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阿珂爾的場合
2023-10-15 16:49:24 作者: 棲逸啦啦啦
甲板。
滿臉陰鷙的魁梧女人狠狠抹了把臉上的血漬,細小眼睛掃過甲板上的所有人。
遊戲開局前,他們一共206名行刑官在船上,而到這輪太陽升起時,人數已然只剩下了132人。
柳青已經醒了過來,臉色尚且慘白的女人躺在被圍出來的一片小空地中,許久不見蹤影的白禾溪也已回到了眾人身邊。
「這次,羅羅玩得很、開、心。」小山一樣的女人口中發出粗糲又刻意上揚的難聽聲線,她這樣說著,最後看了眼人群,目光在某處多停留了一瞬。「那麼,下次再一起玩吧,期待與你們的再見面。」
「快別來了這巨人我真的服了……」莊曉深吸了一口氣,撇過的頭正好看到另一旁焦關城和那些捉人方的人,於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地狠狠瞪了他們一眼,不平道:「還有這幫人,呵,我今天算是真實學會了什麼叫做別相信任何人。」
秋玹咳了聲:「沒錯,不過你應該先看看分數,我手現在還有點舉不起來。」
「分數怎麼了,那巨人之前不是說過了輸的那一方一分都沒有嗎,怎麼……臥槽?!」
莊曉動靜過大的動作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老梁率先抬起手臂,接著是躲藏方的所有人。
「我竟然加了2890分!」「我也是!不過怎麼回事我們不是輸了嗎?」
焦關城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連忙抬手去看,得到的卻是與之前手腕上一模一樣的分數沒有改變。他握了握拳,想到了什麼似的回過頭去。
一名短髮的少女信步從船艙走出,注意到焦關城的視線,她漠然回望一眼,收回了手中的彎刀。後者凝視這個方向半晌,在想起秋玹之前拼了命也要破壞監控的時候終於用力握了握掌心。
她早就看到了同樣隱匿於那間房間裡橫樑之上的人,早就知道了他們這一方哪怕是在最後一刻反水也不會贏的。因為只要有瑞依在,勝利就永遠也不屬於他們。
身邊的同伴們還在大聲質疑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焦關城苦笑一聲移開視線,回頭看到了正在以莫名神情看著自己小臂的赫菲斯托斯。
「赫菲,怎麼了?」兩人之前有過點小交情,所以焦關城繞開人群走過去,拍了拍小辮子男人的肩膀。
而事實上,在絕境只要是能夠成功活到十五個世界朝上的行刑官們之間,或多或少都互相有所了解。畢竟這樣的人實在不多,而在那遙不可及的支配者們真正降臨之前,這些「老手」之間的利益往來還是極有必要的事情。
赫菲斯托斯難得沒有說話,只是將右臂伸到他面前讓他看。
「這是……」
焦關城凝神望去,一時竟忘了與他討論關於這場遊戲的後續。只見男人那略顯慘白的膚色上方,一大片詭譎神秘的純黑圖騰爬滿了他的整隻小臂。
「以前從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你是不是惹上了什麼人被詛咒了?」
「誰知道呢?」赫菲斯托斯聳了聳肩,「為愛所妒之人啊,最終將重回愛欲之火中灼燒。」
已經充分了解其話劇表演家的天性,焦關城最後愛莫能助地搖搖頭,也見怪不怪地走遠了。
赫菲斯托斯拉上袖口,像是根本不在意那看上去就象徵著不詳的圖案,他將視線轉向隱沒於人群中的兩個人。
其中那個高大男人將什麼東西遞給前面的姑娘,那姑娘接過後笑了笑,輕聲詢問著要不要一起吃早餐。然後兩人欣然走遠,此間的氣氛好像是誰也不能介入進一般。
看著看著,赫菲斯托斯突然意味不明笑了一聲。
餐廳。
還是同樣的打飯窗口,秋玹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同樣面癱著臉的圍裙水手。雙方對視良久,她手指那一盤盤與先前沒什麼兩樣的食物開口道:「早餐就開始吃魚?」
水手:「不吃拉倒,呵呵。」
秋玹慢慢地捋起了袖子。
