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第一柱（三）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阿不思·鄧布利多心想。

  ——在情況惡化前，他必須要給哈利，麥格芬他們爭取到最為有利的形勢。

  他這具凡類的軀殼，即使依靠超出人類巫師界限的魔法力量，達到一種不死的狀態，但到了現在已經沒法再撐下去了，

  這一點他十分清楚。

  鄧布利多能夠感受自己胸腔內的那些肉塊，內臟不斷蠕動，聚合著……他能夠察覺到……隨著不屬於自己的魔力持續注入血液中，這些肉體組織像有著自己意識一樣了。

  污染逐漸加重，必須加快行動，想辦法處理里德爾了。

  ——起碼要打破儀式的循環，毀滅掉一個支柱，給哈利他們提供一個殺死伏地魔的突破口。

  鄧布利多心中下定了決心，他舉起老魔杖對準伏地魔。

  嘶！

  兩個伏地魔模糊的身影，漸漸融入到了……【耶夢加得】那層被剝去鱗片的粘液肉膜上。

  那些炸起豎立著的鱗片，與蠕行著的粉嫩觸手搖曳著，組成了巨大，沒有鼻孔的蛇類臉孔。

  那張臉孔左右各兩張，猶如兩個面具一樣分裂兩側，一男一女，蒼老和年輕……是里德爾和納吉亞的面容。

  這個巨大詭異的圖形，是由無數蠕動著的觸手組成的，觸手末端有著一個個滿是細牙的裂口。

  那裡面不停噴吐出一股股濃烈的霧氣，霧氣很是妖異，五光十色，七彩斑斕的。

  霧氣向上飄動，向著鄧布利多席捲過來。

  同時，那個蛇臉圖案中，傳出了如蛇一般的嘶嘶響聲，

  伏地魔這傢伙在狂笑。

  「阿不思……你這傢伙，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模樣吧？你和我究竟有什麼區別……」伏地魔奚落著，那些霧氣開始逐漸靠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沒有說話，他將魔杖指向天空。

  「雲——來——」

  「雷——來——」

  幾聲中文的咒語響起後，

  【耶夢加得】那龐大，虛幻的體型上方，開始颳起一股黑乎乎的旋風。

  密蒙層迭的雲霧，帶著潮濕的水氣……以一種不可抵擋的氣勢，與伏地魔召喚出的霧氣混雜在一起。

  而後，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雷霆猛然炸裂，響起。

  那霧氣猛然被劈散，漏出那一條條裂縫。

  轟——轟——

  伏地魔的那個巨大的蛇形臉孔，在短短時間內被雷霆炸成了碎片。

  【耶夢加得】所露出的那些豎立鱗片，四處飛濺，原本粉嫩的肉膜變得焦黑無比，那些蠕動的觸手……被閃電燒灼到枯黑乾癟，扭曲的趴在『地面』之上。

  「風——來——」

  狂風驟起，發出壓抑而巨大的咆哮。

  呼——呼——

  黑色與七彩交融成的詭異霧氣，幾乎是瞬間就被颳得不見蹤影了。

  鄧布利多緩緩落到那層肉膜地面上。

  這裡一片狼藉，

  兩個伏地魔的化身，早已不見蹤影，甚至那個殘存下來的血肉之樹的碎片也不見了。

  只有一個表層焦黑結痂的『黑乎乎洞口』，突然冒出來，擺在那裡。

  它在跳動著，蠕動著，像是生命一樣，緩緩流出一道道氣息。

  給鄧布利多身上帶來絲絲寒意，他遍體生寒，渾身雞皮疙瘩湧起一大片。

  那裡面肯定通往【耶夢加得】身體內部。

  阿不思·鄧布利多明白，伏地魔已經把自己最重要的存身憑依放在【耶夢加得】身體內。

  黑魔王正在邀請自己進去裡面，並且肯定設下了陷阱。

  在摸了摸手指上的【血肉之瞳·紅】後，鄧布利多抬腳進入那個肉窟之中，向著【耶夢加得】的體內前進。

  裡面飄蕩著一股子腥臭味，很明顯是蛇腥味。

  鄧布利多加速腳步，向前走動。

  「阿不思！」

  肉窟的膜壁上，時不時印刻出伏地魔的各式臉孔，以及傳出他那男女混合起來地奚落嘲笑聲。

  而且這一路上，遍布了各種危險致命的魔法陷阱。

  肉壁的突然閉合，一種酸性的粘液怪物襲擊，以及從遠方射過來的綠色光芒索命咒，巨大蜿蜒的觸手出現，還有那遮蔽整個通道的毒液霧塵，以及周圍環境的魔力紊亂……

  這些還不是最為危險，最危險的還是時間上的紊亂，單單只是走進那片區域，鄧布利多的身體就開始急速衰老，要不是他又使用了一次【血肉之瞳·紅】與世界樹力量，恐怕抗不過那種時間的詛咒。

