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6章 牧縣集合地

  聞瓊死得太慘，聞瑢又是個愛鑽牛角尖的，見自己唯一的親人就要下葬了，很是不能接受，是扒著棺材哭得暈過去。

  顧錦里聽得皺眉，問秦三郎：「他這脾氣能扳嗎？」

  「能，扔去練練，把矯情勁給殺乾淨，以後就不會這樣。」秦三郎說著，把放在懷裡捂暖的茶杯遞給她：「小魚喝水。」

  顧錦里拿過水杯，把裡面水給喝完了……今天要吃寒食，喝寒水，這水是昨晚就燒開的，放到現在已經冷了，不過被他捂了半刻鐘，冰冷的感覺是沒了。

  可秦三郎還是怕她吃冷東西會肚子疼，是道：「少吃少喝些，等過了子夜後，咱們再吃一頓熱食。」

  又道：「明天巳時才啟程，可以多睡兩個時辰，晚些睡覺也沒事。」

  這裡他說了算，啟程的時辰也是由他決定。

  「好。」顧錦里沖他笑道：「我沒事，以前逃荒的時候，煮樹葉都是吃過的，如今就是吃點寒食，你不用擔心。」

  秦三郎心疼了，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情景。

  那時候她瘦瘦小小的，卻是一股子狠勁，正要砍一個趁亂作惡的惡人。

  原本他是能晚一些過去跟他們結交的，可他卻沖了過去，幫她打了那個惡人……或許，從第一眼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見不得她吃苦，忍不住想幫她。

  而他是幫對了，撈到一個好媳婦。

  「過來，我給你紮上。」顧錦里拿出白布，扎在他的腰間跟手臂上，等她給他紮好後，他也拿起白布，扎在她的右手臂上，以及她的腰上。

  ……小魚的腰好細，不過是他雙掌一合的寬度，因此在那種時候，他老是會擔心，要是自己把她給折騰斷了怎麼辦？

  「好了，小魚要多吃點。」秦三郎給她扎完腰間的白布後，很是認真的說了這麼一句。

  「你又在胡亂擔心些什麼？」顧錦里很了解他了，因此是笑著問道，也不需要他回答，等弄完後，招呼他：「走吧，聞瓊要在辰時前下葬，咱們現在就得過去。」

  聞瓊還沒及笄就死了，這裡的規矩是，沒長成的姑娘、小子要是過世，得趕在辰時前下葬。

  「嗯。」秦三郎點頭，牽著她的手，出了屋子。

  住在左右廂房的章家、謝家聽到他們的開門聲，也出來了。

  兩家的下人挎著紙錢、奠儀站在兩家主子身後。

  「顧小魚，是要去葬聞瓊了嗎？」紀貞娘問。

  顧錦里點頭：「你這是要親自去給聞瓊送葬？」

  紀貞娘：「嗯，我想去送送她。」

  顧錦里倒是有些意外，紀貞娘怕鬼怕得要死，這段時間因著村里停著兩具屍體，她是嚇得都沒敢出這座院子，還因為聞到屍臭嚇哭了。

  沒想到她竟然會親自去送聞瓊。

  不過，看紀貞娘聳拉著腦袋，一副提不起勁來的模樣，想來她是又想到了自家女兒，紀貞娘算是個寵女狂魔，一遇上什麼事兒就會聯想到她家小珠珠。

  會親自去給聞瓊送葬，想來是想到自家女兒了，生出了悲痛來。

  「好，一起去。」顧錦里應著紀貞娘的話，招呼著韓氏：「章嫂子，咱們走吧。」

  韓氏是前幾天就跟她說了，等聞瓊跟田大花下葬當天，她會親自去送葬。

  「誒。」韓氏應著，交代隨行的嬤嬤一句：「看著毓姐兒跟奕哥兒，他們要是醒了就讓他們先吃早飯，要是聽到什麼太大的聲音，讓他們不要怕，這是正常的。」

  秦弟妹讓人請了兩個道人來給聞瓊、田大花做道場，昨晚就念了一晚上的經，等會兒下葬，吹吹打打的聲音會更大。

  「是，老奴知道了，夫人放心。」嬤嬤應著，把韓氏夫妻送出院子後，回了屋子。

  ……

  天還黑著，二慶拿著火把在前面照路，陶嬤嬤則是跟在顧錦里身邊，小吉沒來，在守著屋子。

  一行人走了一刻鐘，還沒來到聞瓊停靈的營帳外，就聽見聞瑢的哭嚎聲。

  聲音都沙啞了，可聞瑢還是在嚎啕大哭，那聲音蓋過了道人的念經聲。

  三安是道：「聞瑢聽說親人的哭聲越大，死者的黃泉路就越好走，所以他一直大聲的哭著。」

  這？

  算了，如果這樣大哭能讓聞瑢心安點，那就由著他吧。

  「秦百戶、秦夫人到！」三安給聞家充當唱者，是報著來送行的客人家門。

  顧錦里跟秦三郎進了停靈營帳，給聞瓊上了香，鞠了三個躬。

  「親屬答謝！」三安又喊道。

  原本是該喊孝子答謝的，可聞瑢是聞瓊的弟弟，不能喊這話。

  聞瑢朝著秦三郎夫妻跪拜一禮，哽咽著道：「多謝秦大人、秦夫人來給姐姐送行。」

  「節哀。」秦三郎跟顧錦里說了一聲後，轉身出來營帳，在外面等著給聞瓊送行下葬。

  接著是章延跟韓氏夫妻去祭拜。

  再下來是謝成跟紀貞娘夫妻。

  再再下來是匡氏家、洪老跟親眷們……

  聞瑢驚了，很是激動，大哭出聲……這回的大哭不是悽厲的乾嚎，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原本以為他們姐弟無親無故的，姐姐又是那樣慘死的，大家應該會嫌棄，不會來祭拜姐姐，送姐姐最後一程。

  怎知大傢伙都來了，包括將士們，這場祭拜，從天黑一直進行到快辰時才結束。

  「時辰到，起棺，送葬！」三安喊著，另外幾個安是穿著麻布衣，抬起聞瓊的棺材，朝著山里走去。

  一路上，紙錢不斷，很多來祭拜聞瓊的人都把聞瓊送到山上。

  洪老對聞瑢說：「你姐姐這身後事辦得也算體面，你的心該寬寬了，世上還是好人多。」

  聞瑢聽罷，心裡羞愧，他承認自己因著姐姐的死遷怒了很多人，可今天這場送行，也確實讓他寬心不少。

  ……

  下午，大傢伙又去給田大花送行，吹吹打打的把田大花送去山上葬了。

  陶嬤嬤、顧錦里跟秦三郎一直陪著小平喜，該怎麼做，是一路提醒著他，因此小平喜雖然年紀小小，可給田大花摔盆打幡的事兒卻做得一絲不差。

  等埋了田大花後，小平喜又一一謝過了來給他娘送行的人，此舉是讓聞瑢汗顏，埋完姐姐後，他並沒有給來送葬的大傢伙道謝。

  不過大傢伙沒工夫跟聞瑢計較這些，忙完兩場送葬後，立馬忙著明天啟程去刀溝口的事兒。

  說是去刀口溝，其實是去牧縣的一個新集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