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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睦州隨家案(1)

2023-10-23 23:44:18 作者: 素織衣
  盛宴鈴作為求人的一方,送上了自己編織的小麒麟作為賠禮,還特意做了一爐桃花酥獻上,誠心誠意的道:「表兄,你別生氣了罷。」

  寧朔:「……」

  他什麼時候生氣了?他哭笑不得,卻又不敢看她的眼神,只好低著頭,「我沒生氣。」

  栗氏就跟一邊的二少夫人和五姑娘看了一眼,深深為宴鈴不值當。

  五姑娘安撫一般拍了拍盛宴鈴的手,二少夫人嘆息,給盛宴鈴舀了一勺老南瓜糯米飯,栗氏脾氣大些,也開始陰陽怪氣兒子,「是——兩眼一閉不看人——你沒有生氣哦!」

  寧朔只能看向栗氏求饒:「……母親,我真沒有生氣。」

  栗氏:「你別看我,你看向宴鈴。」

  寧朔不得不看向盛宴鈴。她猶如一隻驚弓之鳥,小心翼翼的看向他,討好一般遞上了自己編好的麒麟。

  寧朔心裡一酸,那股心疼又湧上了心頭。他知道,如今她的小心意意,她願意低下的頭顱,都是為了讓他去查隨家的事情。

  這個傻姑娘,因對他含著利用的心思,所以在他面前根本直不起腰杆,他此時就算是罵她,她也是甘願的。

  何至於此呢?不過是個相處不到四年的先生。即便她懵懵懂懂中有些愛慕自己的先生,但她的先生已然是個死人,活人,怎麼能為死人活?

  她該活在人世間的繁華里,而不是只活隨蘭時三個字。

  寧朔此時此刻,不知道該以何種面目去面對她。覬覦她,心疼她,想推開她,卻遲遲做不出決定,反而開始為自己開解:此時已然有了新的身份,不若就在一起吧。

  他們的相遇,他們的重逢,也許是天意呢?

  但這個念頭一起,他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二十五歲的人了,倒是引/誘上了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他嘆息一聲,覺得自己一個跟鬼神染上因果的再世之魂,貪慕上的,也許只是她年輕的身體,美好的容貌,一心一意為他的那股心意,不然,為什麼之前幾年,他不曾愛上這個姑娘呢?

  他厭惡自己,不想為自己開脫,不敢去勾引她,不敢引著她又愛上自己。卻也捨不得她不高興,眼見她都要哭了,便無奈的接過麒麟佩戴在身上,「我真的沒有生氣。」

  盛宴鈴:「嗯嗯,你沒生氣。」

  寧朔:「……」

  怎麼就不信呢。

  他只能在吃完席面之後,又選了一本書送給她。小廝去送書,回來之後說,「表姑娘很喜歡,還讓小的捎回來一盒桃花酥。」

  寧朔點點頭,一夜輾轉難眠,第二日出門的時候又見她眼巴巴的站在廊下等他,見了他也不說話,只站在廊下看他,看他,看得他心口酸酸酥酥,頗為無奈,朝著她招了招手。

  她猶如一隻快活的雁兒般撲向他,然後堪堪站在他的跟前,眸子亮亮的,「表兄,你今日要去不雨川老大人府上嗎?」

  寧朔:「是。」

  盛宴鈴,「表兄,你……你記得去查不雨川老大人府里的細作……你回來之後,我們說一說好不好?」

  寧朔本就有意去查,也有意用這個框住她在府裡面查,所以順應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好,回來我跟你說。」

