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越獄

  夜色中，黑潮不斷捲起，拍打著礁石，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上千隻攝魂怪圍繞著阿茲卡班，在小島上空漂浮著。

  在黑暗中，這些怪物，它們隱藏在黑色斗篷的身影微微發光。

  是一種冷色白光，慘澹淡的。

  它們盤旋著，呼嘯著，在上空竊竊私語，敘說著痛苦與絕望。

  將濃霧籠罩於整個小島上。

  在這裡，除了它們身上自帶的那一點滲人的光亮，也只有監獄外牆上，還掛著一排排魔法燈具來提供照明了。

  但是即使那宏偉的堡壘外壁也被海水潮氣侵蝕成青褐色。

  更何況那些大部分久未維護燈具呢，這些魔法燈具大多早已熄滅，或者乾脆被多年的暴風給捲走，破碎。

  只留下殘破不堪的痕跡，能夠看出以往的森嚴。

  唯一倖存下來的燈具，或許只有阿茲卡班監獄大門上，那左右兩角掛著的兩個八角稜柱型的玻璃燈罩。

  裡面的魔火還在燃燒。

  發出幽藍色的光芒，在海風的吹盪中，搖搖晃晃。

  昏暗，搖曳！

  更顯滲人和詭異。

  這裡是阿茲卡班，攝魂怪的安樂窩，邪惡巫師的葬身之所。

  在這裡攝魂怪可以肆意妄為的榨取著空氣中的『美食』，那一切可以稱得上是愉悅與快樂的念頭，回憶。

  冰冷的白霧瀰漫在整個堡壘中的每條走廊，攝魂怪們推擠著，迫不及待（每隔一段時間）沖入樓道中，隔著鐵柵欄向著囚牢中的那些罪犯們，抬起頭巾下面隱藏的面孔。

  時不時從頭蓬下，將那些腐爛，瘦削，如同皮包骷髏一樣的手，伸出來，隔著囚牢敲擊著鐵欄，以此來錘擊著每一個囚犯的心靈，將恐懼翻騰，將靈魂扭曲，看看能不能在榨取一絲快樂的回憶和希望的念頭。

  那種長長的抽氣聲，顫顫巍巍的從黑色頭巾下面傳來……空氣中的每一絲溫度好像都在那種詭異的呼吸中被抽走了。

  這種呼吸甚至會令所有巫師膽戰心驚。

  隨著攝魂怪到來，白色濃霧也開始環繞著整個監獄，走廊……以及每一間囚牢地面上。

  如同漲潮一樣，攝魂怪越發聚集和靠近，就越快將囚犯淹沒在絕望的迷霧潮中。

  小天狼星布萊克就是在這樣的處境中，堅持了十二年左右。

  布萊克感突然到一陣冷意開始掠過自己的全身。

  呼吸都像是凝結住了一樣。

  ——攝魂怪的巡視時間（進食）又到了。

  魔法部為了不讓這裡的囚犯全都在短短几年內掛掉，特意在每個房間中安置了魔法保暖裝置。

  以免監獄真的成為攝魂怪的殺人樂園。

  陰暗點想，或許魔法部就是靠著攝魂怪這種殺人不見血的看守者，來折磨這些黑巫師，傳出種種聳人聽聞的傳聞，以此來塑造他們的威懾和統治力力。

  布萊克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趕緊從腦海中驅散出去，因為他知道這種負面情緒完全占據腦海的話，他可沒有辦法在堅持下去了。

