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寧國公府一家(2)

  先帝死後，寧朔和盛宴鈴回了京都，帶回來一對雙生兒。

  一男一女，正好湊成一個好字。

  寧國公府人人都歡喜，只有她不喜歡。她找了人來算卦，發現這兩個孩子生辰八字克她。

  她偷偷摸摸的給孩子們喝符水，說是這般就能旺她了。

  盛宴鈴氣得渾身哆嗦，恨不得拿出剪刀就把老夫人的心肝肺剪爛。

  栗氏也氣得不行，找寧國公攤牌，「前幾天，她又想給朔兒納妾，我也就不說了，怎麼現在還給兩個孩子喝符水？那般的東西，也不知道加了什麼在裡面，喝壞了身子怎麼辦？我是再受不了的，你若是不將她解決妥善了，以後晨兒和正氣回來，怕又要鬧。」

  寧國公唉聲嘆氣。

  他覺得自己其實已經算是一個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

  母親和妻子不和，他周旋其中，兩邊都照顧妥協，兒女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努力尊重，從不過度干涉。

  如今兒女出息，妻子厲害，唯獨老母親像個蠢貨。

  他的心在母親一日又一日的搗亂中開始偏離。

  他跟母親促膝長談一次，在她又哭又鬧又撒潑之下，還是說出了那句話：「不若……母親去京郊住著？」

  母親年歲大了，再回睦州去不好，還不如就去京郊。

  老夫人把寧國公又打又罵，什麼「孽障」「生了條毒蛇」「早晚要被你殺掉」等話都說出來了。

  但也沒有咒罵兒子去死。

  她哭哭啼啼：「你父親死得早……我一個人含辛茹苦拉扯大你……」

  寧國公：「母親，父親也沒去多少年……」

  老夫人：「你閉嘴！」

  寧國公就閉嘴了。

  他很是憂傷。

  他去找兒子們喝酒，如今三個兒子回來了兩個，他還算是欣慰。

  「等你們四弟回來了，咱們家才算是周全。」

  他對如今的寧國公府很是滿意。但剛滿意完，就聽說母親在京郊鬧騰著絕食。

  寧國公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結果老母親精神奕奕的在看戲。

  見了他來，笑著道：「我今晚就準備去死了，你這般的孝子，在我臨死之前陪陪我？」

  寧國公頓時氣血上涌，哭著道：「母親，你這是做什麼。」

  老夫人嘖了一句，「你把我送到這裡來，就該知道有這一日。」

  她晚上也沒死，美滋滋睡了一晚，第二天看著守在床邊的寧國公道：「你怎麼不走？怎麼，怕我真死啊？」

  寧國公都要崩潰了。老母親竟然如此折磨人。

  栗氏聽聞笑著道：「這是她慣常的本事，當初也是這樣對付我的。」

  她回憶從前，「說自己想死有什麼稀罕的，當初我剛嫁來你家，你我恩愛，她見不得咱們好，日日晚上把我叫過去，說她夢見了小鬼，恐要索命，必須要兒媳婦在身邊才行。」

  那時候她剛嫁過來，總是想要把日子過好的，結果一日一日，全部消磨在老夫人的折磨之下。

  「我還記得，公爹對此事也是知情的，但他從來不管，你日日忙著外面的事情，也對我不管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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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如今你不過是守了她一夜罷了。」

  寧國公有些怔怔。

  妻子向來和善，以心換心，以誠待人，所以後來她跟母親鬧到不可開交的時候，他還很是不理解。

  如今回想起來，也完全沒有了記憶，只知道兩個人一直不對付。

  寧國公唉聲嘆氣，直到此時此刻才由衷的說了一句，「真是辛苦你了，母親的性子，確實磨人。」

  栗氏：「這算什麼，你還記得我剛生完瞳瞳，是個女兒，她便臉色冷了，要把瞳瞳給掐死。」

  寧國公是有一些關於此事的記憶，但記得不是那麼深刻，畢竟已經這麼多年了。

  栗氏卻此時此刻想起來還是氣得牙痒痒。

  她抹淚道：「我好不容易把瞳瞳救下來，她卻拿著雞毛撣子來打我，說我是個掃帚星，生出的女兒也是掃帚星。說你們寧國公府三代單傳，萬萬不可折辱在我的手裡，必須要把這個女兒給殺了，將來才會生出兒子來。」

  寧國公確實不記得這些話了，但此時聽了也是惱怒，「母親真的說過這些？」

  栗氏冷笑：「所以說，你哪裡有我疼愛孩子。」

  寧國公嘆息，本來想要叫栗氏去京郊照顧母親的也不好叫了，只能自己灰溜溜的過去。

  老夫人見了他也不搭理，只一味的去爬山，路上崴了腳，她不要別人背，一定要寧國公背。

  寧國公氣喘吁吁的把人背回來，老夫人又偷偷給他喝符水。

  寧國公：「……」

  他惱怒道：「這是什麼玩意！」

  老夫人：「這是驅邪的，你如此不孝敬母親，必定是身上被栗氏下了蠱，我這是為你好，為你驅邪呢。」

  寧國公大怒，親自帶著人去抓了賣符水的老和尚，然後就發現……這老和尚和老母親竟然有一腿。

  寧國公終於下定決心把老母親又送去了睦州。

  怕她亂說話，還專門叫人盯著她。

  寧國公嘆息：「母親竟然變成了這樣。」

  栗氏：「她不是突然變成這樣，而是之前只折磨我，沒有折磨你，所以你當做看不見，如今她開始折磨你了，你就說人家變了。」

  至於變沒變，天知道。

  寧國公訕訕的，「若母親一直是這樣，這些年便多虧了你。」

  栗氏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一句真心實意的道歉，卻已經不如年輕時候那般歡喜了。

  她擺了一桌酒，帶著宴鈴和雲娘喝，「從我有那麼一個婆母開始，我就暗暗的發誓，若是我有了兒媳婦，必定不會讓你們受此委屈，不會折磨你們。」

  「我會對你們好，把我沒受過的好處都給你們，如此，才算是對得起你們。」

  雲娘和宴鈴都很感激她。

  若不是有她在，她們也不會過得如此舒心。

  兩個人各摟住她的一隻胳膊，親親昵昵的道：「母親，我們以後也會對我們的兒媳婦好的。」

  栗氏就笑起來：「這樣就好，一代傳一代，便是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