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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頁

2023-09-04 03:26:52 作者: 木羽願
    而虞清晚,卻始終是這一場孽緣里,最無辜的受害者。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承受了最多的傷害。

    林森最終還是給賀晟看了一段視頻。

    是那幾年裡,虞清晚被關在容家地下室的視頻。

    黑漆漆的房間裡,她一個人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散亂的長髮遮蓋住她的側臉,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纖細的手臂緊緊環抱住身體,依稀可見顫抖。

    而後不久,容欽華出現了。

    他大聲地沖她嘶吼,搖晃著她瘦弱的肩膀,質問她為什麼一點都不像沈知瑾。

    她害怕地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開。ĴŠԌ

    最後,她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什麼東西,狠狠捅進了自己的身體。

    鮮血肆意地流淌出來,從她單薄的身體裡。

    賀晟從未有過像現在這一刻的感覺,那種恨意讓他恨不得衝進屏幕里,親手殺了容欽華。

    可現實是,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沒法為她報仇。

    只能這樣隔著屏幕,看著她柔弱無比的身體,是怎麼替他承受那些本不該她承受的折磨。

    他根本不敢想像下去。

    看到眼前的畫面,他已經瀕臨崩潰瘋魔的邊緣,理智幾乎快要喪失,漆眸底透著暴戾和嗜血的光。

    手背因為過度撞擊牆面,鮮血緩緩從他冷白的皮膚流淌下來,給他帶來近乎自虐一般的快感,卻也無法緩解絲毫心口的疼痛。

    只有談硯的神色還算冷靜,控制著他的動作,試圖喚醒他的理智:「賀晟!清晚現在還在手術室生死未卜,不管怎麼樣,你都得給我等到她醒過來再說!」

    賀晟的動作驟然僵住。

    空氣安靜下來,只有鮮血啪嗒啪嗒地滴落而下,在光潔的地面匯成一片。

    等她醒過來。

    那時候,他又要怎麼面對她。

    -

    歷經近一個半月時間,後期的移植過程終於順利起來,熬過了排異反應,虞清晚安全出了倉,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裡。

    這段時間,賀晟活得就像一具行屍走肉,死氣沉沉。

    確認她徹底脫離了生命危險之後,他才回了清湖雅苑,簡單拿了幾件她的換洗衣物。

    他還想再找幾本平時她愛看的書一道帶過去,便走到床頭櫃旁,拉開下面的抽屜,把她平時愛看的繪本都找出來。

    直到他打開最底下的抽屜,卻只見一個日記本靜靜躺在裡面。ɈŜG

    本子看上去有些陳舊,紙頁也有被水泡過的痕跡,頁角微微捲曲。

    意識到了這是什麼,賀晟顫抖著手翻開。

    映入眼帘的是女人娟秀小巧的字跡。

    「賀晟,我好想離開這裡。帶我走好不好,這裡真的好冷,比臨西還冷。」

    他又翻開下一頁。

    「今天臨城又下雪了,海棠也不開花了。你看到雪了嗎?」

    「外面的院子裡有好多落葉,和我們在臨西看見的楓葉長得一樣。你說,世界上其他角落裡的楓葉,會不會也長得一模一樣呢?」

    「賀晟,生日快樂。」

    「賀晟,不要怪我,好不好。」

    字字句句,都是她滿溢出來的思念。

    對他的思念,和愛。

    她說,不要怪她。

    不要怪她當年棄他而去。

    賀晟一頁頁地翻著,手卻越來越顫抖,眼尾不受克制地泛起紅。

    日記的最後一頁,時間落款是一年前。

    「賀晟,凌晨四點,海棠花未眠。

    我好想你。」

    分開的這幾年裡,她從未有過一刻停止想他。

    從未有過一刻,停止愛他。

    心臟像是被藤蔓層層纏繞收縮,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感,幾乎快要壓垮他的背脊,讓他再也無法直起身來。

    緊握著日記的指節一點點鬆懈開來,他像是渾身被抽去了力氣,再也沒有力氣思考。

    他哭著哭著,又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像是瘋魔了一般,眼尾猩紅一片。

    他在笑自己的愚蠢。

    如果當初,他再多懷疑一些,相信她不會為了所謂的優渥生活離開自己,是不是,她就不用受後來的這些苦,是不是就不用替他承受這些折磨。

    賀晟曾設想過無數種可能。

    他想,哪怕是死亡,他也絕不會放手。

    可他唯獨沒有想過一種。

    那就是,這些年來,她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全部都來自於他。

    也唯獨是這一種。

    讓他不知道他自己該怎樣站在她身邊,對她說別怕。

    因為他沒資格。

    他恨容欽華,恨賀銘。

    但,最恨的人還是他自己。

    -

    虞清晚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她在一條漆黑到看不見盡頭的走廊里走著,有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要在這片黑暗裡倒下。

    這條路的盡頭,還有人在等著她。

    她已經堅持了這麼久,怎麼能輕易就這樣放棄呢。

    就這樣,她不停地朝前走著,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遠,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終於,她見到微弱的亮光。

    她費力地睜開眼,看見熟悉的天花板,恍惚了幾秒,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便轉頭朝床邊看去。

    床邊,映入眼帘的是秦悅檸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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