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無法擺脫的噩夢

  黑暗中，

  哈利持續墜落著。

  過了很長時間，一秒，一天，亦或許是很多年……

  在某一刻，哈利陡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本身存在，

  意識到了他那脫離了肉體的思緒，正晃晃蕩盪的飄零在某個地方。

  或許他只剩一個頭顱，只剩一段思緒在孤零零的飄蕩著……

  他不知道，不確定。

  不過，哈利意識到自己絕對存在於某個地方，以某種他無法想像，超出理解的方式存在的，

  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開始有了極為清晰的觸覺和身體的感覺。

  那種虛幻的感覺，也腳踏實地了起來。

  他試著睜了睜眼，居然可以睜開——

  一道亮光明晃晃的刺破了他的意識。

  哈利他醒了過來。

  他發覺自己躺在一個巨大的房間中，周圍的一切一切的物品都是超巨型的……

  床鋪，檯燈，看起來像是四柱床的紅色帷幕……

  這裡的擺設看上去就是他們的宿舍。

  不過，周圍一切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只有哈利……他這麼渺小，相比於周遭一切物品來說特別的小。

  自己腳下的被褥就如同一片大地一般。

  哈利轉頭四顧。

  這時，他這次發現自己的身體……

  正在重組！

  字面意義上的——

  哈利他的骨頭，血液，肉體一點點像是被拼接一樣，重新從一個腦袋開始……慢慢長了出來。

  胳膊，手，脊椎骨……肋骨，心臟，肺……半邊身子……腿……腳踝……直至腳趾……

  場面極為驚悚，但哈利他卻十分適應，甚至期盼著這一切早點結束。

  隨著身體的漸漸重組，各種感覺才算是回到了哈利身上。

  當一切結束後，哈利站在一片巨大的床單被褥之上。

  也就是自己平常睡得那張床上。

  雖然赤身裸體，但他絲毫沒有覺得難為情。

  仿佛人體的情感被剝離了很大一部分似的。

  哈利摸了摸臉，眼鏡沒有了，額頭上的拿那道閃電狀的傷疤也消失不見了。

  隨後，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從內心鼓動而出。

  哈利忘記了這是什麼感覺，愣了片刻之後，他才意識到這是自己的羞恥感。

  這個時候，他希望自己穿著衣服。

  這個念頭剛在腦海中形成，他身上就突然出現了平常穿的長袍——舒適，暖和，乾乾淨淨的。

  接著就是好奇心，他十分想要知道……為什麼，這東西就突然出現……

  種種感覺，在哈利心中翻騰湧動著，好像在這一瞬間，所有的情緒和知覺都才形成一般。

  ——這是哪裡？

  哈利再次回頭四顧，他在這片巨大的被褥上來回渡步行走，四處查看。

  還是和剛才確認的一樣，這就是他們四年級格蘭芬多男生的宿舍。

  只是其他床鋪上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麥格芬，羅恩，納威，迪安……他們都不在。

  四下一片靜悄悄的，只有一個古怪的嗚咽聲諾隱諾現的傳來，找不到方位，仿佛環繞著哈利的耳朵響動一般。

  這古怪的聲音，讓哈利打心底里感到害怕。

  哈利他想要遠離這個聲音，卻辦不到，即使捂著耳朵，這聲音也在他腦海中迴響。

  他在這個巨大如同一片魁地奇球場的被褥床單上來回奔跑，從中間位置來到了天鵝絨的枕頭附近……

  這可不容易，在這麼一塊軟乎乎的被褥上奔跑，

  哈利七歪八倒總算是來到了枕頭上的最高位置。

  可他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這裡只有他一個人——

  漸漸的一個想法，不知為何突然從他腦袋中蹦了出來。

  哈利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影子。

  自己腳下那道人形的黑色陰影，

  突然裂開了兩道縫隙，泛著血光。

  猶如眼睛一般。

  或許是知道哈利察覺了，這東西也不隱藏了。

  某個怪物就像是穿過一層黑色薄膜一般，

  嘶——

  一下從哈利的影子中，一躍而出。

  哈利被驚得連連後退。

  他立刻明白了。

  ——就是眼前這東西發出滲人的嗚咽聲。

  它的形狀是一個光著身子的小孩，捲縮成一團，抱頭蹲在地面，紅紅的皮膚很粗糙，一塊一塊的，像龜殼一般

  哈利很害怕。

  雖然這東西嬌小，羸弱，看起來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幼童，還在掙扎著努力呼吸……

