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委託

  大澤府城也有內城外城之分。

  住在外城的全都是平民百姓，住在內城的則是士紳大戶，這般階級分明的現象，不會因為大澤府城是一府首城就有所改變，反而是不可逾越的牢固。

  作為大澤府城四大士紳之一的黃家，祖先是靠販賣瓷器起的家，經過十幾代人的努力，才有了今日之氣象，耕田萬頃，莊園百畝，光是家奴就有上千人。

  末時初刻（下午一點多），高牆大院，壯麗恢弘的黃家府邸前，迎來了一個雙臂粗大，面龐普通，留著寸頭的少年。

  方平抬起手的敲響了正門，應聲開門的奴僕，上下一番打量，或許是方平穿著普通的緣故，有些狗眼看人低的問道：「老爺吩咐，今日閉門謝客，汝來作甚？」

  「找你家老爺為我煉丹。」方平遞上了一枚散碎銀子。

  有錢好辦事，這個道理亘古不變。

  拿了散碎銀子的奴僕，綻放出璀璨笑臉的通報去了，回來時，態度也越發尊敬，領著方平就進了大門。

  跨入黃府的霎那，方平開了眼界，一座前院就有上千個平方，兩座開滿荷花的滄池內飼養著粼粼發光，價值不菲的金色鯉魚。

  穿過前院，七步一閣，十步一樓，千山萬景，古樹參天，走在長廊間的侍女丫鬟，各個雲簪珠翠，樣貌標誌。

  「公子請，前方是後花園，老爺在哪裡等你。」家奴提醒道。

  方平摁了一聲，進入到了黃府後花園。

  精雕細琢的假山，鱗次櫛比的矗立在花園中，讓人心曠神怡。

  不一會的，方平見到了黃家老太爺，一個鬚髮皆白，精神矍鑠的老頭，懶洋洋的坐在湖泊前垂釣，回頭瞧了眼方平，眼角閃過一抹詫異的道：「多大了？」

  方平微怔，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問自己的年齡，「虛歲十八。」

  聞言，黃家老太爺揮了揮手的趕走了家奴，一旁伺候的兩名丫鬟也識趣的退下了。

  現場只剩下一老一少時，黃家老太爺開始用一種欣賞的眼神，聚精會神的端詳起方平：「人不可貌相，楚家丫頭說有一個朋友找我煉製丹藥，還特意說起你在舞象之年就修煉到了中三品的境界，老夫還不相信，不想是老夫坐井觀天了。」

  大澤府城內的青年才俊數不勝數，位列中三品的也有那麼一小撥人，可能在舞象之年就修煉到中三品的，那真的是麟角鳳毛，最近一位還是許多年前。

  而且方平還不是一般的中三品強者，這一點，楚瑛一再提及過，要是沒有這般崢嶸，執掌黃家大權的黃家老太爺，也不會答應為方平煉製丹藥。

  「老太爺言重了，方某能有今日之成就，全靠努力二字。」方平面不紅氣不喘的回道。

  黃家老太爺嘴角抽搐，少年一本正經的模樣，險些要他信以為真了。

  努力就能成功嗎？這天底下最殘酷，最可怕的現實就是，努力並不能改變什麼，個人的天賦，機緣，運氣，才是至關重要的。

  就比如說他黃家先祖，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庸庸碌碌，半死不活的掙扎了大半輩子，到最後還是靠著一筆橫財，才發了家。

  「打住吧，老朽活了大半輩子，見識過那麼多翹楚英才，這雙眼睛還是看得清楚的。」

  黃家老太爺言歸正傳的問道：「伱要找老夫煉什麼丹藥？先說清楚，老夫的成丹率在七成左右，你一爐丹藥，至少要準備三份藥材，不能因為你是楚家丫頭介紹來的就壞了規矩。出丹之後，半爐丹藥歸老夫所有。」

  條件苛刻，但比那要五份藥材保底的「靈寶齋」實惠了一些。

  「好，就按老太爺的條件來辦。」

  方平接著道出自己要煉製龍虎丹。

  「什麼丹？」

  「龍虎丹？聞所未聞呀，這是什麼丹藥？有丹方嗎？」

  黃家老太爺蒙圈的望著少年，他懷疑少年在無中生有，他能煉製十幾種丹藥，知曉的丹藥也有上百種，可從未聽說過龍虎丹。

  也不排除真有這種丹藥，世間丹藥千千萬，大澤府城這一隅之地內流傳的丹藥，只是冰山一角。

  「就這？」方平無語，搞了半天，老傢伙不會啊。

  那就有的操作的，但看方平取出了貼身攜帶的丹方，「此丹方是我機緣巧合下得來，煉製手法，以及煉製時所需要的藥材，丹方內都記載的很詳細。」

  從少年拿出丹方的一瞬間，黃家老太爺就兩眼發光了。

  對於武者來說，武學的吸引力好比是普通人眼中的紅粉佳人。

  而對煉丹師來說，一種從未見過的丹方，不但可以讓其多掌握一門丹藥的煉製方式，還可以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的加強自身煉丹術。

  價值上也就難以言喻了，對普通人一文不值，對煉丹師千金難買。

  「來，給老夫研究研究，是不是真有龍虎丹這種丹藥。」黃家老太爺伸出手，討要道。

  方平哪能輕易上當，嘴角一歪道：「看可以，談談條件。」

  黃家老太爺恢復了冷靜，沉吟道：「這丹方若是貨真價實，老夫可以免費幫你煉製，藥材也不用你準備了，老夫保證給你一爐丹方上的丹藥，耗損算老夫的。」

  方平搖頭，這樣的條件，無異於空手套白狼，「十爐成品丹！另外煉丹的過程，我要從旁監督。」

  「不可能！」黃家老太爺愕然道：「你這丹方上的丹藥具體價值多少，還不得而知。」

  「但有一點是眾所周知的，就算老夫有著煉丹術的底子，想要煉製一種從未煉製過的丹藥，也好投入大量時間好藥材才能成功，這期間耗損難以估算。從旁監督就更不行了，煉丹時容不得絲毫驚擾。」

  什麼容不得絲毫驚擾，還是害怕自己的煉丹手法被方平偷學了去。

  可方平提出從旁監督的目的，正是為了偷學煉丹術。

  局面一下子陷入到了僵持里，黃家老太爺率先打破了沉默，「五爐吧。」

  「六爐。」

  「五爐。」

  「六爐。」

  「你先把丹方給老夫掃上一眼。」

  方平不上當，念道：「煉製龍虎丹的藥材，有十五種，其中有金銀草，烈陽果，虎頭毒蠍，五十年份以上的赤血人參等……」

  「好了，你別說了。」不等方平說完，黃家老太爺面目森嚴的道：「甭說別的，你這些藥材，任何一種都要幾百兩銀子，煉製一爐就要幾千兩銀子。老夫煉丹底子厚，可也要投入幾十萬兩銀子，才可能煉製成功，這還是保守估計。」

  方平納悶，夫人說連飛虎能夠修煉到中三品，龍虎丹功不可沒，可煉製龍虎丹的成本這麼高，連家堡里有誰能夠煉製？

  「老爺子，成品高，意味著我這丹藥品階也高，你學會了煉製這龍虎丹，早晚可以賺回來，還可以傳授給子孫後代。」

  方平換了下思維的提醒著黃家老太爺。

  人老成精的黃家老太爺，一點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