  很快，鄧布利多就來到了一個冒著紅光的巨大空間。

  說是紅光，不如說是那是生命與魔力交匯形成的血色光芒。

  一層層褶皺的肉膜，以及晃動的巨型絨毛……是這片『空間』的邊際。

  即使是鄧布利多這樣的巫師，都無法長時間直視那些魔光，直視【耶夢加得】得軀殼。

  即使這個遠古舊神的靈魂智慧……也許已磨滅在那近乎永恆的時間中，但它的存在也不是凡人巫師能夠探究的。

  鄧布利多踩在那晃動著的肉膜上，一步步向前方移動。

  一路上到處都是堆積著的肉塊，那些肉塊上聚集可怕龐大的魔力，它們猶如這裡的清潔工一樣……緩慢移動清理著，——從天空上方掉下來的酸性粘液，以及那些被吸收進來的魔力聚集物。

  對了，在這個空間最遠處的上方，有著一道巨大的孔洞口，一縷縷幽綠色的魔力……被吸取進來，聚成凝滯成實體狀的巨大魔力圓球，在整個『肉窟』的空間中不斷滾動著。

  這些魔力聚合物只要稍微碰撞，就會發生極其可怕的爆炸，並且引發恐怖的魔力涌流。

  因此在這個【耶夢加得】體內的某種巨大器官中，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爆炸，以及由魔力流交匯融合形成的詭譎魔法……