  但哈利打心底里，對這東西感到恐懼害怕……而且他還對其有一種深深的厭惡感。

  而且這種感覺特別熟悉。

  哈利一點點地挪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自己現在處於什麼境地，但哈利知道自己必須做些什麼。

  像個勇士一樣行動。

  當哈利心裡這樣想著。

  正當他靠近的時候，

  「哈利·波特！」

  那個小怪物突然站立了起來，他睜開了蛇形的血色眼眸，開口冷冷說道。

  嘶嘶鳴叫，

  ——是蛇佬腔。

  哈利如墜冰窟。

  他突然明白這東西是什麼了。

  「哈利——」

  （嘶嘶——）

  那人再次叫道，那張幼童的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險惡，殘忍，還帶有一種『喜不自勝』神情。

  它目光中透露的那種殷切而狂熱的渴望，令哈利他不寒而顫。

  他不由得說出了心中的猜測，叫出了那個可怖的名號。

  「——伏地魔！」

  「呵呵——哈哈哈——」

  尖銳可怕的冷笑，從那紅皮膚的幼童身上陡然傳了出來。

  這笑聲確認了哈利的回答。

  像是有一把鐵爪，緊緊揪住他的心臟一般。

  不斷提醒著哈利他該做什麼——

  他猛地轉身，急速逃離原地。

  ……

  「呵呵……哈哈哈！」

  是一陣極為刺耳的可怕笑聲，在宿舍中迴蕩，驚醒了所有格蘭芬多四年級的男生們。

  「怎麼回事？」

  羅恩滿臉不滿的一把踢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

  其他人也諸多怒氣。

  接著又是一道悚然滲人的嘶叫。

  「哈利·波特！（嘶~嘶）

  正暈暈沉沉，不想起來，準備硬睡下去的麥格芬……猛然一個激靈，腦袋中的所有睡意立馬一消而盡。

  ——蛇佬腔！

  該死，哈利，你這玩笑開大了！

  ——啪！

  宿舍中的魔法燈，被迪安重新點亮了。

  宿舍中的其餘五人立馬發現了這怪聲音的來源——

  果然是哈利，也只有哈利——

  麥格芬不滿地起身和羅恩，他們一起來到了哈利的床邊。

  「哈利！別開玩笑了！」

  「波特！醒醒，醒醒！」

  「哈利，哈利！」

  來回叫了幾次之後，哈利沒有反應。

  大家這時覺得有些不妙了。

  特別是麥格芬，他心裡立刻打起了鼓，

  他立馬走過去，一把將被子掀開——

  哈利穿著睡衣側躺在了四柱床上，

  他滿身大汗，整張面孔慘白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那道閃電狀的疤痕，

  則血紅血紅，仿佛血液從那裡浸透出來一半。

  他的那件睡衣完全被汗水給浸濕了，緊緊貼在他的身上。

  這即使納威，也能夠看得出來哈利有些不對勁。

  「哈利，哈利！」

  羅恩一下用力晃著他的身體，試圖將其喚醒過來。

  可沒有用。

  」讓開！」麥格芬拿起魔杖，將羅恩推開，施展起來自己知道的魔咒。

  「速速甦醒！」

  「恢復活力！」

  魔杖尖端閃過各種光芒，可是沒有什麼用處。

  反而使得哈利的身體，凌空懸浮起來，更加發出那種尖利的笑聲，以及令人戰慄的嘶嘶鳴叫。

  精通蛇佬腔的麥格芬立刻聽懂了，那意思是——

  「哈利·詹姆·波特！」

  「哈利……」

  哈利他在一遍遍叫著自己本身的名字。

  他在無知無覺中，深陷於某種噩夢中……用蛇佬腔叫著自己的名字。

  但眾人都看見了，哈利嘴巴緊緊閉著，可這恐怖的笑聲卻在不斷發出。

  即使是神經最為大條的西莫都察覺有些不對勁了。

  他壓低嗓音，低聲問羅恩，「這……哈利這是怎麼了，我們要不要叫級長……」

  「這……我，我知道……」

  「哈利被詛咒了！他被詛咒……詛咒了！」

  納威抱著腦袋，極為恐懼地大叫著。

  讓眾人更慌了。

  「迪安你趕快去叫鄧布利多教授……」

  「納威，西莫你們兩個去找龐弗雷夫人！」

  「羅恩你看著的外面，不要讓其他人進來！」

  「趕快！」

  麥格芬臉色鐵青著直接命令幾人。

  大家手足無措下，下意識的聽從了他的吩咐。

  而麥格芬這時也意識到了一件事，這絕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噩夢，或者詛咒之類的事情。

