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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26:52 作者: 木羽願
    賀晟臉色蒼白,薄唇卻依舊若無其事地勾起,語調散漫至極,完全不像是剛剛挨過鞭子的樣子。

    「您要是實在想娶,自己娶回來也一樣,我沒意見。」

    話音落下的瞬間,賀銘繃緊臉,他已年逾五十,眉眼裡的神色不怒自威,已然是盛怒邊緣。

    看著賀晟肩背上大面積的紋身,賀銘怒火更甚:「這就是你對父親說話的態度嗎?」

    賀銘知道,就算今天這鞭子再怎麼打下去,也不可能管束得了賀晟一分一毫。

    他這個兒子從小長在那樣的環境裡,早就養了一身的反骨和硬骨頭。

    要是沒有這副硬骨頭,賀晟怕是也活不到現在。ĴSĠ

    思及此,賀銘心裡到底生出幾分愧疚。

    他將鞭子放回梨木書桌上,又望向賀晟,沉吟片刻後開口。

    「賀晟,我知道那個女人。」

    「幾年前,你還在臨西的時候,容家的人想要將你帶回去,最後卻是她偷走了你身上的東西,代替了你被容家收養,過上了錦衣玉食的日子。」

    賀銘緊緊盯著他蒼白的臉,咄咄逼人:「賀晟,你難道就沒恨過她嗎?」

    賀晟垂在身側的手背無聲攥緊,背上的傷口像是被撒了一把鹽上去,忽而在這一刻泛起鑽心的疼痛。

    很快,眼裡那抹晦暗淡去,他又恢復若無其事的神色。

    賀銘又繼續厲聲說:「如果那時候不是她頂替了你的身份,你也不用忍受那兩年的顛沛流離,在社會最底層摸爬滾打,受盡屈辱。賀晟,她背叛過你,這種只想要榮華富貴的女人,也值得你繼續這樣一錯再錯下去嗎?」

    賀晟卻忽而低低笑了,抬起頭直視著賀銘。

    他眼尾微挑,挑釁意味十足。

    「您怎麼知道,我不是心甘情願的。」

    他冷冷注視著賀銘,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還有,別總拿您自己那套骯髒的心思揣測她,也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樣愛財貪名。」

    「你.....」

    賀銘氣得胸口起伏,冷笑一聲:「那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賀銘絕不會承認那個女人是我們賀家的兒媳。」

    「不需要你承認,她也不屑於做什麼賀家的兒媳。」

    賀晟極緩慢地站起身,背上的傷口一寸寸綻開,撕裂的痛感陣陣襲來,鮮血也流得更凶,像是在沼澤里開出了血色的花。

    他赤.裸著上半身,宛如傷痕累累的凶獸,神色卻像是渾然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直起身和賀銘平視。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深處,寫滿了固執和篤定,低沉的嗓音此刻格外沙啞。

    他一字一頓:「她只會是賀晟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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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淋淋的傷痕覆蓋在男人寬厚緊實的肩背上,賀晟面無表情地將襯衫重新穿回身上,雪白的襯衫背後立刻被染上斑駁血跡。

    一路上,莊園裡的傭人看見男人戾氣十足的陰沉模樣,神色又驚又怕,全都忙不迭躲遠了,像是看見了什麼瘟神。

    他第一天踏進賀家大門時,所有人欺他,辱他。

    而如今,所有人畏他,懼他。

    賀晟其實從不在意那些眼光。

    全世界只有一個人,明明最開始也一樣膽怯,卻偏偏還是拉住他的袖口,讓他處理傷口。

    也只有她一個人,不怕他身上血淋淋的傷口,又或者說,她明明害怕,卻還是朝他伸出手來。

    受傷的人是他,她的眼淚卻一直掉個不停。

    明明看著那麼柔的一個人,心卻最狠。

    又只對他心狠。

    怎麼不願嫁給他。

    -

    賀家別墅門口,岑銳的車停在那裡。

    看到賀晟走出來時襯衫上觸目驚心的痕跡,岑銳瞬間瞳孔一縮。

    「賀總,您的傷....」

    過去賀晟沒少受過這種懲罰,可傷勢也沒有這次這麼重,看來董事長是真下了狠手。

    岑銳看著自家老闆慘白到毫無血色的臉,便猜到賀晟此刻是在硬撐,當即便說:「我們先去醫院處理傷口吧。」

    說著,岑銳就要吩咐司機開車去最近的私立醫院,沒想到卻聽見賀晟啞聲開口:「先回臨城。」

    岑銳驚愕地睜大眼,只聽賀晟又沉聲重複一遍:「回臨城。」

    不容置喙的語氣,岑銳不敢違抗,只能立刻安排私人飛機和隨行醫生。

    一共三小時的飛行時間,賀晟背上的傷口只在飛機上簡單處理了下。

    等下飛機時,傷勢顯然已經有了發炎的趨勢。

    臨城醫院私人診室里,醫生看見男人背後血肉模糊的傷口,還有他淡定的神情,也被嚇了一跳。

    「不行,你的傷口沒及時處理好,現在已經發炎了。還有你的體溫,已經燒到40度了,現在必須先打退燒針。」

    很快,VIP私人病房安排好,賀晟十分被迫地換上一身病號服準備輸液退燒,臉色看起來比平時更冷。

    護士全程扎針時被嚇得大氣不敢出,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哪下不小心把這位爺惹著了。

    病房外,岑銳把那件賀晟換下來的襯衫偷偷拍下一張照片,點擊發送給虞清晚,並打字。

    「虞小姐,賀總剛剛受了董事長的家法,一定堅持要回臨城醫治,導致傷口發言人感染,現在人在急救室昏迷不醒,高燒不退。」

    岑銳拍照時是斟酌了拍攝角度的,讓襯衫上沾染的血跡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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