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洞察者路線

  無人料到，這個短短十幾秒鐘的跳舞殺人視頻，在異鄉人圈子裡引發了怎樣的討論。

  或許對於其他城市登陸論壇的人來說，這只是有些獵奇口味，只是又一個地獄組織的成員在博人眼球賺名聲了，最多只是對那個臉色蒼白的優雅男士留下了些許的印象，但在黑門城之中，卻不知有多少人看到了這個視頻之後，陷入了深深的震驚之中，四處議論紛紛。

  第七街的銀子彈組織，老城區的雙生花大蛇姐妹，東區某位拾荒的老人……

  在看到了這個視頻之後，都先是露出了一副地鐵老人臉，然後便陷入了深深的驚愕：

  「這人居然是黑門城的？」

  「這人，居然是楊佳挑選並培養的？」

  「不愧是黑手楊佳啊……」

  「……」

  好消息是，並不地獄組織捲土重來了。

  壞消息是，媽的這樣一個傢伙，居然就在我們身邊？

  還是……楊佳刻意培養的？

  楊佳的目的，便是意識到了黑森林的惡意之後，特意帶著肖囂來紅眼睛俱樂部亮了個相，讓其他人明白肖囂的身份，也明白自己的態度，並保證這些異鄉人不會再打他的主意。

  肖囂的目的則更簡單，自己還只是個新人，還很弱小。

  他希望得到安全感……

  他們兩個人，並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而且是超標準達到。

  ……

  ……

  「好了，我到家啦……」

  此時的肖囂，剛剛被楊佳載著，送到了自己居住的巷子口。

  向楊佳道過了謝，便準備推門下車。

  但楊佳卻又叫住了他，沉吟著問道：「所以，你決定了要走洞察者路線？」

  肖囂微怔，點了下頭。

  楊佳微微斟酌，道：「那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

  肖囂想了一下，笑道：「因為想更清楚一點的看明白這個世界？」

  楊佳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姑娘怎麼有點呆萌的樣子……」

  肖囂本來就是隨口一說，卻見楊佳似乎在努力的理解，忙笑道：「其實原因也沒那麼複雜，只是我仔細的想過，相比起總想撕點什麼的強魄者和總想躲起來的狩獵者，洞察者路線，才是最適合我的選擇而已。」

