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白幕

  二月二十三日，凌晨四點。

  在整個倫敦完全入眠的時候。

  這座城市的上方，雲霧瀰漫……

  濃郁的白色霧氣像是漏斗一樣垂直插向地面，

  一股股濃霧從一道在天際……擾動流轉的巨大旋渦之中，噴涌而出，瞬間覆蓋了整座城市。

  從上至下，

  在夜色的黑暗與朦朧的路燈之中……每個地方都伸手不見五指！

  而且受制於眾所周知的倫敦封鎖令，

  街道，酒吧……甚至是一些醫院中，都空空蕩蕩……毫無人氣。

  沒有人注意到倫敦正在發生的奇異現象。

  也沒有察覺到，一些往常不會正大光明出現，不符合麻瓜社會著裝規劃的怪人……正在一點點，一點點的出沒在這整個倫敦之中。

  隨著一聲空氣爆響後，他們突然出現……揮舞著魔杖，將那些已經失去理智和人形……出於各種各樣緣由被隱藏起來的活屍，困在空中，用各色堅韌的彩帶綁起來，直接帶走。

  來自世界各地的傲羅們正從倫敦的各個地方，朝著一個地方匯聚。

  整個倫敦，只有這裡被空出了一片圓形的區域，沒有霧氣。

  ——倫敦東區，伊爾福德，古德梅葉思醫院。

  越靠近這裡，這些傲羅的神色就越發嚴峻，其中有些巫師的臉上甚至帶著一些不知所措的仿徨與恐懼。

  人們漸漸的在古德梅葉思精神病院外面的草地上，停了下來。

  他們在等著什麼……

  幾個黑點從濃霧中穿出，在這片天空中緩緩落下。

  康奈利·福吉突然從人群中出現，神情極為嚴肅的迎了上去。

  看著落下的巫師，

  知道此次任務內情的傲羅們的臉色要好多了，起碼不是那種如喪考妣的模樣了。

  「阿不思·鄧布利多教授！」福吉注視著對方，開口招呼來人。

  他語氣中……既像鬆了一口氣，又有一點緊張得提防。

  鄧布利多像是沒有看見福吉的防備似的，

  他正在和旁邊的喬國華，阿金巴德，阿哈，傑西達·格雷，艾吉爾波特·馮納特……其他學校的巫師說著什麼。

  聽到福吉的招呼聲後，他才停下了低聲討論，轉過頭來回應道，

  「康奈利！你一定要堅持此次行動嗎？就我個人而已。是不贊成的……太過冒險了，我們還沒有準備完全……」

  「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回更瘋狂了……看看他在倫敦搞出來的事情……感染性的新型詛咒……這是整個魔法聯合協會，還有整個魔法世界都無法容忍的事情……」

  「狂狼症，黑死病……忒休斯之咒，血癮……這些從歷史上流傳到現在……難以消除的感染性詛咒，已經夠糟糕的了，我們不需要一個新麻煩了。」

  「更何況你也明白那個人，這次想要的不僅僅是權利和恐懼，而是戰爭……兩個世界真正的戰爭！」

  「鄧布利多，沒法再等下去了。」

  「而且由於新世代的到來，當初我們決定舉辦『十強爭霸賽』……聯合其他國家魔法部的時候，就已經商量好了……你不能反悔。」

  福吉儘量將自己的緊張恐懼，以及想要依靠鄧布利多的軟弱情緒給隱藏起來。

  但他的最後一句話，還是漏怯了。

  鄧布利多盯著福吉，他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你堅持……」

  「我不會反悔的。一定不會！」福吉重複答道，像是堅定自己內心想法似的。

  「好吧！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開始了。」鄧布利多點點頭，他不再多說什麼了。

  福吉一時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鄧布利多居然如此輕易就同意了。

  過了好幾秒後，還是在一旁瘋眼漢穆迪的提醒下，他才清醒了過來。

  康奈利·福吉轉身面向了自己身後……幾乎是半個魔法部的傲羅們。

  看著這些年輕，年老……男巫，女巫……滄桑，焦慮，迷茫不解……但大多疲憊的面孔，

  一直善於賣弄言辭的福吉，居然張了張口，感覺自己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也知道，他們此行有很多人將會有去無回，

