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賣孩子？

  清晨選手們圍聚在長桌前吃著節目組提供的早餐，往日裡萊姆村民們是不屑於他們這些「現代食物」的，而這次十幾個村民卻一反常態地走過來，神情不善地圍住了長桌。

  「怎麼了？」出於職業本能，旌川還是問了一句。為首的黑臉村民狠厲瞪他一眼，悶聲道：「昨天晚上，有你們的人不顧警告擅自溜進我們的廚房重地。這種行為……絕不原諒，他們要付出代價。」

  旌川挑了挑眉，但隨後，就如同他在飛船上時跟選手們協定的注意事項一般，製作組的人聳聳肩集體後退幾步。示意著村民要想尋仇還是懲罰都自便，他們不會插手這件事。

  黑臉村民陰沉著臉在長桌上搜尋了幾圈，突然，粗糲的手指直指向秋玹所坐的位置，「你，出來。」

  她坐在椅子上挑了挑眉，視線絲毫不避諱地瞥向那個村民。「關我什麼事，我昨天根本就沒從房間裡出來過。」

  「我說，你，出來！」

  村民加重了語氣，蒲扇大手毫不客氣地就想要來抓她，一根細長的紳士手杖擋住了手臂，伊森坐在旁邊，臉色有些疲倦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她說了不是她，就算節目組不管，你們捉人也要講究證據吧。」

  「我們那麼多人親眼所見！」

  「你們清清楚楚地，看清了我的臉了？」秋玹抬眼看向憤怒的村民，語氣淡淡。「空口無憑誰不會啊，我問你們，你們是真的看清楚了，那個人就是我嗎？」

  人群中有村民踟躇起來，畢竟昨天夜裡那人身形靈活，又戴著足以遮擋大半張臉的兜帽，要說真的看清了臉能夠確認身份也說不上。

  黑臉村民陰毒地盯著她的臉，似乎是想要透過一絲不自然的神情尋找出她說謊的證據。半晌，他狠狠皺了皺眉，又轉頭掃了一眼人群。

  「昨天晚上一共有三個人，除了你之外，還有兩個男人。」

  「你。」他手指突然指向站在伊森旁邊拍攝的秦九淵，頓了頓，又道，「還有一個沒來，他斷了一條手臂。」

  「喂喂，更加離譜了。」伊森無奈道：「這兄弟是我的跟拍攝像師，昨天晚上我根本就沒有出門，那他一個人出去幹嗎啊。還有，秋玹不都說了，你們根本就不知道那人長什麼樣子憑什麼就這樣污衊人？」

  「閉嘴！」這次開口的卻是黑臉村民身邊的一名婦人，那女人挺著肚子，看樣子就是秋玹上次碰見的那個孕婦。「是不是他們，跟我們走一趟就知道了。你也別急，他們……完了，剩下的就是你們。」

  青白川大聲嗤笑了一聲，擦了擦手似是再看不下去這場鬧劇，女人扛著長刀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人群。「既然跟我們沒關係，那我走了，你們慢慢玩。」

  「等等。」

  人群中突然一個小個子村民出了聲，他仔細打量了青白川幾秒，回頭與黑臉村民竊竊私語。「你看，昨天晚上那個女人的身型，她好像也符合。」

  「嗯。」黑臉村民點了點頭，「你，也留下。」

  青白川荒唐地冷笑了一聲，似是不能接受這些「低等的原始人」在這裡和她大放厥詞。「是嗎，那我今天偏要走了，我看看誰敢攔我。」

  黑臉村民冰冷地盯著她，朝身後揮了揮手，瞬間幾十個村民將這裡團團圍住，各個都手拿尖銳矛刺虎視眈眈。

  「想打架？」

  冰冷的無機質藍色電光從青白川眼中一閃而過，女人哼笑一聲，舉起了手中的長刀。「正好，看你們這些低等人不爽很久了，這次就一次性了結吧！」

  有拍攝組的人擔憂地拉了拉旌川的袖子，戴著透明眼鏡框的男人盯了這裡幾秒，突然笑了笑。「別管，讓他們打……正好，這期的素材有了，不是嗎？」

  長刀紅唇的女人刀面橫掃，滋啦而起的電流就裹挾著萬鈞之勢朝離得最近的黑臉村民劈去。而那村民不動如山地站著，閃爍的雷電電光中央，似乎是隱隱傳來其人不屑的冷笑聲。

  墨放往這邊看了幾眼，在身邊巴頓的「要去幫忙嗎？」疑問聲中轉過了身。「聽起來，這事和我們又沒有關係，不是嗎？再說了，那些下等人又不能把青白川怎麼樣，何必浪費這個時間。」