  楊佳微鬆了口氣，笑道：「洞察者也有自己的副作用的。」

  肖囂微怔，忙道：「什麼？」

  楊佳輕聲道：「他們總是離這個世界的真相太近了。」

  「嗯？」

  肖囂有些詫異：「這難道不是好事？」

  「看個人了。」

  楊佳輕聲回答，頓了一下，才道：「當然，你走洞察者路線，我倒是支持的。」

  「這樣一來，我們的配合會比較全面。」

  「現在，軟軟已經開始了第三階段的暴力子因子強化，小四也早就已經完成了第三階段，他們表現的都很出色，而就目前這個局面來講，我們欠缺的，其實也正是洞察者路線。」

  「三條路線，再加上我，是一個解決很多複雜事件的標準配備。」

  「所以，如果你能儘快的成長起來，我們面對的很多問題，都會很好解決。」

  「……」

  「原來軟軟和小四恰好走向了黑門城最熟悉的另外兩條路線……」

  肖囂暗暗點了下頭，忽然又想到了一個人，笑道：「那位業先生呢？伱們不是有四個了？」

  如今，自己已經見到了其他的異鄉人，但這個理論上跟楊佳、軟軟、小四一起，也就是跟自己多少算是一個陣營的業先生，卻還沒有見到過人，倒是他的郵件收過好幾封了。

  楊佳倒是怔了一下，笑道：「業先生不一樣，他平時是不會出手的。」

  肖囂有些詫異：「為什麼？」

  楊佳沉默了一下，道：「因為他沒有手。」

  「噢，殘疾人啊……」

  肖囂心裡有點同情，笑著點了下頭，道：「那我明白了，我會儘快提升自己的。」

  「我也希望能在你需要我之前，就有了幫助你的能力。」

  「……」

  楊佳倒是怔了一下：「嗯？」

  「看得出來，你很強大，但似乎也不是什麼問題都解決得了。」

  肖囂看著她的眼睛，笑道：「紅眼睛俱樂部那些人的態度就很能說明問題。」

  「你為了我把他們得罪了，那我自然希望能儘快幫到你。」

  「……」

  楊佳聽著他故作輕鬆說出來的話，表情竟是微微沉凝，半晌後，低聲道：「為什麼？」

  「沒有什麼為什麼啊……」

  肖囂笑道：「你們幫我，我幫你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再說了……」

  他頓了頓，笑道：「我四年時間沒怎麼出門，朋友都斷了聯繫。」

  「你和軟軟，還有小四，現在是我在這座城市，惟一可以相信的人了。」

  「……」

  楊佳顯得很平靜，沒有人能夠注意到她扶著方向盤的雙手，輕輕顫了一下。

  她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駕駛著車輛，緩緩駛離了巷子口。

  期間，似乎有微不可察的聲音輕聲道：「謝謝。」

  ……

  ……

  「男人總不能一直躲在女人身後嘛……」

  肖囂目送車尾燈消失，這才轉身走進了街區之中，巷子裡的黑暗逐漸將他身影淹沒。

  肩膀處的傷口仍然隱隱作痛，但相比他今天的經歷以及更新的認知，卻又似乎不值一提了，那種忽然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衝擊感，居然比紗布下隱隱作痛的傷口，顯得還要真實。

  分崩離析的黑門城異鄉組織，黑門大霧事件中被殺的老會長……

  自己真是倒霉啊，才會來到了這麼一個孤獨又詭異的世界。

  但自己似乎又是幸運的。

  自己在見到這個世界的真面目前，就先遇到了一些可靠的人……

  心裡默默想著，在肉鋪對面的24小時便利店裡，買了三根火腿腸，快步向家裡走去。

  快要走到了院子口處時，就見到鄰居家的院子裡，三條猙獰兇惡的痛苦之犬，又已經變成了之前那種萌萌噠的樣子，幽靈和伯爵一左一右，前爪搭在欄杆上，開心的迎接著自己。

  那條二哈站在中間不停的蹦噠，遠遠看去，像是欄杆後面不時長出一隻狗頭。

  斜刺里二樓飄蕩著的白色窗簾的後面，燈光柔和，依稀有一個女人的剪影映在了窗簾上。

  低沉到人耳幾不可聞的老唱片機音樂聲，幽幽融進夜色。

  「這次真的多靠你們了……」

  肖囂在兩者之間，站定了腳步，幽幽的嘆了一聲。

  那個紅眼睛的男人，直到現在想起，肖囂還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太可怕了。

  這一次交手，深切讓他認識到了自己與老手之間的差距。

  那些人都已經擁有了完整的強化路線，也就等於擁有了種種匪夷所思的能力。

  直到如今，他還無法完全理解，一個人怎麼可以在脫離視野的霎那就將自己藏起來？

  甚至，還可以藏到直徑不足二十厘米的花瓶里？

  再加上那因為暴力因子的二階段強化帶來的恐怖力量，想不讓人做噩夢都難。

  不過還好，在老舊唱片機與痛苦之犬的幫助下，自己，險勝。

  這真是難得的運氣啊……

  心裡想著，肖囂將三根火腿拿了出來，撕掉外包裝，一根扔給了大黑狗，摸摸狗頭。

  它表現還是一如既往的勇，第一個就向著對手沖了過去。

  一隻扔給了金毛守衛，摸摸狗頭。

  這傢伙濃眉大眼，溫暖憨厚，狗臉上始終帶著天使般的笑容，似乎毫無攻擊性。

  誰能想到，它其實是最陰險的一個？

  第三根火腿拿在手裡，二哈頓時更興奮，跳得更高了。

  遠遠看去，欄杆上像是不時的長出半隻狗。

  「你也想要啊？」

  肖囂手裡拿著火腿腸，心情複雜的看著這一隻：「白天不是已經吃過了嗎？」

  「嗷……」

  二哈立刻一臉的不服，伸長脖子，向著肖囂發出嗚嗷嗚嗷的狼吼。

  總覺得這隻狗跟別的不一樣，那兩隻顯得多忠誠，多勇敢啊，心裡眼裡只有自己。

  但這隻二哈就不一樣了。

  你看，現在還在罵人。

  「你轉個圈，咬自己的尾巴……」

  肖囂拿著火腿，向二哈下了命令，想看看他的忠誠度。

  二哈立刻嗷嗚嗷嗚罵的更大聲了，似乎它對忠誠有著自己的理解。

  「唉，是我的問題，確實不該對你抱有太大期望……」

  肖囂忽然充滿了挫敗感，還是把這根腸丟給了二哈，不過偷偷掰了一截下來。

  晚飯還沒吃，留著泡麵用。

  二哈看到火腿，興奮的不行，但再一歪頭，忽然發現自己的火腿有點短。

  可轉頭跟其他兩隻一對比，不對，自己的比它們現在的長多了。

  頓時興奮的叼到一邊去吃，不搭理肖囂了。

  「翻臉無情嘛這是……」

  肖囂有點無奈，獎勵了三條有毒的狗，這才轉身，看向了對面二樓飄著白色窗簾的窗戶。

  依稀間，仿佛有一道纖細的影子站在了白色窗簾的後面，安靜的看著自己。

  肖囂微覺奇怪，眨了一下眼睛，那影子便又忽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