  要儘量放空念頭，保持平靜，什麼都不能去想。

  對，特別是現在這個重要的時刻。

  他瞅向了青褐色的地面上。

  那裡有一盞微弱的燭火，搖曳燃燒，發出光亮。（這是這間囚牢中唯一的光線來源，常年不滅，但也無法再亮一點了）

  在其旁邊有黃銅餐盤，上面盛放著一盤分量比平常多兩倍的食物（麵包片和煎魚排，以及一迭清水，上面漂浮在和幾根海帶葉子）。

  餐盤旁放著一份鄒巴巴的報紙，看上去像是嶄新的，卻有些字跡模糊不清。

  那是被小天狼星淚水浸濕的。

  因為有這樣寫到：

  【麥格芬·阿爾伯特是著名的，那個大難不死男孩哈利·波特的好朋友……】

  「哈利！」

  小天狼星微微念叨，有些發酸。

  這消息，令他無法自控。

  他已經十二年沒有收到外界任何消息，……現在終於知道詹姆的兒子，他那天夜裡親手交給海格的那個孩子還活著。

  這就好了。

  而報紙又有些地方又被尖銳的指甲，拉出道道劃痕，有些甚至被揉折的快要裂開了。

  那是背面的那張照片，特別是羅恩肩膀周圍摺痕最為集中。

  這讓他的大腦中那絲絲感動又被那些無群無盡負面情緒占據。

  特別是自己被審判，直接丟進阿茲卡班中腐爛的念頭……而那個真正的兇手，背叛者卻逃之夭夭的事情。

  剛剛他一看見那個照片，就認出了那隻耗子了。

  「小矮星彼得！」

  他還活著……那個背叛者，那個伏地魔的走狗，他潛伏在這個哈利身邊。

  心中的怒火，和復仇的欲望，熊熊燃燒，特別是想要保護哈利，以免他受到整個背叛者，食死徒的襲擊使得小天狼星……

  這十二年來，頭一次……頭一次，布萊克覺得自己心中，身體內充滿力量。

  他是無辜的，與殺死小矮星彼得……這些不太愉悅的念頭，支撐著布萊克虛弱至極的身體開始迸發一種力量。

  一種想要逃脫這裡的渴望。

  突然，

  ——噠，噠，噠！

  一種刺鼻的味道，像是泡在水裡腐爛的味道，從鏽跡斑斑的鐵欄外面鑽了進來。

  一隻手帶著一截長袍從黑暗的走廊中伸了進來，

  那怪手……瘦削，結痂，像是披著一成焦黑色的皮，五根手指滿是黑褐色的長長指甲。

  怪手用指甲在鐵棍上輕輕敲擊，滑動。

  ——嗒！——嗒！

  ——呲！

  怪手的主人像是思考，又像是疑惑，它在探尋著什麼。

  一個攝魂怪停留在了小天狼星囚牢的外面。

  雖然布萊克竭力竭力將自己表現的如同平時一樣，虛弱又無聲，費力的躺在冰冷石頭地磚上瑟瑟發抖。

  但攝魂怪還是越來越疑惑，它能夠感覺到面前這個囚犯，內心深處有種誘人的味道。

  被隱藏的很深。

  布萊克知道這些攝魂怪沒可能進入牢房中，但是還是心中有些擔憂。

  （上一次允許攝魂怪進入牢房，還是在與伏地魔的大戰當中，原本是為了威嚇那些瘋狂的食死徒，但是過來的傲羅們沒有控制住攝魂怪們，它們直接一擁而入將那個放空叫囂的食死徒的靈魂給撕成了碎片。就那之後，魔法部就不太允許這些守衛進入任何一間牢房，只允許它們隔著牢門，鐵欄來進食和感受囚犯是否活著）

  如果攝魂怪一直待在那裡，所有的一切準備都要白費了。

  布萊克剛剛在體內積累下的魔力，體力，以及精力都要被吸取而干。

  他也無法逃出這裡了。

  就當布萊克考慮是不是提前變身大狗的時候，（攝魂怪不太能夠分辨動物的情緒）旁邊囚牢發出了一陣瘋狂的咒罵聲。

  「黑魔王會回來的，你們這些怪物趕緊投靠偉大的魔王，將他最忠心的僕人趕緊放出來，不然他會將這個地方焚毀，將你們摧毀殆盡的。」

  「主人……主人，你來了嗎？」

  「殺死波特，殺死波特！」

  「白痴小天狼星布萊克……波特家的小崽子……主人我會完成的你的任務……我會殺死他的。」

  「阿布嗦鄧布利多……」

  隨著旁邊牢房中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的叫囂，整個監牢中，又開始此起彼伏的嚎叫。