「阿芙,算了算了。」一旁的莊曉連忙拽住她,「你忘啦?船上的規矩之一,永遠不能和船上的原住民起爭執。」
「我就是覺得熱,拉個袖子而已。」秋玹莫名瞥了她一眼,從窗口裡給自己拿了一杯今日特供蘋果汁。「拜託,我骨頭還沒完全長好呢,不可能跟他打架的好不好。」
兩人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秋玹注意到那個叫做蘇滿的瘋人今天也依舊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不過他存在感低得就像路邊的野草,半點也不見之前瘋癲號召要讓所有人都聽見他說話時的樣子了。
不過話說回來還是熟悉的刀順手啊。秋玹慢吞吞地將手中剛從秦九淵那拿回來的子母刀挽了個花,一邊喝著蘋果汁一邊聽莊曉說話。
「阿芙,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實在是難以吞咽那面癱水手製作的各種魚類,莊曉乾脆放下了筷子將身體重心前傾。「之前的蘇滿也好,加里,或是這次的羅羅,你有沒有發現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唔,都是瘋子?」
「不止,我總感覺,他們是被什麼東西或是磁場之類的給變成這個樣子的。」莊曉說,「蘇滿就不說了你現在也應該能看到,但是我之前曾經在船艙里見到過一次羅羅,我印象很深,畢竟你知道的她太,呃,特徵太明顯了。哎呀總之,當時的她根本不是這樣子的。」
「她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自卑又有點內向的小女孩那種,雖然我也知道外形方面不太符合。但是我能感覺得到,所以晚上我看到她轉眼間就殺了個人時才會表現得那麼吃驚。」
秋玹道:「我倒覺得,這可能就是他們最真實的原本面目。」
「你要知道莊曉,這艘船隻的名字,就叫『愚人船』。這裡聚集的是來自各地被驅逐的瘋人與病患,所以不能夠以常規的標準來衡量他們。」
莊曉沉默一瞬。
「唉,你說得也是。但是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如果說他們是作為世界的原住民被驅逐的,那我們,我們又是什麼呢?」
「阿芙你發現沒有,就算上船那麼久大家都已經換了自己的衣服,但是每一個從陸地上來到船上的行刑官都是穿著瘋人統一的白袍的。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在那些人眼中,也同樣都是被驅逐到愚人船上的瘋人啊。」
聽到這裡,突然間一個想法電光火石間出現在秋玹腦中,她眨眨眼,問道:「每一個行刑官都是穿著白袍從各個城鎮港口上船的嗎?」
「唔,也不是。比如說我就是在港口的時候與一批原住民瘋人一起上船的,但是也有直接就被傳送到船上來的行刑官,我記得你就是這樣。這應該也沒有什麼評判的標準吧,我覺得影響不大。」
「這樣啊。」
她若有所思道。
一張小紙條被從旁邊遞了過來。
白禾溪:來醫務室一趟,快點,有人觸發新的分數任務了。
副本之間接得那麼近的嗎,他們難道就不需要休息?秋玹皺皺眉站起身,簡單和莊曉說明了一下情況,然後快步朝醫務室趕去。
等她趕到那裡的時候發現分數任務已然進行到尾聲了,這次被觸發的任務就是一個極小型的四人副本,各站著房間的一個角看起來有點像是著名的「四角遊戲」。而他們一個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時不時互相對峙幾句話。
而叫她過來的白禾溪自己就只站在一邊悠閒地看戲。
「你搞什麼?」她走過去,後者看到她時笑彎了嫵媚上挑的眼尾,朝她擺出一個噓聲的表情來。
「這次的任務是那隻鳥頒布的。」
阿珂爾?秋玹看了一圈,沒有在醫務室里看見那隻美艷塞壬的影子,只能看見在隔間中柳青躺在上面睡著了,整體恢復情況看上去還不錯的樣子。
白禾溪解釋道:「我之前一直在陪著青青,後來看見有人來醫務室找那隻塞壬,想來是獵奇心作祟想碰碰運氣吧。但是加里與他們大吵了一架,隨後就都出去了,等到再回來的時候,分數任務的副本也開啟了。」
