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何其驚艷

2023-10-23 23:44:18 作者: 素織衣
  寧朔其實很看不懂這個人。他們同年出生,家世相當,年少的時候本以為兩人會成為勁敵或者同僚,但沒有想到他仕途未出就換了自己的道,改成種地去了,再不問朝政。

  當年的他很不理解,但如今世事變遷,他反而覺得黃正經是個真正的賢者。

  比起自己,他活得肆意瀟灑,全然如同雲中仙鶴一般。他是佩服黃正經的。他抬眸,正要走過去,嘴角卻先僵硬的扯動了一下——就一瞬間的功夫,也不知道這人從哪裡叼了根草來,吊兒郎當的朝著他笑。

  寧朔好笑的走過來,還沒開口說話,就聽他道:「寧三,你想要我幫你嗎?」

  寧朔不解其中意。

  好生生的,怎麼就突然這般說了。但上門來的,自然是不能拒絕的。他頷首,「樂意之至。」

  他想,能讓黃正經說出這句話,應當是黃正經有什麼可以幫他的證據,但又不好直接拿出來,所以委婉的提一句,也是警醒他。

  所以,會是什麼呢?

  他回去之後就跟宴鈴道:「黃大人也許知曉什麼。」

  他敲打著指頭盤算,「自從上回從小溪妝回去後,黃家兄妹本是要跟我們一塊查案的,結果也不見了蹤影。我之前還以為他們不感興趣,但是現在想想,也許是黃大人跟他們說了什麼呢?」

  盛宴鈴卻紅了紅臉,她小聲道:「其實沒有那般複雜啦。今日正氣來啦,她說她家兄長可能要來做一做最後的爭取。」

  寧朔愣了愣才明白,笑出聲來,「原來如此。」

  他溫柔的掏出自己從青寶坊買回來的玉佩給宴鈴掛上,「沒事,我也很努力的,不怕。」

  盛宴鈴臉更紅了,兩人挨在一塊坐著,她想了想又道:「但我想,別的事情黃少爺或許會開玩笑,可此事不會。也許他真的在暗示你什麼呢?」

  寧朔正給她剝瓜子,「我也是如此想的。但黃大人的性子會因為什麼而讓他瞞著我們不能直接說?」

  盛宴鈴認真的分析,從黃大人的刑部尚書位置上說起他可能知道許多內情到胡亂猜測,「會不會還是跟昭昭母女有關呢?」

  寧朔將一碟子瓜子塞給她:「有何證據?」

  盛宴鈴:「直覺。非要說證據,便是不雨川老大人,黃大人,鎮國公,甚至是陛下都是同一個年歲的人——當然,不雨川大人老了幾歲,但也大差不差。若是昭昭母親真是你父親故人,那會不會是他們的故人呢?所以不雨川老大人要找鎮國公,黃大人也知道些詳情,告訴了黃少爺,但不准他告訴我們?」

  寧朔破案講究一個證據,倒是第一次聽見「直覺」兩字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但他又莫名覺得宴鈴說得很對,便笑著道:「那若是按照你的直覺來,寧國公也自然是知曉的。不若咱們問問他?又或者直接問問母親?母親也是那個時候走過來的。」

  盛宴鈴將裝滿瓜子仁的小碟子往嘴裡面一倒,嚼吧嚼吧吃完了,「有何不可呢?問問又吃不了什麼虧的。」

  寧朔便覺得在牢獄裡面的那股子空寂和戾氣全然去了。

  他還真跟著去問了。

  他們如今正大光明一塊走,栗氏看著就高興,笑著說了一堆喜事,不外乎「你們二哥哥二嫂嫂如今好些了」或者「正氣跟晨兒鬧了脾氣」等等——可見她時時刻刻關注著孩子們的瑣事,然後才問,「你們雙雙一塊來,是有什麼事情?」

  而後樂顛顛的道:「怎麼,今日不破案了?」

  她了如指掌的好嗎!