  各種瘋狂的言語不斷隨風傳來。

  ——呼！

  這時，一陣從外面席捲而來的海風將攝魂怪的黑色長袍斗篷吹的高高揚起。

  「嗚……咔，嚓……」

  黑色頭蓬下傳出一陣尖銳的聲音。

  這聲音像是那種麻瓜機器匯合起來的聲音一樣，嘈雜且刺耳。

  布萊克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但從節奏上也能夠感覺到這個攝魂怪是極為憤怒的。

  它轉過黑色頭蓬，將骨結突兀的『爪子』收回到了黑色斗篷的褶皺當中，立刻漂浮在空中，像對面的牢房轉去。

  ——恐懼唯一嚇不到大概就是瘋狂了！

  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這個純血主義者，伏地魔的狂熱追隨者，虐待狂……在短短時間內，就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適應了這裡。

  她瘋了。

  或者說她原本那個腦袋中就沒有多少令人愉快的念頭，這個食死徒腦子裡都是某種施虐的天性。

  就連攝魂怪都對此無可奈何。

  比如現在，在那個被打擾了進食的攝魂怪憤怒的沖向關押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的牢房的時候。

  它用力的吸取空氣中的情緒，想要給她一點教訓。

  沒想到的卻是……

  「啊！」

  瘋女巫，她一下直接偷襲，猛地一下將自己的腦袋卡在了鐵欄之間。

  瘋狂的眼神注視著攝魂怪。

  沒有一絲恐懼，反而像是在恐嚇這種怪物一樣。

  女巫皮膚很黑，寬下巴，厚眼皮，帶著兩個濃濃腫脹的黑色眼鏡盯著攝魂怪。

  髮捲，亂糟糟的頭髮繚亂的堆在腦袋上。

  依稀從面容上可以看見往日美麗的魅影。

  但現在只是一個瘋狂至極的食死徒罷了。

  瘋女巫嘴裡叫囂著，重複著——伏地魔馬上會回來的蠢話。

  她時不時自述自答，對伏地魔錶達愛慕和憧憬，全然不顧至極的丈夫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就在旁邊的牢房中被關押。

  而更加將將自己頭顱從鐵欄中探出來，威脅著攝魂怪……

  小天狼星看著這個『活力四射』的瘋女巫……相比於他，……這種食死徒，真正的邪惡之輩仿若更能適應這個環境。

  居然保持著旺盛的體力和精力。

  魔法部的那些官僚老爺們根本不會到這裡來看看真正的情況。

  布萊克覺得這裡的食死徒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火藥桶，時刻等待著伏地魔的捲土重來，一聲令下就會重新成為他的軍隊。

  而那些攝魂怪……

  果然，很快一個比較高大，腐爛味更為嚴重的攝魂怪就過來，將這個攝魂怪驅離開來。

  它們並沒有多做理會，那個瘋女巫作死探出腦袋。

  （攝魂怪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將那些試圖越獄的囚犯的靈魂給直接吸取。按照原本的規矩，這個瘋女巫早就應該被處死了，可現在……）

  小天狼星內心冰冷一片，看來那次與伏地魔戰爭最後的傳聞也不是空穴來風……

  他正在試圖招募這些恐怖的怪物。

  隨著一對對的攝魂怪巡邏『進食』完畢，走向更深處的牢房。

  布萊克知道到時候了！

  他努力搖晃著瘦骨嶙峋的身子，勉力重新站起來，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待了十二年的牢房。

