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你也配？

  鱗葉，與雨林區深處的瘴氣群共生，被萊姆村民發現並引種以此來獲得抵禦毒氣的方式。那時在還未進村的時候，秋玹發現那些人能夠無視稠密瘴氣在雨林中行走就是因為這種植物。

  只不過，燃是因為原生世界的特殊性所以知道並且隨身攜帶鱗葉，而那個一心想要加入墨放陣營的男人又是因為什麼？

  那天在叢林深處，秋玹親眼看見他視若無物地行走在瘴氣中追殺莉娜，後因為被自己打斷才不得不匆忙離去。可惜後來莉娜還是死了，而那個男人之後也沒再做出什麼太過出格的舉動來，就是不知道今早兩人的失蹤跟他有沒有什麼關係了。

  燃只簡單瞥了一眼那一小片種著鱗葉的土壤，就確定了是那種植物。她輕輕對著秋玹點了點頭，道：「那就是鱗葉，不過還沒有完全成熟……你要嗎，我這裡還有一些。」

  「好，謝了。」

  他們最後看了一眼開始氣急敗壞的負責人與漠然的黑臉村民，似乎是注意到秋玹盯著他們的田畝時間太長，那村民回過頭來警告似的狠狠瞪了她一眼，最終在燃的蹙眉下轉回了視線。

  正當他們準備抬步往回走的時候，不遠處的另一片土壤上方，突然傳來一陣嬰兒般的大聲啼哭。眾人一驚，黑臉村民驟然沉下了面色，大步朝那個方向趕了過去。

  只見本來黝黑的土壤之中，竟開始翻湧出一節節藕白色的根狀植物，其上方縱橫交錯的紋理徑直組合出了一張嘴來，此時那嬰兒啼哭般的大叫就是從那些怪異植物口中發出的。

  「現在根本沒到成熟的季節，它們怎麼會突然冒出來的！給我抓住埋回土裡去！快點！」

  正在各處幹活的村民連忙火急火燎跑去抓這種四散的怪異植物了。秋玹問燃那是什麼，這下見多識廣的女巫卻為難說道這並不是屬於那個時代的植物，所以自己也沒有見過。

  「別管他們了，我們走吧。」

  身側，喬握著攝像機猶豫再三，突然輕輕朝著一個方向咳嗽了一聲。秋玹下意識看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對著那個方向的人群角落，那個一心想要加入高端位面陣營的男人正在往口袋裡裝那些還未成熟的鱗葉。

  「餵。」

  巴里整個身子一僵，條件反射地止住手中動作回頭看向聲源。

  其餘人都已經離開了這片區域，男人四周環顧一圈，只看見了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啼哭植物上的部分製作組成員與手忙腳亂抓植物趕走外人的村民，以及，那個出言阻止他的，一副病容的姑娘。

  男人眯了眯眼睛，從身後的箭筒里抽出了一支尾端塗著紅顏料的箭。

  他也沒有舉起弓弦，只是料定了秋玹終將無所作為似的拿箭尖抵著對方的胸膛。「如果你敢告訴那些低等人類，我會殺了你。」

  「是嗎，」秋玹垂睫看了眼利箭的尖端，「你也配？」

  巴里氣極反笑，「我可是都聽說了，你這病起碼要持續一周的時間吧，現在還有四天，這點時間，足夠我殺死你無數次了。」

  「喂！你們還待在那裡幹什麼？趕緊滾！」另一邊，村民們好不容易解決了啼哭不已的植物，而製作組那邊見再拍不到什麼有料的畫面再加上選手們都離開了，也自行離去不再去觸村民的霉頭。一時間，秋玹與巴里反而成為了留到最後的人。

  秋玹回頭去看怒氣沖沖往這邊趕來的黑臉村民，突然手一抬砸了一枚布偶。

  「你幹什麼？！」

  巴里下意識揮手反抗，而瞬間出現的一頭絢麗七彩長發的女人卻面無表情地用發梢纏住了他手上的利箭。男人右手用力，就聽見那個站在「江北鶴」身後的人說道：「喬剛才可是把你偷東西的視頻都拍下來了，隨時都可以拿給那些村民看。你當然也可以試試在此之前同時殺了我們兩個，但是你做得到嗎？」