  他說著就貌似悠閒地往回走了，巴頓最後看了一眼與黑臉村民激戰在一起的女人，終是搖了搖頭也跟著轉了身。「高端位面」的小隊中，就只剩下了那名女人，她看著盟友離去的背影抿抿唇，還是選擇與青白川站在了一起。

  正當伊森想要回頭詢問些什麼時，秋玹自動轉頭對上了他的視線。「那些失蹤的人有下落了，他們被萊姆村民吃了。」

  「吃……你說什麼？」

  伊森愣了愣，像是沒有反應過來話題怎麼一下子突然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轉移。秋玹大概把昨天晚上溜進廚房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伊森面色越來越難看，而沉默地聽著，喬突然在身後瞥了一眼秦九淵。

  喬：沒有記錯的話，我才是她的跟拍攝像。

  秦九淵：哈。

  喬：……？？？

  昨天晚上他們看到的那個被掛在肉鉤子上的人，根據身型來判斷應該是那個第一個被淘汰的男人。雖然頭被割掉了，暫時沒有找到其他能夠確認身份的東西，但是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一起失蹤的攝像師就碎著躺在旁邊的砧板上。

  而大鍋里煮著的肉，則是莉娜的。

  伊森：「這麼說那個巴里應該沒有說謊，莉娜確實不是他殺的，而是萊姆村民。」

  「如果真是這樣，光天化日下殺選手也太囂張了。」

  而另一邊，在他們之間的此番對話被同步直播到世界上時，全體正在看直播的群眾也震驚了，尤其是昨天晚上，秦九淵攝像機里拍到的東西被一併上傳了之後。

  雖然說在關於娛樂產業的法律還沒有那麼健全的條件下，比這再毫無底線幾倍的畫面人們也不是做不出來。但是被迫整改之後，一些過於違背人倫的畫面就禁止播放很長時間了，而事實上，人們真正憤怒震驚的並不是在於「吃人」這件事情，而是吃人方是那些一直以來自動被劃分為「低等人類低等科技」的萊姆村民，被吃的卻是他們這些擁有著高端科技前沿水平的人們。

  這才是真正讓他們不能接受的。

  就好比貴族豢養的奴僕有朝一日將主人給殺了，不僅如此，用的還是最原始最簡陋被看不上的殺人手段。奴僕沒有資格使用槍械刀具等武器，所以撿起了一塊大石頭朝著主人砸下，就這樣硬生生一點一點地將人給活活砸死了。

  不自覺將自身放於「高等人類」的莫名優越感讓群眾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憤怒的人民開始向《直播遊戲》節目組發電子信件，也有人埋怨起了旌川等人的冷漠，更有甚者在星網上大肆辱罵著這些參賽選手一個個都垃圾得不行，竟然就這樣被一群原始人類吞吃入腹。

  就這樣，背後製作組公司的不作為與坐視不理，讓事件持續發酵，最終有許多已經放棄這檔直播節目的人們也因為熱度而重拾起來，這天《直播遊戲》的收視率終於在同類型直播中登上頂峰。

  如果不是製作組特地隱瞞了萊姆村的定位，怕是現在已經要有不少看熱鬧的人民蜂擁而至了。

  某沿海城鎮的一間房子裡，一家四口人正坐在飯桌前心不在焉地扒飯。

  全家唯一算得上氣派豪華的家具就是客廳里那張巨大顯示屏幕，此時上方正播放著一個戴著兜帽的姑娘抽刀與村民們戰在一起，而下一秒不知是她那邪門的短刀發生了什麼，面前的一個村民突然面露驚恐臉色慘白了起來。