  空空蕩蕩，除了牆壁就沒有什麼東西剩下來了。

  青褐色的石板地面，角落中有一個破木板床，上面胡亂堆放著一些潮濕到幾乎發霉的被子（到了冬季又硬邦邦的像塊木板一樣）。

  在左下角的有一個小小房間，那裡是廁所，與淋浴的地方。

  只有那裡在兩米多高的位置有一個小小鐵欄窗戶，那是這間囚牢中唯一的與外界通風透氣的地方。

  布萊克就是靠著這裡看著海面上的風景，以及堅持自己是無辜的這個念頭，才能撐到現在。

  囚牢還算乾淨，這裡被施展了某種定時清理的魔法。

  （魔法部在某一次《預言家日報》採訪之後，與魔法保暖裝置一起設立的。在那一次翻修中，他們幾乎用半個魔法部的傲羅和多個歐洲各個魔法部的巫師們一同將攝魂怪暫時驅離，才完成的這一切）

  牢房與走廊過道中隔著一扇鐵門，幾乎從未打開過。

  鏽跡斑斑的鐵欄，中間一大塊鐵皮組成了這扇門。

  沒有鑰匙孔，只有用魔法才能打開。

  所以魔法部也很放心，這裡除了那些攝魂怪守衛，也就不派駐巫師來這裡了。

  （其實是沒有巫師肯冒著被幾千隻巫師吸乾的風險駐守在這裡……或者不要說巫師了，就連耗子和蟲子都無法在這裡生存）

  只有一些因為潮濕海風而肆意生長，魔法清理不到天花板角落中的青苔是除了這些囚犯，唯一存在的生命。

  布萊克踉蹌地拿起地面盤子裡的食物，一件一件的將其移到了鐵欄外面。

  對面的萊斯特蘭奇探出腦袋，對著布萊克瘋狂咒罵。（攝魂怪也見怪不怪，當做沒有發生這回事）

  布萊克心中倒數著攝魂怪的停留時間。

  十二年的時間裡，他將這些怪物，甚至是那個瘋狂女鄰居的習慣琢磨的一清二楚。

  最後看了一眼報紙，特別是那張有著小矮星彼得變成耗子的照片。

  堅定了心中的目標與信念。

  「貝拉！貝拉！」

  「貝拉特麗克斯……那是什麼聲音？是不是伏地魔在你的房間內找你了！」

  十二年來，布萊克第一次發出聲音，是兩種不同的聲音，一種尖銳，冰冷，一種嘶啞，虛弱。

  果然聽到小天狼星模仿伏地魔的聲音，那個瘋女巫一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

  看到已經沒有注視，布萊克知道

  ——可以開始了！

  他彎下腰，跪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吼叫。

  在囚牢中黑暗角落中，他的四肢被扭曲拉長，皮膚上一點一點鑽出黑色的毛髮。

  下巴，嘴角被拉長，獠牙瘋長，瞳孔，面部隨著魔力的消耗急劇變化。

  最後，他變成了一個阿尼馬格斯。

  ——一隻瘦骨嶙峋，全身毛髮胡亂糾結成一簇簇的黑色大狗。

  唯有那兩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如同布萊克所預料的那樣，它輕而易舉得就鑽過了那條鐵門欄杆之間的縫隙，來到走廊外面。

  黑色大狗，也就是小天狼星不緊不慢地將先前丟到走廊過道中的食物一點點撕咬，細嚼慢咽得（以大狗的形體）吃入肚子中。

  以補充體力。

  即使有攝魂怪經過，也只是疑惑不解得看著這個小島上從來沒有過的生物，然後感覺吸取不到什麼有價值的『食物（情緒）』後飄走了。

  就這樣，吃飽喝足後，小天狼星布萊克趁著攝魂怪在巡視，而導致阿茲卡班監獄前面城堡打開後，一溜小跑堂而皇之的小跑出監獄。

  最後踏著青石小路，在滑不溜秋的海岩上跳躍著，直至溜出小島，跳入北海。

  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