  「於是現在你可以選擇，告訴我莉娜的屍體在哪裡，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看見。」

  巴里冷笑著掙開纏繞髮絲，抬手將弓頂刺入了布偶的胸膛，「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倒是看看我有沒有本事殺了你那個跟拍攝像師！」

  喬大驚，拎著攝像機就飛速撤離他的攻擊範圍。巴里的箭頭接踵而至，下一秒又是一個「江北鶴」憑空攔在喬的面前，無風自動的七彩長發凝結成蛛網密實地將喬護在中心。

  就是這一下，他失去了最後在這裡殺死喬的機會。

  秋玹踱步走向那個黑臉村民，在對方嫌惡的目光中道：「我有事要跟你說。」

  「說什麼？」

  「等等！」巴里握了下拳，冷聲道：「我告訴你。」

  「就在這說。」

  「……」男人吐出一口濁氣，頂著黑臉村民愈發不耐的目光，道：「那女人根本就不是我殺的。」

  「不然還能有誰？你是不打算跟我說實話嗎，餵我這裡剛剛拍到了一點好……」

  「我說了人tm的不是我殺的！」巴里怒吼出聲，盯著秋玹的眼白中帶著點污濁的紅血絲。「我承認那天晚上我確實是想趁亂殺死她的，但是沒想到剛聽到動靜那女人就自己跑了出去。我緊跟著追出去只來得及一箭射殺了她的跟拍攝像師，但是那女人沒管身後的動靜自己跑出村了，我……身上沒有鱗葉了，跟不出去，不知道她最後是怎麼死的。」

  黑臉村民臉色沉得嚇人，他目光在巴里與秋玹之間交迭了兩圈，怒道：「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我說過了，這裡不歡迎外人！」

  秋玹從他身邊離開，一手拉上了喬的手臂確保他不會被突然偷襲。

  「那個攝像師的屍體……是你拖到邊緣去的嗎？」

  「是我。」男人陰沉視線轉了一瞬，也隨即在圍聚著的村民越來越多的情況下抬腳朝外走去。「因為倒在村口太過於明目張胆了，所以我把屍體隨便找了個角落拋了把攝像機毀了。」

  所以說，莉娜是在自己跑出村的時候遇害的，而且屍體不見了，只留下一顆能夠證明身份的頭顱。

  「知道了，不會告訴村民的。」

  秋玹瞥了一眼男人，想起了什麼又道：「那麼今天早上淘汰選手的失蹤，跟你應該也沒有關係吧？」

  「我以為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

  巴里沒有再看她一眼，陰沉著臉瞪了瞪等在外面的伊森跟燃，就徑直一個人朝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你跟他在裡面說什麼呢？」

  秋玹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路當中，聞言看了一眼伊森，還是挑揀著開口道：「他說莉娜不是他殺的。」

  「哈？搞笑呢？我剛才都看到他跟墨放他們走在一起了。」伊森受不了似地撇撇嘴，「不是他還能是誰，只有殺了莉娜他才能加入墨放他們的陣營。」

  巴里應該知道秋玹已經看見了他跟墨放等人的合作條件，而且對於他這種人來說，殺死一個跟拍攝像師都能這樣輕描淡寫，更別提只是殺一個選手了。特別還是在當時她拿村民威脅的情況下，承認自己殺了莉娜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幹嗎還要這樣費盡心思地去解釋自己只是殺了攝像並沒有追上莉娜呢，所以巴里所言極有可能是真的。

  那麼能夠在村莊外殺死莉娜的人，範圍就一下子縮小了許多。

  主城區，萊德老宅。

  充斥著復古與數字革命交織風格的大廳里，長沙發上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兩名打扮考究昂貴的女士，還有蓄著修剪得體白鬍子的老人。

  若是有這個世界的原住民看到這一幕肯定會驚呼出聲並且下一秒就在自己的帳號下面發文稱看見了活著的皇帝陛下。

  蓄著鬍鬚的老人靠在沙發墊上，修剪成一個小帽子形狀的鬍鬚邊緣往上翹了翹。突然，他饒有興致地側身朝著旁邊的年輕男子道：「萊爾，這萊姆村……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一切都是旌川的安排嗎？」

