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不服你就比一比
2023-10-15 16:49:24 作者: 棲逸啦啦啦
「這幫人給我的感覺不對。」焦關城在她背後這樣說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好像每個人都是這樣、這樣,呃,我也說不好,就感覺,不是活人的樣子吧。」
秋玹明白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說這些穿著怪異黑袍的行刑官身上全是死氣,而且舉手投足間也像是在被什麼人操縱著的一樣。她抿了抿唇,刀鋒一轉乾脆不再收力,幾下死手就朝那人攻了下去。
突然,人群的另一端傳來一陣騷動,危險感應瞬間響起。秋玹踩著旗杆兩步跳開,就看見原來自己站立著的位置上一灘血肉模糊的屍體軟趴趴的倒在那裡。羅羅魁梧的身型站在黑壓壓一片壯漢中也十分顯眼,她獰笑著擦了擦手上沾染的碎肉,又朝下一名倒霉海盜舉起拳頭。
與她交手的黑袍行刑官似乎也被迷惑到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具扭曲屍體,手下狠厲殺招再不知該朝著哪個方向放。秋玹踩著背後的桅杆旋身而下,她一抬手肘,借著那鋪天蓋地的暴雨與風浪揭開了黑袍人的兜帽。
焦關城睜大了雙眼。
那是一個高瘦面色慘白的男人,見自己的兜帽被掀下他也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找了一圈見根本找不到掛在桅杆上的秋玹,就又僵硬卻動作狠辣地去朝另一名愚人船上的行刑官進攻了。
焦關城重拳揮擊在面前人的太陽穴,又直接一把拎起將之扔進了翻湧的海水中,才面色複雜地站在一邊看著混亂戰場。
「那個人……是老何組裡的成員,後來在捉迷藏遊戲中被羅羅一拳打死了。」
秋玹看著穿黑袍的行刑官眯了眯眼睛,在記憶的犄角旮旯里勉強翻出了一些對此人的印象。那確實是同一條船上的行刑官,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死之人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裡。
而且,白禾溪又到哪裡去了?
明明是作為柳青的引導人帶著進來,但是他從一上船開始就經常神出鬼沒不知所蹤。頭兩天還會做一些假動作然後裝模作樣地「不小心」將柳青甩給秋玹,現在倒好,連假動作都懶得再表演了。
她回頭看向甲板的角落,柳青依然聽話地待在滿臉都寫著不耐煩的秦九淵身邊,注意到她的視線,激動地朝她揮了揮手。
……也不知道她又能夠走多遠。
秋玹在心中輕嘆了一聲,抬步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小心!」一瞬間她似乎是隱隱聽見柳青在大聲喊著些什麼,而一旁秦九淵轉變了臉色奪過柳青手中的弓箭,鋒芒直指向自己的方向。危險感應大作,她迎著那道箭頭矮身翻滾,一隻鋼鐵製成的小腿狠狠撞擊在她面前的地面上。
戴著三角船長帽明顯一副標準教科書般海盜打扮的男人收回假肢,手中佩劍一抬斬斷了那隻飛射而來的箭柄。
「阿瑟,好久不見啊。奧斯丁呢,還待在他那又小又破的駕駛室里嗎,叫他出來見我。」
疑似幻鮫號船長的男人目光鎖定住了仍在與青白川纏鬥著的阿瑟,後者在對方有意緩和下來的攻擊中喘了口氣,道:「你也配?」
「哈哈哈!」就像是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海盜開始猖狂地大笑起來。他朝空氣中一抬手臂,於是瞬間,甲板上的海盜與那些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行刑官們停下了手中打鬥的動作。
愚人船一方警惕地握緊武器盯視著他們。
「好了我親愛的小寶貝們,大家都放輕鬆一點,別搞得那麼緊張嘛。」海盜船長又嘶嗬著笑了幾聲,左眼那隻詭異做工略微粗糙的義眼在眼眶中轉了轉。「大家也都算是老熟人了,這樣吧,給老熟人打個八折,大家都各退一步。我們要十噸淡水,和二十箱新鮮水果,唔,再加上四十箱乾麵包好了。拿到我們就走,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你在想屁吃呢?」沒等阿瑟生氣,一名在甲板上工作的水手就率先叫了起來。「這幾乎是我們的全部物資了,你全都拿走了我們船上的人吃什麼?沒等到路經下一個港口的時候就都死了!」