  沒有什麼魔咒，能夠使得那個傷疤出現異變，而且讓哈利自己用蛇佬腔一遍遍叫著自己的本名。

  等到其他幾人離開宿舍後，麥格芬把羅恩叫了回來。

  「羅恩，你看住哈利，我去叫鄧布利多教授……這樣快點！」

  「你……？好吧？」

  羅恩看見麥格芬一下將自己脖子上的那個『琥珀魚骨門鑰匙』一下摘了下來，立刻恍然大悟，也不多說了。

  他立馬守在了哈利身邊。

  沒有用幾分鐘時間，麥格芬就帶著穿著一個紫色圓點睡衣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從城堡外面，通過窗戶直接飛了進來。

  寒風呼呼從外面刮來，兩人落在了哈利床邊。

  「鄧布利多教授！哈利他……」羅恩極為擔憂的叫了一聲。

  鄧布利多伸出手阻止了羅恩的說話，他一眨眼的功夫就坐到了床邊，一伸手就將哈利從天空上硬拽了下來，將其弄到了床上躺著。

  接著，他俯身拿手撫摸著哈利的額頭，小心觸碰著那個異狀的閃電傷疤。

  他沒有立刻施展什麼魔咒。

  這將羅恩弄得幾乎沒有什麼耐心了。

  「教授？」他再次問道。

  鄧布利多搖搖頭沒有回答，他拿著魔杖敲了敲哈利身上各處，可是沒有反應。

  他透過那半月形的眼鏡片打量著哈利，修長的手指觸碰著哈利的皮膚……

  最後鄧布利多用魔法將哈利的嘴巴撥開，

  哈利正死死咬著牙齒，沒有張嘴。

  即使這樣，他還是發出那個令人生懼地低語嘶鳴……

  這時，宿舍門外開始響起一些嘈雜的聲音。

  好像是納威，迪安他們的動靜，驚醒了一些學生們。

  他們滿心不滿議論著，試圖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麥格芬費了一番力氣，才算是讓羅恩出去，阻擋其他人進來看熱鬧。

  這時，鄧布利多將哈利的眼皮翻起——

  他和麥格芬同時看見——

  在哈利原本正常的眼眸瞳孔下面，出現了一個豎形的蛇類血瞳……

  這東西正一點點，擠占著正常的眼眸。

  麥格芬心中立刻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與伏地魔脫不了干係，這眼睛與那個怪物簡直是一模一樣的。

  鄧布利多好像已經知道這一點了。

  他臉色變得鐵青了起來。

  麥格芬心中立刻一沉，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鄧布利多臉上出現了一種游移不定的懷疑。

  他好像也無法確認什麼似的。

  「嘻嘻……」

  突然，原本刺耳的尖笑……變成了某種滲人的竊笑。

  而且，麥格芬猛然看見那兩個豎形血瞳……突然抖動了一下。

  是錯覺嗎？

  不，並不是——

  這東西在盯著他們兩個。

  麥格芬與那個詭異的瞳孔死死對視著。

  從那個眼神中，麥格芬看見了一種戲謔殘忍……

  伏地魔正在通過哈利的身體，冷冷地窺視著他們。

  「教授，那是……」

  「我知道！」鄧布利多恢復了平靜，他開始低聲念叨起來一些奇怪的咒語。

  隨著魔杖揮動，哈利渾身開始泛起了某種莫名的柔和光芒。

  在那光線中，一個比小一號哈利的……鮮紅色人影輪廓，正在緩慢……肉眼可見的不斷成長擴大，而且令人感覺……這東西正在漸漸侵蝕著哈利。

  這時，那種尖笑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哈利的名字，在用蛇佬腔不斷快速呼喊著。

  而且麥格芬恍惚間居然聽成——

  「哈利·詹姆·波特……哈利——湯姆……湯姆·馬沃羅·里德爾！」

  「怎麼可能！」

  麥格芬豎著耳朵，仔細辨認，聲音還是沒變，但給他的感覺變了……

  仿佛哈利的名字被剝奪了，變成了伏地魔一樣。

  而更令人恐慌的是……

  那兩個豎形的血眸馬上就要將哈利原本的瞳孔擠到一邊去，占據整個眼球了。

  情況很不妙。

  但偏偏這時候，外面更加嘈雜起來。

  麥格芬聽見了羅恩的急切的叫聲。

  「龐弗雷夫人……快點，哈利他被詛咒了！」

  羅恩顯然是認同了納威的猜想。

  龐弗雷夫人也到來了。

  鄧布利多最後打量了一下哈利後，直起了身來，

  他居然向著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