  「嘖嘖，沒想到，上了節目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餐桌上中年男人心不在焉地敲了敲飯碗邊緣，這樣評價道。一旁少年只是兩眼放光地看著那人手中的短刀，道：「爸，我也想要一把那刀。」

  「要什麼要，我把頭賣了去給你買？」中年女人嗤笑一聲，似是在嘲諷少年的痴心妄想。「有這功夫不如趁這段時間好好跟你姐姐打好關係，之後的話她應該會有通告費吧，到時候我們家就有錢了。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們家竟然也能出一個上節目的選手來。」

  「現在話說得滿，到時候她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淘汰了。」少女嗤笑一聲，說著也沒有再管一家人的反應，擱下碗筷就自行回了房間。「木風的採訪要開始了，你們就繼續看這種東西吧。」

  少年朝著她離去的方向翻了個白眼，低聲罵了句什麼。

  就在此時，投影屏前方，突然自動連通上了另一台機器，緊接著，一個虛擬人像投影就直接無視各家自帶的安保防禦系統添加進了這家的網絡組裡面。尚留在餐桌上的三人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看過去。

  那是一個擁有著白色羊毛卷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假髮還是做的髮型。男人的人體投影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一家人，突然手指點了點調出一份文件來。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萊德家的管家，同時兼任星網公司的股東之一。簡明扼要，我們想要向你們索取秋玹小姐的個人監護權、財產監護權、撫養權……等一系列權利義務，萊德家可以為你們提供，主城區的住所，子女成長撫養全部的經費，以及流通幣星網暢通卡一張。」

  中年男女長大了嘴，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而最先眼神放光的是那名少年，在反覆確認了文件上確切的「星網流通幣暢通卡」的時候，他猛地拉了拉身邊男人。

  「爸！天大的好事啊，姐被萊德家的人看上了，她要火了！而且是星幣暢通卡！你知道這玩意值多少……」

  中年女人大聲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少年語無倫次的欣喜，她不自覺整理了一下有些發皺的老舊衣角，試探性地問了一聲：「我能問一下，選中我女兒的那名贊助人，是……萊德家的哪位少爺？」

  「萊爾·萊德少爺，下一任的家主繼承人。」

  少年的眼神更興奮了。

  中年男人臉上的欣喜卻一下子冷卻了下來，夫妻兩人對視了一眼。而那個投影出來的管家也貌似十分耐心地等待他們的選擇，看起來胸有成竹的樣子，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最終的結果都會且只會是同一個。

  男人突然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在文件上錄入了自己的個人信息。「謝謝你們的慷慨，這是她的榮幸。」

  管家高傲地點了下頭，確認了文件自動生成法律效應，恩賜般地留下了一個印有公司通訊的對話窗口。「所有東西都在裡面了，你們收拾收拾，可以考慮搬家的事情了，有任何疑問跟通訊器上面的那個人聯繫就好。」

  這樣說著，人像投屏被打散，三人面前的就又是那面仍在播放直播的屏幕了。少年已經迫不及待地點開窗口去查看所謂的暢通卡了，中年男人又嘆了口氣，隨即道：「也算是一件好事。」

  女人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口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她最後看了一眼屏幕上黑髮姑娘的側臉，轉身回到了房間。

  ……

  秋玹本來想著有青白川自己頂上了村民們的怒火，那她就可以繼續將自己置身事外來更多探尋萊姆村的秘密了。沒想到下一秒，又有幾個新來的萊姆村民補上空位，卻是徑直朝伊森攻來。

  是旌川，節目組準備對伊森動手了。

  「小心！」

  她低喝道，從那天的談話之後伊森就隨時保持著警惕狀態，見狀一面在相機里展現出護住秋玹的模樣，一面提起手杖抵禦反擊了過去。

  秋玹抽出子母刀，剛想著要不趁現在宣布自己已經「擺脫了高燒虛弱的狀態」，就聽到身後幾道振聾發聵的閃電霹靂聲響，背後一熱，伊森拽著她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