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

  禁林之中，馬人部落。

  稍顯空曠的草地，依粗壯樹幹而建立的木屋草屋錯落在其中。

  此時，在這交錯的泥路上，一隻馬人啪嗒啪嗒的快速奔向部落中央的一座灰色石屋。

  這是整個部落唯一的石屋，平日並不居住有人，承擔的是祭祀觀星以及重要物資存儲的作用。

  費倫澤一下衝進石屋中，不斷翻找著。神情熱烈急切，就在剛才，他莫名感受到了今晚必須要進行一次『正位占卜』。

  觀星占卜已經徹底融入馬人的日常生活了，而『正位占卜』是馬人們的有意識的主觀正式占卜，通常需要沐浴、舞蹈以及藉助外物等等……

  而曼德拉草就是一件非常適合『正位占卜』的東西。

  之前林德和他交易的曼德拉草全部都被炮製成類似人參的模樣存放在這石屋之中，人形的根部也被做了脫水處理，就好像是腦袋頂著乾草葉的嬰屍。

  這些曼德拉草現在已經被陸陸續續的用得只有一半了。這是一個長期消耗品，這也是費倫澤在看見林德種植曼德拉草後提出交易的原因。

  費倫澤今日已經沐浴過了，他算是部落里少數規律洗澡的馬人，他快速取下一片乾枯發黃的曼德拉草葉含在嘴裡，然後跑出石屋，來到部落側面的一處丘陵之上。

  當他的蹄子踏上丘陵之時他便開始手舞足蹈，四蹄前後交錯跳躍著，看似下一瞬間便會失去平衡倒地，卻一下又回正身子。

  一陣舞蹈之後，費倫澤便將口中的曼德拉草葉取了出來，此時原本乾枯的草葉在不可知的作用下重回翠綠，在葉面上，還附著他的唾液。

  費倫澤取出草葉，分成兩半然後將其揉碎，開始藉助草碎和其汁液在臉上繪製圖騰。

  圖騰的繪製主要集中在雙眼眼眶，在眉心中間還有一豎，就好像是開了天眼一般。

  圖騰繪製完成後，費倫澤緩緩抬頭看向夜空，看見夜空的情景，他不由得張大了嘴巴，滿面驚駭，配合上臉上的圖騰，宛若惡鬼。

  「有序墮向無序，混亂帶來……新生？！」

  ————————

  「教授，他們沒有大腦封閉術！」一下撲空的林德驟然吼到。此時的洛哈特已經高舉克蘇魯的陶像，伴隨著他的癲狂虔誠的祈告，林德的大腦里突然出現一股難以壓抑的衝動。

  鄧布利多和斯內普是親歷過林德體內的那傢伙爆發的，只看了那陶像一眼他便一下反應過來林德說的是什麼。

  轉過手來，魔杖迅速對準哈利一行人，「孩子們，接下來的可能不適合你們再看了！」

  此時哈利他們也看見了那陶像，除了哈利之外，其餘三人不由得由心湧出一陣惡寒，隨後他們便聽見了鄧布利多的話語。

  伴隨著他們不解的目光，老魔杖驟然分化出四道細咒打在四人身上。除了哈利之外的三人一下失去意識，癱倒在地。

  「啊！！」

  撕心裂肺的叫聲從哈利的口中傳來。

  「波特！」斯內普邁過癱倒在地的幾人，急忙想要走過去。

  鄧布利多露出了疑惑的目光，這個昏睡咒他控制得很好，一視同仁的等分為四，被打中的赫敏、羅恩和簡他們都在中咒的一瞬間不受控制的睡過去，唯獨哈利……

  而此時林德這邊，他扶著辦公桌，身上逐漸衍生出不可名狀的氣息，這種氣息濃郁到肉眼可見，形成了某種可視的虛幻的墨綠色觸鬚，這種觸鬚圍繞林德，不斷的『污染』著整個辦公室。

  鄧布利多魔咒連打，在倒地的三人身上再次覆蓋上數道保護性魔咒。

  同時，他也將這些咒語放在了在校長畫像，有分院帽、格蘭芬多寶劍和拉文克勞冠冕等重要物件的柜子上，保護著它們。

  原本在桌上互相噴吐著霧氣的銀器此時變成了形態各異的猙獰容器，不斷的向外分泌著粘稠的液體，在牆上，長出了奇形怪狀的海葵，貝類。包括鄧布利多的辦公桌，也不受控制的被扭曲成奇怪的珊瑚質……