「噢,可是,那跟我有關係嗎?」
水手氣結,憤憤舉起了手中的佩劍。「我們是不可能同意這種無理要求的,只要我還有最後一口氣在,就和你們抗爭到底!」
唰。
水手死不瞑目的頭顱掉落在地上,在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甲板上翻滾了幾圈。青白川長刀一轉架在肩上,見眾人的目光都聚焦於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掩了掩上挑的紅唇。「哎呀,是他自己說得不想活的呀,我倒還真沒聽到過這麼奇怪的要求。」
阿瑟注視著那顆尚且溫熱著的頭顱,一雙大掌握著拳頭緊了又緊。
「路德,我以為我們現在不應該是在談判嗎,你們憑什麼就這樣不把我們船員的性命當一回事。」
「哦,原來我們是在談判嗎?」海盜船長撓了撓耳朵,「其實比起談判我更傾向於我們是在『通知』你們啦,不過也沒差。反正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要麼交出物資,要麼就沉船。」
「阿瑟啊阿瑟,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新招上來的那幫『外來者』們能幫你們保住這艘船吧?」
路德側過臉,那隻詭異義眼掃了一圈站立著的行刑官們。
「畢竟,只要他們一回歸死亡的懷抱,他們可就永遠屬於我們幻鮫號了啊。」
隨著海盜船長粗獷的獰笑,他張開雙臂,像是在一片虛空中擁抱著死亡之神的骸骨。在那之後,甲板上越來越多的黑袍人跟隨著他,揮舞起了手中的武器。
「阿芙,你們看到了沒有?」
秋玹坐在地上,不知從哪裡冒出的赫菲斯托斯聯合著焦關城一起將她扶起來,三人暫且圍聚在一起,赫菲斯托斯不知發現了什麼,朝兩人比了比手勢。
「在那艘海盜船上,有人在操控著死去的行刑官。」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眯了眯眼睛,果然在那陰森可怖的海盜船瞭望台上,一個裹著黑袍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縮在其中,手指像是在指揮著什麼提線木偶般顫動著。
「我們可以趁亂潛上去將他做掉,那海盜們就失去了可以威脅我們的一大機會。」焦關城小聲提議道,而赫菲斯托斯就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也不表態,坐實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反應。
秋玹摸了摸下巴。「可是我們根本就不能下船啊,你們忘了之前那個男人了嗎。」
「規則里只說不能『下』船,又沒說不能超出船的範圍。」焦關城手指往那些海盜們在兩船之間架上的接舷踏板上比劃了一圈,顯然是早就有所計劃。「為了保險起見我們也可以像打接舷戰那樣在身上系一根繩子,一直盪過去幻鮫號上。而且只要這接舷踏板還在,那幻鮫號就可以當做是愚人船的『擴充部分』,我們就也不算是『下船』。」
另一邊,那個水手的死亡和海盜們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阿瑟。男人頂著風浪與暴雨嘶吼著,拔出佩劍吼出戰鬥前的序曲。
雙方重新戰成一團,傷口的血液和著愈下愈大的暴雨交織而下,徹底弄髒了殘破不堪的甲板。
赫菲斯托斯捧著大臉笑了笑,「我覺得可行。」
這個辦法可行是可行,但是對於秋玹來說其實毫無意義。理由很簡單,因為那些穿黑袍的人都是已死之人。
她可以輕而易舉地讓那些已死之人感染上瘟疫病毒,然後就能夠從那個神秘人手中奪取行刑官們的控制權。她大致數了一下,黑袍行刑官們的數量不是太多,大約三十幾個,對比起在川流鎮那次亂來強行轉化了全鎮三分之二黑色人人口時顯然輕鬆了太多。
活著的人她或許能力不敵,但是一旦死亡,他們就不可能屬於任何一方,而是屬於她瘟疫的懷抱。
只是為了徹底的不在場證明,秋玹說:「好的,我也一起去。」
「那我們現在就走,動作小心點,別被發現了。赫菲你要不……」
