變成道果，要麼開花，現在」

  「等等，」觀音抬起玉手，「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也聽不懂菩薩你在說什麼——『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觀音想了想，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忙道：「長晝，你看自己是什麼樣？」

  「看自己能是什麼樣？當然是我自己。」

  觀音注視著他，緩緩道：「可在我眼裡，你是一團黑霧。」

  「什麼？」李長晝沒反應過來。

  「從一開始就是，你的肉身形象只是偶然浮現，所以我才會建議你修煉《黑霧觀想法》，觀想你自己。」

  「你看我是黑霧？」

  觀音鄭重地點頭。

  李長晝陷入自我懷疑：「難道我不是人？」

  觀音愣了一下，哭笑不得：「什麼是人？靈魂沒有人這個說法，每個人，每一個生命，靈魂都是獨一無二，只是俗人之間比較相似，喜歡一樣的東西，沒有自己的堅持。」

  李長晝瞬間想通了。

  不是因為觀音的解釋，而是他有一個學習「上帝給每一個人的靈魂都與眾不同」的哲學系老婆。

  有個哲學系老婆的好處在於，多麼深奧的道理都能喜歡，都能接受，因為這這些是老婆的一部分。

  觀音說的『俗人之間比較相似，喜歡一樣的東西，沒有自己的堅持』，楊清嵐也說過同樣的話。

  當時兩人躲在被窩裡聊天。

  李長晝問她，為什麼沒有朋友。

  楊清嵐糾正他，不是沒有朋友，是不願意有朋友。

  她繼續解釋，這就像孤獨和孤僻是兩回事，孤獨屬於強者，孤僻是性格障礙，而她選擇孤獨，不交朋友，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想變成一位比起喜歡讀書、獨處，更喜歡聊天聚餐逛街的人。

  還引用了托爾斯泰的一句話：「在交往中，人面對的是部分和人群，而在獨處時，人面對的是整體和萬物之源。」

  現在想想，她的神魂或許也與眾不同。

  唉，算上山河社稷圖裡的時間，都快三天沒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在做什麼。

  觀音用手在他臉前晃了晃：「走火入魔了？」

  「是頓悟了。」李長晝回神。

  「我看你笑得像是被情慾天魔纏住的樣子。」

  李長晝指著原初神樹上的一朵花：「我學佛的，什麼天魔能纏住我？」

  那朵花是一枚「卍」印，花朵都是金色，花瓣上倒映著無數菩薩羅漢，誦經聲一刻不歇，像是菩薩羅漢在供奉「卍」印。

  「不對啊，」李長晝忽然反應過來，「菩薩剛才不是說，看我是黑霧，為什麼知道我在笑？」

  「因為那一刻你很俗，俗到變成了人形。」

  「愛情很俗嗎？」

  「是我失言，不俗，只是愛情是人樣。好了，別說廢話，你妹妹應該在保護你的殘軀，你的清嵐也在外面，想見她們，都需要出去。」

  李長晝將目光投向原初神樹。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這棵樹散發光芒，顯得格外璀璨。