  萊爾·萊德，也是下一任萊德家族的繼承人，年輕慘白的男人笑了笑，抬手又給老人倒了一杯不知名的名貴酒液。「不是，這安排好像《直播遊戲》劇組自己本身也不知情。不過我聽菲比說……是格蕾絲手下的一名選手，擅自動用了公司勢力做的這一安排，現在看起來，這『意外』顯然是極為成功的，不是嗎？」

  老人飲了一口杯中的液體，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又興味地看了一會，才想起來似的拍了拍身邊坐著的少女的肩膀。「怎麼樣，這期里你有沒有喜歡的選手？」

  少女抬起尖端黏著碎鑽的長睫毛，卻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爺爺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直播遊戲》是越做越無聊了，也就洛絲塔在的那期好看一點……說起來，萊爾哥哥，你知道嗎那個洛絲塔竟然又一次拒絕了我的聚會邀請！實在是太過分了，不過就是仗著人們喜歡她才這樣高傲，真想讓人給她點顏色看看。」

  男人笑了笑，回頭看向端坐著的老人，老人卻又一次坐在沙發上輕闔上了雙眼，竟像是睡熟了的模樣。

  少女噤了聲，調出通訊器指揮著保鏢們輕手輕腳地將老人抬上傳送倉，直至一行人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地退去，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般也站起了身。

  「爺爺最近熬夜處理公務，誰來勸也不聽，也不知道還能……唉。」

  「別擔心了。」萊德拍了拍她肩膀，重新倒了一杯酒。「對了，最近格蕾絲手下新來的那個新人不是很不錯嗎？你喜歡嗎，有興趣的話我派人給你送過去。」

  「不用了，感覺都玩膩了，最近的這些選手好像都是一條流水線生產出來的一樣，無聊死了。」少女一口氣抬頭喝完了杯中的酒液，也隨即轉身揮了揮手。「要是洛絲塔能……就好了。可惜了，現在她倒是不能碰了，誰叫她成為了『象徵』呢。」

  「走了。」

  萊德抬手讓人送她出去，一邊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調出顯示屏將播放畫面往回撥了一些。

  畫面上，巴里惡狠狠地說著：「我會殺了你。」他面對著的那個姑娘病懨懨地垂下眼睫，輕聲道：「你也配？」

  慘白的男人突然舉著酒杯大笑出聲，他手指撥弄著反反覆覆地倒退播放這一畫面，驀地舌尖頂了頂口腔內壁，撥通了《直播遊戲》總負責人菲比的通訊。

  「我上次跟你說的事可以開始了，你讓旌川給我把人盯好了。對了，那兩個男人，叫什麼巴里還有……伊森是吧？他們很礙眼，處理得乾淨點。」

  ……

  傍晚臨時被旌川捉去小房間裡談話的時候，秋玹是有點懵的。

  彼時他們剛剛結束了一場選手與選手之間「友好而和穆」的切磋賽，礙於要維持自己的病弱設定直至一周，秋玹雖然手癢得不行還是按捺住了上去痛痛快快打一場的念頭。

  這場切磋賽的大獲全勝簡直讓青白川一行人的下巴都要翹到了天上，看得阿布伊森等人直翻白眼。

  而本以為這天就算是結束了，沒想到傳說中的總編劇暨副導演旌川突然叫她過去面談，連喬和一眾攝像師都禁止跟過去拍攝，嚇得秋玹差點以為他想要潛規則自己。

  然而當旌川說出此番的目的之後，秋玹倒寧願他是想要來潛規則自己。

  她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聽著旌川說完了什麼被贊助人選中之類的屁話。戴著透明眼鏡框的男人輕嘆一口氣，打量了幾番坐在對面的人，語氣間有些莫名的感慨。「說實話我挺驚訝的，秋玹。在這一期的選手當中我其實最看好的是青白川跟伊森，但是沒想到第一個得到贊助的人竟然是你。」

  「萊爾·萊德，應該聽說過吧，萊德家的小少爺，下一任的家主，皇帝身邊的親信近臣。這可是個不得了的贊助人啊，希望你把握好機會。對了，那個伊森，你跟他在演戲吧，可以停一停了找機會我們會除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