「你們去吧,我給你們打掩護。」赫菲斯托斯看起來對這種事情完全不上心,他隨意揮了揮手,就轉身背對著人群走去了。秋玹趕緊跟上,一邊做出一副假意幫忙戰鬥的模樣,手指一邊數著數在那些黑袍行刑官身上拂過。
可能是每個人身體素質與能力不同的原因,要想轉化行刑官屍體比轉化黑色人要難太多了。不過也好在他們只有三十多個人,所以精力消耗的範圍倒也在可以接受的程度內。
秋玹臉色白了一瞬,但很快她很好地掩飾住了,似乎並沒有人看出端倪來。
見兩人已經無限接近於接舷踏板,赫菲斯托斯仰面朝著傾盆大雨笑了笑,開始了他的個人整活表演。
「啊,我的波塞冬,我的原始神,我的掠奪者們!看到你們這生機勃勃令人羨艷的磅礴生命,都無一不在我火熱滾燙的胸膛又烙下一道深深烙印。我……」
他真的太適合搞話(整)劇(活)了。
秋玹感慨一瞬,也多虧是無論敵友方的人都一時被這抽象的藝術形式弄得有些怔愣,要不然像他們這樣光明正大地走接舷踏板還搞不好真會被發現。
一踏上幻鮫號的甲板,那明顯精細堅硬與小破愚人船上那一踩上去就咯吱咯吱亂叫的甲板天壤之別。還好她不是這裡的原住民,不然就這心理不平衡的落差讓她一瞬間都想棄明投暗。
兩個無奈與小破船綁定的行刑官們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苦澀與羨慕,他們互相安慰性地拍拍肩膀,向著瞭望台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
兩人爬在陰冷潮濕的瞭望塔梯子上,突然想到了什麼,焦關城回過頭來。「你說就算是要打接舷戰,但也不至於所有海盜船上的人都出動吧,至少還要留幾個守船才是。可是為什麼我們這一路走過來都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海盜呢,不覺得有點太順利了嗎?」
秋玹注意到這點,但同樣愛莫能助搖搖頭沒有接話。畢竟現在如果有任何一個人揭開那些死去行刑官的黑袍就會發現,他們有的甚至已經開始浮屍斑的小臂上,一大片漆黑圖騰正在蔓延。她跟過來本身就是為了塑造不在場證明而做個樣子,就算是生擒那個操縱屍體的神秘人失敗了,那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嘿阿芙,你擅長主攻還是偷襲?唉不管了,總之,等會的話我從正面翻上瞭望台吸引那人的注意,然後你就從背後翻上攻擊他,就算出手重一點也無所謂,明白了嗎?」
「好。」
她手指捉住瞭望台欄杆的下方,在心中數著焦關城行動的秒數。
就是現在!
子母刀剎那間出鞘,秋玹手腕一撐翻身蹲在黑袍神秘人背後的桅杆之上,在焦關城鐵拳出擊的瞬間用刀鋒堵住了他向後躲的一條退路。
黑袍人僵愣一下停下手中的動作,反應過來後揮擊的攻擊卻笨拙得驚人,只一招就被焦關城牢牢制住動彈不得了。
「幹得不錯。」
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焦關城掏出腰間的備用繩索結結實實地在被制住的黑袍人身上繞了幾圈。秋玹抱著手臂看著眼前被綁得不太美妙的神秘人,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挑挑眉,抬手揭開了那人兜帽。
「……」
「……」
「還真是,出乎意料的普通呢。」
「沒錯。」
這下子,黑袍人仿佛被嚴重冒犯到。由於手臂被綁他只好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兩人,焦關城十分有經驗地眼疾手快從他口中摳出了一枚暗哨來。
在將他帶去跟海盜們做交易之前,秋玹跟在焦關城身邊往回走,想知道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問你啊,你是怎麼學會這種操縱屍體的能力的?或許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研習?」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黑袍人開口,對比起那實在普通的面貌,他的聲音倒是十分好聽的少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