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族譜
2023-10-15 16:49:24 作者: 棲逸啦啦啦
幾乎是在出手的一瞬間,秋玹意識到那個一直在背後放冷槍的人是誰了。
在這樣程度的混亂打鬥中,要說最煩人的對手除了那些背後偷襲的敏攻能力者,就是朱坤海這樣的槍手了。
回頭的一剎那,她眼睜睜看著一枚鋼珠以遠超普通市面上槍械發射的速度打過去,如果不是身體快一步躲閃開,那力道足以鑲嵌進去炸出一小片血花。
秋玹旋著身體繼續埋沒在混戰的人群里,眼睛緊緊盯著朱坤海的動作方向,只等待著一個哪怕只有瞬間的時機。
她倒也不是要故意針對朱坤海還是什麼,只是現在場上還剩下的九個人里只有他手上握著的武器是遠程激活的。不排除那些同樣靠遠程元素攻擊吃飯的行刑官,目前所有人里他的不定性因素是最大的。
除了她自己跟幾個原住民之外,剩下的那些行刑官同行一個比一個獨,幾乎是看見一個打一個無差別攻擊,根本不要想能夠跟他們暫時聯手的事情。
秋玹快速過了一遍目前場上的情況,她垂下的右手掌心裡握著收攏的骨傘。突然間,凌冽破風聲從耳畔傳來,一把矛柄斜著方向朝她攻來,定睛看去,是一名陌生的男性行刑官。
男人手中的矛柄也沒有收回來,直接順勢又調轉了方位橫斜著歪過去。然而就在秋玹剛想要不再繼續糾纏離開這個位置的瞬間,又一道破空聲響,以他們現在的這個位置其他那些手拿近戰武器的人根本不在攻擊範圍,那麼這擊就只能是屬於躲在暗處的朱坤海。
那一個瞬間面前男人揮舞著的矛柄也近在眼前,秋玹暗罵一聲,兩相對比之下還是覺得挨這一下總比挨子彈好。於是她快速做了一個決定,當機立斷側身迎上襲來的矛柄,盯著對面一瞬間有些驚異的神情抬手握住了棍體的另一端。
她避開了朱坤海的彈弓,卻是結結實實受了矛柄的全力一擊。那一刻她根本就來不及感受痛意,手掌用力握著矛柄一端往自己這邊一拉,另一手以誰也沒想到的動作一把撐開骨傘的傘面。
正手拿砍刀與一人纏鬥在一起的棕發女孩突然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往那個方向看去。
持矛柄的男人瞳孔緊縮。他此刻視線範圍全部被一張完整伸展開來的傘面所籠罩,傘面上的根根支撐骨架看上去是慘白的,只是邊緣微微泛黃,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
然而真正讓他感到壓迫的,卻是一種仿佛盯著傘面久了,連靈魂都要被吸進去的毛骨悚然。此刻他面對著的東西好像已經脫離了「傘」這個概念,變成了深邃可怖不知何時就會被捲入的無底漩渦。
他們的位置離人群並不近,真正注意到這超出尋常一幕的只有另一旁亞力克山家的女孩以及朱坤海。
女孩會注意是因為她時時刻刻分出了一點心來擔心秋玹不要把傘弄壞,至於朱坤海,則是因為他想要趁著兩人混戰的時機將這二人一同送出局。
沉著臉的中年男人無聲舉起了手中的彈弓,柔韌性極強的弦被撐到最大,五枚鋼珠齊齊蓄勢待發。朱坤海眯著眼睛瞄準兩人的方向,他鬆開勾著弦的手指,臉上流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來。
「唔!」
下一秒還未完全鬆開的手指被一股力道震得脫手,支起來的弓也沒有按照原本的預想軌道打出去,只是歪斜著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朱坤海痛苦地用完好的那隻手捂著自己血流不止的右手,手掌上的三根手指已經血肉模糊從根部起斷了下來。雖然還連著一層皮支撐著不讓斷指落下,但已然是強弩之末。
姓亞力克山的女孩看著這一幕握著砍刀的手腕似乎是輕微顫抖了一下,但隨即想到什麼,堅定著神情握得更緊了,又是一把砍向朱坤海的位置。