  盛宴鈴就歡呼一聲,「表兄,我會幫你的。」

  寧朔心就軟成一片,「嗯,我本也不打算告訴你的,只你一直問,不忍心才說了,」

  又道:「你也別亂查,這件事情我沒告訴其他人,咱們都不要伸張,免得招來禍端。」

  盛宴鈴點頭再點頭,乖巧得不得了,「我知曉的,我一定不說。」

  寧朔忍住自己想要摸她頭的衝動——之前在嶺南的時候,她要是讀完一本書,理解了一個道理,做好了一件事,他便會讚賞一般摸摸她的頭表示嘉獎。

  而如今,他想要摸摸她的頭髮,卻也不緊緊是嘉獎的意思了。他唾棄自己的禽畜用心,索性飛一般走了,等到了不雨川府,先進去跟不雨川讀書,然後被留下來跟他一塊收拾庫房。

  不雨川府里其實簡單得很。一個廚娘,一個燒火丫鬟,一個管家,一個小廝,一個門童,一個掃地的奴僕,再加上不雨川自己,一共七個人。

  馬上就要中秋了,府里收了些禮,自然也要回禮。其他人一個蘿蔔一個坑,都騰不出手來,於是只能讓寧朔來幫著收拾。

  不雨川:「今日午間還有一個人要來,你也不要走了,一塊吃些吧。」

  寧朔手頓了頓,「跟著先生讀書這般久,還沒有見過客人。」

  他轉過身,取了一隻佛手放在手裡擦拭,「是哪位大人嗎?」

  不雨川沒有察覺他的異樣,笑呵呵的道:「不是,是一個……故人。」

  寧朔:「故人?少見先生有故人。」

  不雨川嘆息,「其實你也算是認得他。」

  寧朔:「我認得?」

  不雨川:「嗯。」

  他放下手裡的積灰花瓶,道:「是,你也認得的。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在案卷裡面看過。」

  說到這裡,不雨川嘆息一聲,「睦州隨家案里,那個被隨明江……強搶姦污的女子,就是他的妹妹。當年,睦州隨家在桐廬雖然算不上一手遮天,但對他們這種平頭百姓來說,卻也算得上一尊惡佛。不明就裡的人誇讚隨家平日裡施粥施米的好事,哪裡肯相信他的話,官府又想靠著隨仲英父子攀附上隨伯英,也不敢為他主持公道,還將他一家子關了起來。」

  他朝著外頭走去,寧朔過來扶著他,慢慢的陪著他在廊下踱步。

  不雨川,「一家子人被抓進去,天天被打,後來,他父母怕把他也打死了,就說他們女兒是自己死的,不是隨明江殺的。他們只是想要訛錢,這才上告,他們現在不告了,只求放他們回去。」

  寧朔聽到這裡,深吸一口氣,「後來呢?」

  不雨川:「後來,一家子被打得半死放了出來,他氣不過,心裡難受得很,跟父母吵了幾句……當夜,他家父母綁著石頭投了江。」

  「他便覺得是自己害死了父母,那天也是想去死的。但死容易,報仇卻難。他想來想去,認為官府給不了他公道,那就自己來,便想去跟隨明江同歸於盡。」

  可想而知,他並沒有成功,還被反殺丟在了深山林里,只要沒人發現,野狗野豬都能吃了他。

  好在天不絕人之路,讓他還有一口氣吊著,被去勘測山脈的不雨川撿到了,這才能報仇雪恨。

  寧朔已然一股氣出不來進不去,臉色慘然一片。

  案卷之上並沒有寫這些。只寫狀告隨明江未果,幸遇不雨川重審此案,而這期間種種悲苦,甚至連一筆都沒有在案卷上寫過。

  他吐出一口濁氣,「一家子幾口人?」

  不雨川看出他的難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一家只有四口,所以兒女皆受重視,兒子沒有讀書的天賦,去從了武,女兒倒是認字快,便學了書,也算是個才女。隨明江碰見她的時候,她正在買書。」

  不雨川嘆息,「造化弄人……那日正是她的生辰,她家兄長在主家特意支了工錢,便是想讓她買一本書做生辰禮。」

  誰知道從那一刻開始,家破人亡。

  寧朔聽後,久久沒有說話。

  不好意思昨天寫著寫著睡著了。

  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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