  盛宴鈴不好意思起來,但還是湊過去撒嬌,挨著她問,「還真是破案來的。姨母,有沒有一個女子,跟不雨川老大人,鎮國公,黃大人年歲相當,且都認識,感情還很好?」

  栗氏想了想,搖頭:「不知道啊,好像沒聽說過。但單就不雨川老大人一個人就不可能有什麼相交好的紅顏知己或者女子朋友。他這輩子就是騎馬也是騎公馬吧?」

  再就是鎮國公,「你就看他的兒女們那般多,就知道他紅顏知己少不了。黃大人……他是個老學究了,你看他給正氣取的名字,便知道他是個無趣的人,跟女子很少有往來。」

  「再者說,正經人家的女子,怎麼可能跟他們都有相交?全有交情的,也不會讓咱們知曉,那不是名聲都毀了嗎?」

  盛宴鈴失望了一瞬,而後想了想又問,「姨母,不雨川老大人為什麼一直不娶啊?」

  栗氏嚇得捂住嘴,「你們要給他做媒嗎?不可,不可,他還有幾年好活的?這不是糟蹋人家嘛。」

  話剛說完,又再次捂住嘴,「啊喲,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他已然如此德高望重,不需要再娶媳了。」

  老了也生不出孩子,做什麼還要再娶呢?這不就是造孽嘛。

  盛宴鈴就無奈的道:「姨母,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和三哥哥只是好奇罷了。」

  栗氏就鬆了一口氣,道:「你們兩個身子都不太好,佛祖保佑才能順順康康的,可千萬不要做惡事。不然佛祖面前,我也不好為你們說話的。」

  寧朔笑起來,給栗氏斟茶,「母親,不雨川老大人根本沒有那個心思,即便我們有也沒用啊。」

  栗氏接過茶喝了一口,「是,不雨川老大人確實是個正經人。」

  她回憶道:「不雨川老大人並不是京都人士,他出身西洲,家裡貧苦,幼時聽說連飯都沒得吃,是給地主家放牛的。但他天賦卓絕,可謂是過目不忘,地主見之心喜,又正好沒有兒子,就收了做義子,他也不負眾望,一路讀書一路考舉,十四五歲就成了遠近聞名的少年英才,而後又被先帝欽點為狀元,風光一時。」

  「先帝素有識人之才,又是個明主,不雨川老大人便讓他歷練幾年後,去了徽州做府尹。」

  栗氏:「從他考中狀元到去徽州之前,理應是沒有什麼紅顏知己和未婚妻子的,甚至連個沾身的都沒有。」

  「後來他又連任湖州,林州,玉州,徐州的府州大人,更沒聽聞什麼傳言。」

  「不過也沒人懷疑過他為什麼不娶妻,畢竟他那般忙。他自己也說過,一個捨棄小愛永搏大愛的人是沒有資格娶妻的。」

  想到這裡,栗氏也是理解的,「他接濟同僚,誰家有困都願意相幫,可他兩袖清風,又有幾個錢能接濟?所以整個宅子裡面都是家徒四壁的,有時候連點吃肉的銀子都沒有,再好的女人跟著他都會受苦,受不了的。他還經常去查貪污案,得罪了不少人,在他手裡死掉的人不計其數,所以恨他的人也多,家裡要是有妻兒便危險了。他便說,他這般的人,娶妻生子才是害了人家。」

  盛宴鈴早對不雨川的生平有過大概的了解,點頭道:「是,明面上看著是這般,私底下可曾有過?」

  栗氏就好奇的問,「你們是發現了什麼嗎?為什麼這般問?不雨川老大人一輩子清清白白,鮮少有人去探究這個。」

  寧朔道:「只是好奇罷了。」

  栗氏也沒想太多,她還要看帳本呢,道:「等宴鈴的父母一到,你們就要定親,到時候合八字,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都需要提前準備好,我忙得很哩。」

  盛宴鈴就坐不住了,期期艾艾的道:「姨母,以後別當著我的面說了。」

  栗氏:「我偏說偏說!」

  寧朔笑出聲來,牽著她的手出去了,而後道:「宴鈴,其實你想的也沒有錯。父親能為了她瞞著我,那其他人也許也能為了她瞞住世人。」

  盛宴鈴其實只是胡思亂想罷了,但被這般一肯定,她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該是什麼樣子的女人才能做到這般啊。」

  她想了想,「我還想進宮一趟見見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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