「沒說觸發原因?」
「觸發條件是『吵架』。」
「吵架?這算什麼條件?」
「這我就不清楚了。」
沒過幾分鐘的時間,在牆角之間不停打轉的四名行刑官終於停了下來。沒人知道他們的分數任務經歷了些什麼,但能夠清晰看見額上那滲出的密密冷汗。
停下之後甚至都沒有去查看加的分數,四人一溜煙地跑了個沒影。門板被輕輕敲了兩聲,一個擁有不屬於人間美貌的女人緩步走了進來。
「喲,是你。」阿珂爾被加里扶著在床上坐下,鳥型的身軀已經完全化為了人類的四肢。她舒展著肢體坐在床上,仰頭看了眼站立著的兩人。「你是來找我的嗎?」
「呃,確切來說,不是。」秋玹誠懇道,指尖隔空劃了劃那四人離去的方向。「我就是來看熱鬧的,你別介意。」
「熱鬧,呵。」海妖的紅唇挑起,她接過加里遞來的一杯鹽水盡數飲下,潤了潤喉嚨才繼續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只配被人『看熱鬧』的,對嗎?」
「我也沒這個意思吧。」
「呵,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
「老這樣就沒意思了啊,你之前吃歸海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你在和我吵架。」
秋玹愣了愣,「你說什麼?」
「我說你剛才在和我吵架,阿芙。」阿珂爾的黃金瞳盯著她,目光里似是偷藏了一整個冬日的暖陽——「喜歡所有事情都用嘴來解決的話,那乾脆就不要用其他部位了。」
「你到底在……」
身體被自動吸到牆壁一角之後,秋玹總算是明白吵架和觸發分數任務之間有什麼關聯了。她以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扭頭去看阿珂爾,後者卻在她的目光中始終泰然自若地靠著加里微笑。
「還有兩個人準時開始,沒來人之前你們就慢慢等著吧。」
這還是生平頭一次秋玹因為吵架而被捲入分數副本,她咂了咂嘴去看白禾溪,卻發現精緻漂亮的男人已經快要笑到昏迷。
「只要我活著的一天我就會永遠記住這一幕,真的,太戲劇化了玹玹。我真的憋不住對不起。」
從一開始就不該指望他的。
秋玹白眼翻回,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的推脫辦法,她勉強耐下點性子繼續等了一會,再次等來的卻是那雙子姐妹中的妹妹瑞依。
瑞依本來目標非常堅定地往阿珂爾的病床方向走,在途經站立著的秋玹時頓了一步,但是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往自己的目的地走。
「呦,歡迎你啊,冒險者。」就這短短的三句話阿珂爾是說得敷衍得不能再敷衍,她懶洋洋地靠在加里手臂上,道:「你也是想要從我身上獲得點什麼東西的人嗎?」
「是,」瑞依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替你做任務,你給我分數。」
「那我要是不給呢?」
「那我就把你殺了,自然也不用做你的任務了。」
阿珂爾:「你在和我吵架。」
瑞依:「?」
下一秒,她被固定在對面的牆角與秋玹面面對望。想到過往的雖然不算是熟識但是還是很暖心的種種,秋玹轉過頭去,沒忍住,一時笑出來聲。
「你在嘲笑我嗎?」瑞依冷冷地看著她,手中的彎刀已經蓄勢待發。
「我只是想到高興的事情。」秋玹聳肩,尚有閒心地與身邊的白禾溪談論。「你說下一個會是誰呢?」
「誰知道呢,如果來的是個小啞巴,那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最後一個進來的人不是什么小啞巴,也不是那種過完十五個以上世界的大佬。他就只不過是愚人船上最最普通的一名行刑官罷了,當然,如果不算他的嘴巴的話。
一個相貌平平的男人走進來,而當他開口說話之時,秋玹才聽出來那是之前那個廣播找人的暴躁老哥。因為太好笑且性格極其暴躁,所以給她留下了較深的印象。
這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