  狂風，彩色霧氣，融化一切的腥味瘴氣，時間倒轉，或者加速時間流動，空間的割裂……某種異化的惡意變形……這些狀況，對鄧布利多來說也是足以致命，很麻煩的。

  不過除了這些異常魔法的現象，更多的還是某種粗暴的魔力污染。

  它們無時無刻不在侵襲著，干擾著鄧布利多身體內的魔力。

  這一切的一切，使得鄧布利多只能小心翼翼地緩慢移動。

  好在伏地魔雖然竊取了【耶夢加得】的一點力量，但在這裡遍布致命危險的情況下，他也不能深入這個肉窟。

  他的那個憑依——只剩一個壁面的三棱型血肉之樹，只是被轉移到了距離這裡很近的位置。

  鄧布利多沒有走多遠，就看見了那兩個伏地魔的化身，以及那顆樹剩下來的殘骸。

  「阿不思！沒想到你會如此愚蠢，這裡將會是你的葬身之地！」

  其中一個伏地魔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

  「或許吧？不過你也將無法倖存下去的……」

  鄧布利多冷冷說完，他揮動魔杖，一道水霧噴涌而出。

  那些水流……在這裡的上空，形成了一種磨盤狀的巨大旋渦，朝著那顆怪樹的殘骸席捲而去，

  將他和伏地魔之間的那些魔力流，巨大的肉塊，以及酸性的粘液，各種混合起來的魔法現象……全都沖的一乾二淨。

  伏地魔猛然發出一道咆哮，他身後的那顆怪樹一陣快速蠕動，噴出七彩光霧。

  隨著彩色光霧出現，那道如海嘯一樣的水霧，開始遲緩地流動，然後停下來……再然後倒退，如同倒退進度條一般，直接消失在鄧布利多的魔杖尖端中。

  光霧開始接近魔杖，向著鄧布利多身上纏繞。

  顯然來到【耶夢加得】體內後，伏地魔能夠竊取的法力更大了。

  鄧布利多悶哼一聲，揮掌一拍，一道淡淡的透明氣流縈繞在他的周圍，這道氣流排斥著光霧的靠近。

  他自己則是趁著這個機會急速後退數步，避開了光霧的靠近。

  好在光霧的移動速度並不快，在沒有近距離直接接觸之下，還是可以避開的。

  鄧布利多抬手舉起魔杖，觀察這老魔杖的尖端，

  ——那裡纏繞一層薄薄的光霧。

  在那層光霧籠罩之下，魔杖尖端不復那種老舊的陳跡，反而有種嶄新魔杖的黑亮色。

  它的顏色與仗身的顏色完全是兩種模樣的。

  鄧布利多嘗試揮了揮魔杖，施展出來的魔咒出現了各種異變。

  召喚水的魔咒，直接變成了招火，而且魔杖尖端煙霧繚繞，各種細碎的爆炸不斷出現，干擾著他自身的魔力運行。

  嗡！

  紅光一閃，伏地魔的魔咒如影隨形的攻襲過來，一個圓輪狀的光環仿佛利器切割一樣，高速轉動著衝著這面射來。

  像是要將鄧布利多切成肉醬一般。

  鄧布利多雙腳一跺，急速向後翻去，避開了這一次攻勢。

  嗤！

  他同時鼓動全身的魔力，魔杖上面發出陣陣煙霧與尖嘯。

  躲過伏地魔的幾次攻擊之後，才算是將老魔杖恢復到了正常。

  但這個時候，那些光霧……已經從上至下，四面八方包圍住了鄧布利多，

  老年版的伏地魔躲在那光霧的邊緣，極為暢快的狂笑著。

  「你完了！鄧布利多……等我把你攪成肉醬，餵給蟲子之後……我倒要看看……你是否還能夠活下來？」他尖叫著大聲說道。

  好幾個泛著紅光的圓輪，從他那裡發出，尖嘯著旋轉過來，圍擊著鄧布利多。

  光霧各個方向的邊緣，還有一道道形式虛幻毒蛇一樣的魔法，噴吐毒液……嘶嘶尖叫，準備伺機偷襲。

  鄧布利多沒有多言，他有些忌憚的看著包圍著自己的光霧。

  他猛地倒退數步，避開了那些圓輪的突襲，然後猛一下沖了過去，速度奇快地沖向伏地魔身邊。

  並且隨著他體內發出一道金光之後，

  鄧布利多悄無聲息地瞬間出現了那個老年版伏地魔身邊，伸手抓向他的面孔。

  而且他那個粗壯的胳膊，如同橡皮一樣陡然伸長了兩三英尺。

  噗！

  猝不及防下，黑魔王被一下抓住了頭部。

  胳膊縮回，恢復原狀。

  ——啊！

  伏地魔直接被鄧布利多甩向身後，

  嗡！——

  圓輪划過，鮮血淋漓，肉塊飛濺，黑魔王直接被攪成了兩半。

  這傢伙被甩飛，掉在地面的下半身……幾乎是一瞬間就被圓輪攪地癱成一堆，血肉模糊聚在一塊，

  白森森的骨頭短成好幾截，從那堆肉渣尖銳的刺了出來。

  而伏地魔那連著腦袋上半身，隨著幾次急喘地呼吸後，化作一道光霧，從鄧布利多手中消失不見，融入到了那片霧氣當中。

  「果然——「

  鄧布利多對此絲毫不為奇怪，他極為冷靜地注視著前方。

  老蜜蜂從自己的長袍內再次拿出一個【時間轉換器】，將裡面的沙碩小心地傾倒在半空之中，用魔杖緩緩將其……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沙粒細流，向著前方刮去。

  那些沙碩在半空中緩緩前進，

  隨著它們的移動，周圍的光霧逐漸被吸附到了一粒粒沙碩中，

  沙子的體型開始逐漸擴大，光霧消散，而後一個通道出現在了鄧布利多面前。

  怪樹的殘骸正位於盡頭。

  納吉亞·伏地魔守在那裡，而老版的黑魔王正緩緩在一道光霧中重新出現，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就連鄧布利多先前抓他腦袋的……那個手印都消失不見了。

  「時間的力量，……重啟自身！了不起啊，里德爾！這就是你竊取【耶夢加得】力量的成果嗎？」

  鄧布利多高聲說道，他一步步向前靠近。

  伏地魔並沒有因為這個稱讚而感到高興，

  那兩位黑魔王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兩雙紅眼睛睜得大大的。

  「原本不想使用這樣的力量……是我小瞧你了，阿不思！」男女混合起來的詭異聲響，從兩人嘴裡同時發出。（那聲音就像是《倩女幽魂》里的樹妖姥姥一樣)

  伏地魔在鄧布利多提防那些煙霧化成的毒蛇撲襲過來的時候。

  老版黑魔王讓納吉亞·伏地魔將自己的兩個臂膀直接砍了下來。

  然後，這傢伙居然低著腦袋，開始大口大口吞噬著自己的兩隻臂膀，

  只是短短五六秒的時間，將那兩個手臂完全啃食到只剩兩根骷髏臂骨。

  白森森的，乾乾淨淨……一點血絲都沒有留下。

  舔了舔嘴唇邊的淋淋鮮血後，伏地魔開始用蛇佬腔用一種莫名詭異的歌曲腔調……開始念動魔咒。

  「它是……無眼……無物的存在……時間對它來說是停止的……世界所有東西，所有行為，所有事情都因它而起……它是一切，它是輪迴……它是無限……「

  」它超脫於所有事物之上……那偉大的巨神啊，那舊古的存世啊……」

  納吉亞那個化身在旁邊阻擋著鄧布利多的進攻。

  「……在此召喚於您的力量……」

  「……烏洛波洛斯(Ouroboros)！」

  隨著伏地魔的魔咒響動，整個巨大肉窟器官開始隨著咒語劇烈晃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