看到這一幕秋玹餘光徹底從朱坤海那裡收回來,撐開骨傘不動聲色地往前進了一步。
如果有心人看到此刻的場景,或許會以為這是骨傘本身自帶著什麼詛咒的能力才會使得對面那人一副痛苦萬分的神情。而幾乎沒有人看到,另一邊手握傘柄撐開傘面的人,掌心接觸到骨節的位置不斷在浮動一種微不可察的死氣。
秋玹手持傘面往前一送,對面作為直接接觸人的行刑官更是慘白著臉汗如雨下。正當她手腕轉動著想要做些什麼之時,那行刑官突然從空間裡拿出一枚看不出材質的東西戴在手腕上,這才眼神清明了一些,帶著顯而易見的不甘心但還是腳尖一點往旁邊跳去。
這回秋玹卻直接收了傘,控制著力道用傘尖往他胸口撞了一下。這下子重心不穩加上心旌搖曳,男人直接跌出斗場範圍。
他一連又取出幾樣手環戴在手腕上,也不知道那些是什麼樣的增幅恢復物品,反正這下子終於眼神清明著脫離出來。不甘心地往場內看了好幾眼,最終還是長嘆一聲轉身離開了拱門。
這邊秋玹收了傘,卻感受到死靈空間裡又一下子多了幾個亡靈體。
與其說是死靈變多了,倒不如說整個死靈空間自行恢復的速度比以前要快了許多。正常情況下來說當初整個空間盡毀的情況下,按逐漸修復的速度要想達到最初的鼎盛時刻沒個幾十年恢復不了,但是現在,好像是因為這把傘,恢復速度變快了。
當時她申請去廁所,察覺到不對在路邊嘗試著打開傘面的時候,在整個傘面完整被撐開的一瞬間,秋玹感受到一股悚然壓迫卻有些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正常肉眼看不出什麼,她卻能感覺到體內蘊藏的「氣」在被這把傘以一種微不可察但確實存在的頻率吸收著。
這種被吸收的「氣」很複雜,可以解釋為生命力、精力、能量、靈體……等等一切的東西。與此同時還有一股怨毒冰冷的怨氣,這怨氣的載體便是那把被完全展開的傘。一旦被撐開,它就會報復性地吸收著對面生物的「氣」。雖然這樣的吸收效果微乎其微,不仔細感受的話人根本察覺不到傘在吸收,但是確實存在的。
秋玹下意識一把將傘收了回來,但是緊接著想到什麼,試探性地往傘里灌注了屬於死靈的力量。
這回她一邊輸入一邊撐開傘面,剎那間恐怖的吸收能力鋪天蓋地朝她湧來。不再僅僅是之前可憐的蚊子吸血,這下子骨傘簡直是拿了個抽水馬桶涮按在你天靈蓋上瘋狂擠壓,驚得秋玹當即將傘給扔了出去。
很快她回過神來,皺著眉將傘撿回來。但是不知道是她扔的力道過重還是什麼原因,據說是用一條脊椎骨製成的傘柄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此刻,秋玹在將那名行刑官擊出場地之後手指摩挲著手柄,確定之前不是自己不小心將傘弄壞了一點,而是它就是這樣的。
吸收一次手柄上就多一道裂痕,照這個形勢看下去,它的使用次數並不是無限的。
——或許可以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秋玹心中這個想法一閃而過,隨即拎著傘毫不猶豫地往棕發女孩的位置沖了過去。目前為止場上已經淘汰了兩人了,再出局一人,他們剩下來的七個就可以獲得入場券。
就憑之前的事情,朱坤海當然是首當其衝的。
事實上根本不用秋玹再過去幫忙著出手,之前的時候朱坤海的彈弓已經被那個女孩打落在一邊。斷了幾根手指,失去作為庇護的武器,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個擅於遠程畏懼近身的槍手情況下,在場的任何一人對上朱坤海幾乎都是必贏的。
秋玹還是衝上去搭了把手,具體表現為趁著對方逃離女孩砍刀揮擊的空隙從側面踹了他膝蓋一腳。這一下讓朱坤海重心不穩往地上倒,女孩很快反應過來提著砍刀欲劈,但最終猶豫了一秒,改為用刀柄擊打著對方出了場地範圍。
這場選拔結束了。
秋玹站在人群里,聽著場外的小隊長晉舒又一次搖響了鈴。她想了想,將手中骨傘遞給女孩,在後者驚異的目光中道:「你幫我看看,這傘能不能修?」