  他們將面臨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危險的巫師，陷入最可怕的巢穴

  ——神秘人！

  或者事到如今，也可以直呼其名——

  ——伏地魔！

  幾天前……神秘事務司的大腦研究室的緘默者巫師們……終於撬開了格雷伯克那個狼人內心深處的秘密。

  知道了伏地魔位於倫敦的躲藏地點。

  而倫敦時局出乎所有人預料敗壞速度，魔法部史無前例將要暴露的局面……更是促使了魔法部對這一決戰的考慮。

  ——伏地魔必須死。

  雖是這麼說，

  但即使是有鄧布利多參與，福吉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方有多少勝算。

  這是一場梭哈上所有籌碼的豪賭，特別是對於福吉他自己來說。

  康奈利·福吉深吸了口氣，低聲對著面前的眾人說道：

  「我想也許已經有人知道我們，即將要面臨什麼了……」

  「一個徘徊在整個英國頭上十餘年的陰影，在我們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近代以來，可以說是最可怕的黑魔頭……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黑巫師……」

  福吉像是被卡主了一樣，臉上肌肉抽搐著，

  他頓了頓，費力噎了口空氣，看了看一旁的鄧布利多後，才吐出了那個名字。

  「……伏地魔！」

  說出這個名字之後，福吉像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擔，他越說越快，越說越放得開了。