  此時，除開不斷變化的場景之外。福克斯立在棲枝上不斷的眨著眼睛，好奇的看著這一幕。

  哈利不斷的在地上哀嚎著，他的旁邊站著斯內普，而斯內普腳步不停的跺著，難掩內心急切，鄧布利多給了他一個不要妄然出手的眼神。

  林德撐在桌子上，腳不斷地顫抖著，似乎下一秒就會癱倒在地。

  此時，在林德的腦海里——

  林德第一次進入的掌管記憶的大腦區域被具象化為『書房』，

  而現在林德來到了『客廳』。

  『客廳』對照的是『行為』。

  林德的『客廳』裝飾極其簡單，灰色白色的多層牆面，天花板吊著數根細長的燈管，它們呈五面體的線性排列著。

  左面沒有牆面，而是白色的窗簾遮擋住的一整面窗，窗外景色是一片混沌。

  在客廳中央，普通的低矮玻璃茶几上有著一隻珊瑚擺件，旁邊是亞麻縫製的沙發……

  此時，整個客廳都有著厚厚的、足以淹沒到腳踝的積水，其中還飄蕩著海草，海葵等。

  同時，灰色的亞麻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影，那人不著片縷，或者說祂就沒有衣服的概念。

  章魚頭、翅膀……

  現在坐在沙發上的正是——偉大之克蘇魯

  「是因為外面有信徒所以你才能出現？看起來信徒的呼喚似乎讓你有力了一些！」林德走過去，坐在側面的單人沙發上。

  克總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是饒有興致的看著祂對面的掛壁電視。

  電視上不斷循環播放著林德記憶深刻的過往，但都只是那個金髮白身的林德……

  林德也側頭看著電視，就好像坐在他旁邊的不是一個邪神，而是老友一般。

  看了自己小時候摔斷腿的一段過往，林德笑了笑，然後輕鬆緩慢、宛若閒聊的再次開口:

  「『行為』本來就是人類用來進行社會活動的。

  而『客廳』就是用來待客的，客廳中的事物是我這個『主人』允許你這個『客人』知曉的。

  所以『行為』會具象為『客廳』。所以這個電視裡播放的只會是我這個世界所允許別人知曉的，比如它會播放菲利克斯帶我飆車，我第一次看到熊大熊二等等，

  但絕不會播放被我定義為『秘密』的東西。」

  克總躺在沙發上，興致盎然的繼續看著電視，沒有回答林德的話。

  皺了皺眉，伴隨著林德心念一動，電視一下啪的關上了。

  克總還是沒有任何舉動。

  此時客廳的積水已經漫過了膝蓋。

  看來還是無法交流，為什麼呢？是因為祂還沒有醒過來，不對，沒有醒過來祂怎麼闖入『客廳』的。

  難道是因為不屑？不屑與我交流？不對，他這麼『無聊』，不可能不和我交流。林德回想起了第一次被克總附身的時候。

  那麼就是，他沒有完全甦醒。

  一個沒有祭品，沒有禱言，只有一個普通陶像的信徒對祂的禱告還不能讓祂醒過來。

  想到這裡，林德站了起來，不斷的環繞著眼前坐著的克總。

  但不管林德再做出什麼舉動，克總對他都沒有反應。

  林德看著祂，內心逐漸湧現出不耐，

  「原本我有一塊地。不過很可惜，這塊地只是被我圈了起來而已，我的東西都雜亂的擺著，不管是你，還是『攝神取念』『一忘皆空』等都可以進來逛一逛。

  可現在不一樣了。我修習了大腦封閉術，就相當於在這塊地上蓋起了房子。

  不同的東西被分門別類的放在各個房間，均配備了門鎖鑰匙。」

  林德看著依舊沒有動彈的克總，面色冰冷，

  「所以，我現在要請你離開我的家了！」說著，整個客廳開始變化蠕動，宛若一張巨口。

  去年的克總哪怕是在群星的加持下依舊需要林德的『許可』才可以得到他身體的控制權。

  而今天，林德已經成功修煉了大腦封閉術，且祂沒有甦醒，也沒有群星的加持，只是一個人類信徒空口禱告而已，這更加不可能有力量取得林德身體的控制權。

  但……

  林德還是在用人類的思維來猜測祂的行為舉動。

  躺在沙發上的克總軀體一下化作一股青煙，朝著林德的耳口鼻鑽進去。

  林德想要揮手制止，但此時的他只是類意識體的存在，根本沒有辦法阻止無具體形象的煙霧。

  林德的身體驟然化作舊日之姿，劇烈的疼痛從他的身體裡傳來。他不由得跪倒在地，而伴隨著他被克總所化的煙霧侵蝕，整個客廳也在發生劇烈變化。

  原本灰白的極簡風牆體開始蠕動，不斷的湧出血肉，似乎想要組成血肉之牆，上面還隱隱約約要出現浮雕。

  沙發不斷的變化，一下變成了巨大的珊瑚，一下又變了回來。

  客廳中的水一下上漲，一下降落

  這些，是克總和林德兩個靈魂正在爭奪這具身體的表現……

  「我這一年修煉的大腦封閉術……」林德急切的喘著粗氣，滿面通紅怒吼到，

  「可不是讓你可以對我為非作歹的啊！！」

  「既然你這個『客人』這麼不懂禮貌，那就別走了，給我留下來吧！」

  說著，客廳里的水一下快速湧起，沒過茶几、沒過電視、最後，直達天花板，直接將這裡變成了水中世界。

  剎那間，整個『客廳』的形態穩固了下來。

  天花板上依舊吊著長長的燈管，不過此時它們沒有再呈五面體的模樣排列，而是呈螺旋圓形排列，就好像是要將人吸入深海的漩渦一般。

  這些燈管哪怕在水下依舊發出光線，只不過不再是熾白色的燈光，而是變成了幽藍色，配合溢滿整個屋子的水體，充斥著陰森的感覺。

  而在客廳正牆，觸鬚與各種血肉浮雕取代了原本大大的掛壁電視，旁邊還有各種藤壺貝類作為點綴。

  其餘側面的牆壁、窗戶全部消失不見，變成了硬皮質的肉膜。

  茶几沙發等消失不見，只剩一個由珊瑚和觸鬚交錯組成的王座。

  舊日之姿的林德緩緩站起來，然後坐在了王座之上。

  王座開始自動迎合林德的身軀，緊貼上他的肌膚。在後頸靠近的地方，出現三對共六隻和黑紫色的翅膀，和安徒生的一樣。

  一對翅膀遮住他的雙眼。

  一對翅膀交錯遮住他觸鬚下的嘴巴。

  一對翅膀掩住他的鰭耳。

  不聽、不聞、不見。

  但這只是表象。

  在翅膀遮住這三者的剎那，整個房間悠然張開無數的眼耳口。

  密密麻麻、大小各異的嘴巴眼睛耳朵浮現在周遭的牆壁上。

  王座上的林德嘆了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吸收克總的靈魂，儘管只是極小的一縷，但依舊改變了他許多。

  遙想去年奇洛吸收伏地魔的殘魂的時候，他還說過這樣會『污染』本我。

  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做出這種事情……

  ————————

  不管腦內他和克總的交鋒如何激烈，現實中也不過是一會兒而已。

  辦公室內，林德緩緩睜開雙眼，此時的他正維持著意識沉入腦海中的模樣，強撐著辦公桌。

  此時，他的手上已經張開了蹼，隨之，他又感受到了下臉的觸鬚，背後被袍子蓋住的翅膀。

  哈利在一旁，不知道承受著什麼劇痛慘叫著，斯內普站在他的旁邊，眼神不斷變幻。

  抬起頭，他便看見了鄧布利多的雙眼。

  「發生了什麼？」

  林德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並無大礙。「祂因為洛哈特，只甦醒了一點點的意識！」

  鄧布利多擔憂的看著他，「然後呢？」

  「我把那一縷意識吞了。」林德笑了笑。

  聽見他的話，鄧布利多驚駭的看著他，老魔杖微微攥緊。林德趕緊解釋到，

  「只是一小縷意識，依靠大腦封閉術，我現在可以對其進行分解消化！不會出現奇洛那種情況的。」

  鄧布利多鼻尖聳動，似乎在想著什麼，林德看見他的目光，隱約察覺了什麼。連忙說到，「教授，請不要現在進入我的大腦！我現在還沒有『客廳』！」

  「沒有『客廳』？」鄧布利多疑惑的說著，「代表『行為』的客廳怎麼會有人沒有？」

  林德微微躬身，「因為靈魂吞噬的問題，原本的『客廳』已經併入了『地下室』了，所以我現在並沒有『客廳』。」

  聽到他的話，鄧布利多有些失神，嘴裡喃喃到，「直接併入地下室嗎？！」

  大腦封閉術本質上就是將抽象化的個人意識具象化，而這個具象化通常會以『房屋』的形式表達出來。

  因為『房屋』在人類思維中，代表著棲身之所，個人空間。

  而對應的房子的不同戶型，各個房間都分別表達人類思維中不同的地方。

  『書房』——記憶。

  『客廳』——行為:代表一個人在生活交流時的行為舉止、行為模式。林德的客廳寬大但卻極簡，代表他日常行為有序簡單明快，細緻有條。

  『臥室』——本我:在臥室中，人揭開面具，展現真正的自己。林德的臥室擺放著諸多過去的照片，安徒生的可動玩偶。有一張大大的軟彈水床，上面雜亂的擺著許多魔咒書。

  『工作室』——理想:每個人都夢想從事的工作是自己喜歡的。所以工作室代表了一個人的理想目標。林德的工作室極其簡單，一張桌子，一堆書，還有數不盡的紙筆。

  『廚房』……

  『地下室』——獸性:地下室里的任何東西都是那個人到死都不願意讓外人了解到的事物，同時也是一個人內心的陰暗面的聚集。

  如果說『客廳』是最能向外人展開的地方，那『地下室』就是絕對不能向外人展開的地方。

  每個人都時常會在腦中閃過暴力邪惡的垃圾想法，比如突然將眼前的路人捅刀子，比如站在五樓突然想跳下去，比如突然抓住面前孩子的腦袋向地上砸，至親突然離世……

  這種充斥著傷害自己或他人的暴力的無意義的想法被稱作『侵入性思維』。

  而這，僅是『地下室』的一小部分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