  那些花得到原初神樹的滋養，更是不凡，像是成精了一般，一個個活靈活現，像是要飛升而去。

  觀音看見，李長晝又變成黑霧，黑霧澎湃，沖向原初神樹。

  一剎那間，原初神樹變成肉身，黑霧進駐。

  ◇

  「他們追上來啦！」

  乘黃踩著閃電，流光一樣逃竄：「大姐，你快出手吧！」

  時間又過去了一天，現在追著乘黃的，都是一些擅長速度的飛禽走獸。

  嗤！

  一隻長著龍首的金色大鵬，雙翼一振，如一縷浮光掠影，快速貼近！

  乘黃全身寒毛倒豎，一陣驚悚。

  她沒有留手，是真的被追上了！

  金色龍首大鵬眼神閃過一絲暴虐，從金色羽毛中探出一隻龍爪，疾若閃電，猛若雷霆。

  爪子碩大，直接將乘黃與李淺夏全部籠罩。

  乘黃匆忙避開，龍爪將一座千米高山捏碎。

  「不好！」乘黃大叫。

  一隻肋生雙翼的黑豹，竟然與她並駕齊驅，此時黑豹嘴張開，獠牙如森林，一團黑色的不明物質噴來。

  「啊！！」乘黃大吼，潛力迸發，躲過了這一擊。

  黑色不明物質將一片古木參天的森林腐蝕成枯木，像是一瞬間從春天，來到了核冬天。

  乘黃後腳踩一座山上，前腳向另一座上踩去。

  一條大蛇忽然竄出，長長的蛇信朝那座大山舔去，像是要把山舔進嘴裡。

  完了！

  為了避開插翅黑豹，乘黃突破自己的速度極限，這也代表著，她失去了對速度的控制。

  李淺夏知道她這次真的躲不開，沒辦法，只好出手。

  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但以她的速度，依然在抬起手後，發現懷裡的異樣。

  那枚如星雲一般的蛋狀物體，忽然衝上天空，開始吞吸八方精氣。

  嘩啦啦啦！！

  萬米長的山河社稷圖，如狂風中的旗幟一般翻滾，無窮精氣湧入，填充驟然出現的虧空。

  「發生什麼了？！」群雄驚呼。

  都有一種真氣氣血要掙脫肉身，沖入山河社稷圖的感覺！

  女媧抬手一指，山河社稷圖逐漸穩定，不再擺動。

  「當——」

  混沌鐘敲響，一縷的混沌氣分解成海量的精氣，湧入圖中，如大河濤濤，連綿不絕。

  女媧再抬手一抹，虛空中浮現的畫面穩定下來，但不再是之前的諸神，而是一群仙位高手。

  順著這些仙位高手的視線，可以看見天空中有星雲在盤旋，吞吸天地靈機。

  山體拔地而去，樹木如落葉般墜落。

  不管是什麼，氣血、真氣、生命力、碎石、樹木、空氣，凡是存在，都被星雲卷進去。

  就像一枚黑洞，連光都無法逃離。

  一位仙位突然哇的一聲，開始吐血。

  血液變成一條線，瞬間沖入頭頂星雲，星雲一圈又一圈，當血液衝進最後一圈時，只剩最純粹的精氣。

  「快跑！」眾仙身體搖擺，都開始吐血。

  不僅如此，他們苦苦修煉的真氣都開始不穩，連封印在身體內的凶獸魂魄都出現鬆動。

  太恐怖了！

  難道是傳說中的混沌跑進來了？！

  山河社稷圖忽然撕開一條縫隙，能從縫隙中看見補天大殿的畫面，接著，聽到一聲鐘響，宛如天河倒傾的精氣灌入。

  精氣剛湧入，就被星雲吸收。

  在那樣瘋狂的吸收速度下，也過去足足兩個時辰，星雲才穩定，不再吸收外界的能量。

  遠處，可怕的威壓襲來，眾神抵達。

  他們抬眸看著星雲。

  有的人打量李淺夏，目光閃爍。

  緊接著，諸神的表情全都為之一變，天邊一道血色煙霧快若流星，上一刻還在天邊，下一瞬便已經在跟前！

  遠超諸神的力量！

  帝尊！

  「傳聞中，」弇茲氏眼裡只有星雲，「開天闢地的盤古便是一座浩瀚星雲的星靈，星靈誕生，必有三劫。」

  「前輩，三劫是哪三劫？」不知何時出現的紅衣女子問。

  「人劫、地劫、天劫。」血色煙霧翻滾，顯然情緒也不穩。

  「人劫，萬物要殺他，因為他生來就高高在上。」弇茲氏厲聲一笑，「盤古出世，三千大魔神圍殺，眼前的星靈不如盤古，人劫怕是應在我們這些人身上。」

  「那地劫呢？」紅衣美人又問。

  「吞盡天地造化，大地自然也不能留他，盤古開闢天地，就是為了粉碎星雲，度過地劫，而這位，要想出去，山河社稷圖恐怕不讓。」

  一條大到無法想像，讓人懷疑是燭九陰到來的巨大靈蛇，從虛空中探出半截身體。

  只是半截身體，就已經將天地占滿。

  「器靈！」蛇珼一臉驚訝。

  「山河社稷圖的器靈復甦了！」眾人大叫。

  女媧的臉色也變了，她沒有打破紀錄，無法真正持有山河社稷圖，連她都無法喚醒器靈。

  而此時，器靈自己復甦了。

  紅衣女子注視那如星體一般的器靈靈蛇許久。

  弇茲氏自顧自地接著往下說：「最可怕的是天劫，盤古都死在天劫下，天不允許這等生靈誕生，因為他可能取代天意！」

  轟隆！

  山體般粗大的閃電，在天空中密密麻麻。

  緊接著，一口瀰漫著紫氣的古井，鎮壓漫天閃電，緩緩降落，懸停在星雲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