「修?你把它弄壞了?!」這下子女孩也顧不上懷疑她想要幹什麼了,一臉「弄壞了你就跟它一起去世吧」的表情先是瞪了秋玹一眼,才寶貝似的小心翼翼捧著骨傘查看著什麼。
半晌,她似是有些不確定地皺眉。
「這不像是『壞了』,反而有點……」女孩支吾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終道:「我現在才突然發現,這傘好像有點奇怪……」
「怎麼,之前判斷錯了,它不是正品?」
「不,肯定是正品,這點不會錯的,我不至於連這都看不出來!」女孩果斷反駁,下一秒又皺起眉,摸著傘柄有些猶豫。「但是就是有哪裡奇怪……我現在還看不出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拿給我叔叔讓他看一下。」
她說著語氣遲疑起來,顯然之前秋玹在她這裡留下的印象不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卻沒想到對方想都沒想的樣子就答應了,「可以,我正好還有點時間,跟你一起去見你叔叔。」
女孩看向她有些詫異。
……
秋玹倒真的沒想到的是,她原本以為那女孩帶她去見長輩大概就是約在地上或者黑市的某一個地方看貨,但女孩卻直接把她帶到了亞力克山的本家府邸。
「無所謂,反正稍微打聽一下都知道亞力克山家在哪裡,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對此,女孩的反應是覺得她大驚小怪。「我叔叔他們也時常會帶人過來談生意的,很正常。」
秋玹跟在她身邊,簡單向門衛說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在通過一處對比起吉瑪府邸來說樸素得驚人的雕塑大廳,來到了府邸內一處供客人休息的廳堂里。
「你稍微坐著等一下,我要去跟家裡人說一聲我回來了,還有成功拿到暴食大賽入場券的事。」
「好。」
女孩小跑著暫時離開,秋玹在客廳里轉了一圈,在推開一扇窄門時,倒是看見了被畫在牆壁上的家譜。
十分布萊克家族風格的族譜,除了不會動和沒有每一代都幾乎會被燒掉一個的頭像之外,氣質這方面倒是捏得死死的。
上面詳細畫了從先祖一輩開枝散葉到現在一代的所有族人。對比十分明顯諷刺的是,最初一代的旁支幾乎散布開整面牆壁,但是越往下,人數就越少,到了現在就只有零散幾個還在苦苦支撐著。
秋玹在這一代及上一代的人像里看見了幾個還算眼熟的人,其中那個棕發女孩全名叫洛蒂·亞力克山。而她找遍整張族譜,卻沒有一個頭像是金髮黑商亞力克山那個樣子的。
所以那位「亞力克山」真的不是這個家族的人?還是說另有什麼隱情?
她盯著牆上的族譜沉思著,聽見門外女孩在叫她的聲音。
大概記下了這幾代的一些人,秋玹轉身走出隔間,就看見棕發女孩身邊站著名看不出年紀的男人。那男人同樣擁有一頭棕發,使得整個人的氣質看上去十分溫和。
但當他開口說話的時候,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你就是那個阿芙?」男人坐下來,抱著手臂打量了她半晌。「聽洛蒂說你拿到了一把正品,你的運氣很好……只是那不是你該擁有的東西,開個價吧,把傘給我。」
「聽洛蒂說你能看出這傘有什麼問題。」秋玹就當沒聽見對方語氣中的一點傲然,在對面挑了把椅子坐下來。「既然你說我不該擁有,那就給我看看你的本事。如果你能說出傘有什麼問題,我再考慮開價賣給你。」
「你怎麼敢這麼和我說話。」
對面,男人目光驟然冷了下來。洛蒂看著一上來就針鋒相對的兩人有些茫然,還是猶豫著想說些什麼緩和的話,被她那個叔叔徑直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