  「對，我們即將要逮捕，消滅伏地魔！」

  「……或者也可以稱呼他原本的名字……湯姆·馬沃羅·里德爾！」

  這名字極富魔力，只是稍微一提，人群中原本的竊竊私語……在一瞬間就消失無聲了。

  靜的連呼吸都近乎停滯了。

  很大一部分傲羅，瞪大了眼睛看著福吉，臉上的神情滿是不可置信。

  福吉沒有多做解釋什麼，他直接開口說道，

  「由於此行非常危險！」

  「魔法部……以及我個人並不會多對於你們做什麼要求。」

  「現在想要退出的……可以去站到後面去，一會我們會安排這些人員進行圍禁這片區域。」

  「至於敢於冒著生命危險，來和我們一起進行此次行動的巫師們……可以站到前方來，我會安排下一步的行動指令。」

  福吉輕輕說完後，就靜默不語，轉身看向了對面不遠處的那個麻瓜醫院。

  巫師們注視著彼此，誰也沒有說話。

  漸漸地，第一個巫師垂著腦袋，默不作聲地退到了後面，

  在這之後，一些其他的傲羅們也低著腦袋，跟了上去，站到後排。

  人群漸漸分成了兩撥。

  過了三四分鐘，

  福吉轉過身來，看著分開的人群。

  情形說不上多好，大約只有四分之一的人站到了前面。

  不過，這已經比福吉心中預料到最差的局面，要好了很多多。

  看來鄧布利多的到來，的確是鼓舞了人心。

  福吉注視著眾人，這次他沒有多做廢話了。

  「金斯萊，你留下指揮其餘人，包圍這片區域……禁止麻瓜，或者其他別有用心的傢伙接近……」

  他將傲羅中最看好的一個年輕巫師，安排在戰場之外，作為以防萬一的手段，自己則和鄧布利多，傲羅們，還有其餘國外的教授們，一起闖入了這所麻瓜的瘋人院。

  黑夜，濃霧包圍中，

  一場巫師間的廝殺……

  開始了！

  ……

  ——啊！

  「啊啊啊啊啊！」

  無法抑制的慘叫聲，在整個古德梅葉思病院走廊中迴蕩著。

  穆迪，和斯克林傑帶領著一大群巫師，正在對付著伏地魔的黑暗爪牙。

  也就是那些深受詛咒的活屍們。

  進來這所精神病院的巫師們……被福吉和鄧布利多分成了兩隊人馬，以穆迪和斯克林傑為首的一些普通傲羅們，他們先把這所麻瓜醫院中的醫生，精神病人都控制住，轉移離開這裡。

  而鄧布利多和福吉，則率領著魔法部的傲羅打擊手們，和那些其他國家的法力高強的巫師們……進入了後面那個已經廢棄的麻瓜舊大樓。

  據他們發掘的某些情報顯示，

  伏地魔就躲藏在了，這棟大樓的最深處……的地底隧道中。

  當穆迪他們在這上面完全將麻瓜們轉移走後，就會再率領一部分人下來支援。

  他們是這樣安排計劃的。

  剛開始還是一切順利。

  所有的麻瓜瘋子和這裡的醫護人員，保安都陷入了深層次的睡夢之中。

  但是當他們進入大樓，將人手分開，轉移這些麻瓜們的時候。

  異變就發生了——

  短短十幾秒內，原本正常的麻瓜就被那種新型的詛咒影響感染，開始活屍化了。

  『吼！！』

  來不及反應，

  年輕，沒有經驗的傲羅就直接被其撲倒了。

  ——這是一個陷阱！？

  穆迪和斯克林傑心中立刻反應到。

  他們一揮魔杖，直接就將自己面前的活屍轟倒在地。

  而後相互對視一眼，急忙分開……朝著其他傲羅小隊的方向前進，並大聲疾呼……讓其他人離開這裡了。

  好在雖然措手不及，但大多數巫師早已心有準備，雖然一些過火的傢伙，將面前的活屍轟成了碎片，將牆壁房間炸了個粉碎，但這些傲羅並沒沒有多大傷亡。

  一些受詛咒的活屍並沒能夠將巫師們怎麼樣。

  只有一傢伙因為離麻瓜太近，直接被咬傷……

  然後被同行的一個狠人摘掉手腕，還有一個倒霉蛋扭傷腳腕之後，就沒有其他傷亡了。

  他們先一步撤離了這所滿是活屍的精神病院。

  穆迪陰沉著臉，他陡然發現不對勁了。

  這若有相似的熟悉感，讓他心裡如墜深淵。

  空氣中開始遍布活屍們此起彼伏的嘶吼。

  原本漆黑一片，由其他巫師所施展下來的提供照明的螢光咒，還有圍繞這裡所形成的的白霧幕牆……已然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紅的天際，

  這天空像是碎裂了一般似的，從四面八方向著這裡一片片侵蝕著。

  看上去猶如……一片巨大碎裂紅色鏡片一般。

  偶爾能夠看見這座城市，其他地方的天空，散發出不同的景色光彩。

  他們面前的草坪上，還諾隱諾現出現一些巨大石像幻影，

  來不及考慮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

  那棟樓裡面的活屍，開始涌動而出。

  短短瞬間，原本還有人形的怪物，已然再次發生異變。

  他們發白的雙眸，亮起了紅光，原本慢慢悠悠的速度，變得極為快速。

  飛奔襲來。

  一些活屍身上皮膚變皺，四肢拉長，舌頭變成蛇一樣的信子，來回吐出伸縮著，想鞭子一樣在空氣中甩動著。

  有怪物身形肌肉極度膨脹，幾乎像是個肥胖的巨怪一般，橫衝直撞過來。

  有的如同聖誕夜那天晚上的噩夢一般，背後長出雙翅，直接衝上天空，俯衝襲來。

  種種不一。

  「小心，別讓它們抓傷，咬傷……觸碰到你……小心保護你們的身體，現在唯一可以確認的感染途徑是由傷口傳播的。」

  斯克林傑獅子一般發出大吼，驚醒了呆滯住了的其他傲羅們，他大聲提醒道。

  然後斯克林傑使了個疑問的眼神，看向了旁邊的穆迪。

  穆迪那隻藍色的魔眼，死死盯著飛撲過來的活屍們。

  最後點了點頭。

  ——這些的確與聖誕夜發生的噩夢很像。

  「吼！』

  ——轟！

  然後，怪物與巫師間的廝殺開始了，

  血肉橫飛，活屍們猶如無窮無盡的浪潮一般襲涌過來。

  即使被擊倒，被粉碎……但那些破碎的肉體，也會成為後面活屍的養料，他們貪婪的吞噬著這些血肉，

  隨著不斷的進食，這些怪物的身體之間當著所有傲羅面發生異變。

  牙齒密密麻麻崩裂嘴唇，皮膚褪去露出血淋淋的肌肉，利爪變得更為尖長……一些活屍身上甚至蠕動著數根枝條狀的胳膊，腦袋……

  怪物們異變出諸多不可名狀，無法言喻的可怖形狀，

  而後襲擊過來。

  魔咒與肉體的瘋狂碰撞，

  怪異的嘶吼，慘叫，斷斷續續急促地喘息，魔咒聲……不斷持續進行著。

  這裡開始變得宛如地獄的血肉磨坊一般。

  隨著時間漸漸過去，傲羅魔力急劇消耗，施法無以為繼了，

  而已經知道這些事的穆迪和斯克林傑早有預料，他們勸退眾人，開始揮動魔杖，施展出厲火，甚至是索命咒來對付這些不死的怪物……

  怪物？

  不，這些東西甚至稱不上生物，只是一些蠕行的肉塊罷了。

  在他們將最後一塊衝出來的活屍燒成灰燼，以為事情暫告一段的時候。

  空氣中傳來一聲一聲間連不斷的慘叫聲。

  如悲鳴，如怒泣，如那絕望的嚎叫，恐懼的低吼……

  正當所有人不知所措，穆迪面色大變的時候，

  那個原本被咬傷的巫師，身體陡然顫抖了起來，他眼球翻了過去，瞬間開始發白……

  ——吼！

  這個午夜，

  一切的恐怖，就如原本倫敦上空飄蕩的那層白幕一般，正徐徐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