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對不起

  「我知道，毒我已經解了。」雲以燭在晏策的胳臂上打了一個蝴蝶結，語氣十分輕鬆。

  晏晝也放下心中的擔憂，看她這麼放鬆的樣子，這毒想來是難不到她的。

  「啊，對了，」雲以燭抬起頭，笑眯眯的看著晏晝，「我救了他，你要怎麼感謝我啊？」

  趙全在一旁心裡十分納悶，這雲小姐救了皇上，怎麼朝這個面具人要求感謝？

  沒想到晏晝也蹲了下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以身相許，要不要？」

  「若是你嫁到我丞相府，我勉強可以考慮一下。」雲以燭調皮的開口道。

  「朕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晏晝倒是沒有開口，中毒的晏策此刻清醒過來，對雲以燭的話附和到。

  雲以燭沖晏晝輕挑秀眉，意思是：你看你皇兄都同意了，要不要嫁過來？

  晏晝裝傻，表示自己沒看懂。

  「皇上，你可算醒了，嚇死奴才了。」被兩人擠到一邊的趙全聽見晏策的聲音，又擠了進來。

  「趙全，扶朕起來。」晏策是朝趙全要求的，扶他起來的卻是三個人。他起身看向遠處。孟忠和雖然被晏晝傷到了，武功依舊不可小覷，面對一圈圍攻的將士都十分遊刃有餘。

  晏策想起孟忠和剛剛對自己的殺意，還有身上的毒，再也不想給他留任何的餘地了，但是他自己沒有力氣，便對趙全低語幾句。

  趙全領命走到弓箭手的位置，大聲喊：「皇上口諭，所有弓箭手瞄準孟忠和，準備，」趙全停頓了一瞬，等所有的弓箭手反應過來，之後便接著喊：「放箭！」

  下一刻幾十支箭矢飛了出去直指孟忠和。

  原本周圍的弓箭兵只是對準西汌人放箭，並沒有統一的目標，西汌人自然能夠應付的過來，可這會所有的弓箭手都對準孟忠和，孟忠和就算再厲害也躲不開這麼多的箭矢。

  眼看著箭雨將要接近，孟忠和下意識便拉過旁邊靠近他的一人，給他做了肉盾，擋住那一波弓箭。

  「停！不要再射了，停手，停手……」晏策目眥欲裂的看著人群中被孟忠和拉著迎向箭雨的那個人，撕心裂肺的朝那群弓箭手大喊，剛吼完兩句，便吐了一口鮮血，又向前倒去，幸好被晏晝拉住了。

  趙全一直都注意著這邊的動作，立馬就沖弓箭手們喊：「停停停，不要再射了。」

  覺察了沒有了箭矢，孟忠和這才鬆開拉著的那人，沒有支撐，那人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他這才發現，被他順手拉過來為他擋箭的是孟晚慈，自己的女兒。

  「爹……」孟晚慈口中不斷的流著鮮血，她抬起手伸向孟忠和的方向，眼中帶著難以置信，她怎麼都沒想到最後害死自己的會是自己一心想要救的父親。

  孟忠和不斷的後退，根本就不敢看向地上躺著的孟晚慈。

  瘦小男子此刻突破圍攻他的人，過來拉著孟忠和道：「趁現在，我們快走。」剛剛晏策的一聲嘶吼，把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去，現在最適合逃走。

  孟忠和狠狠的閉上了眼睛，把腦海中的那個孟晚慈難以置信的目光甩掉，毅然決然的跟著瘦小男子沖了出去。

  晏策被晏晝攙扶著，蹣跚的走到孟晚慈身邊，將她半扶起來。身旁的將士們都將他牢牢的圍了起來，避免西汌的人傷害到皇上。

  「雲以燭，你快救救她，救救她……」晏策突然抓住雲以燭的手，語氣帶著濃濃的懇求，希望她能夠救孟晚慈。

  其實看這個樣子，也知道孟晚慈傷的極重，回天無望了，可雲以燭還是蹲下把脈，再檢查的她的傷口，才朝晏策抱歉的搖頭。

  孟晚慈緊緊拉住晏策的手，嘴開開合合，像是想要跟晏策說話，可是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晏策貼近她的嘴，也只能聽見她越來越輕的呼吸聲。

  雲以燭從懷中拿出一枚藥丸遞給晏策，「給她吃下這個，她會堅持的久一些。」

  晏策立馬拿過藥丸，給孟晚慈餵進嘴裡，她很艱難的才將這枚藥丸咽下去，過了好一會兒，她恢復了些力氣，朝晏策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皇上，對……對不起，我不該偷……咳咳咳，偷你的……令牌。」

  「沒事的，我沒有怪你，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的。」晏策生平第一次忘記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話，握著孟晚慈的手，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孟晚慈緩緩的抬起沒有被晏策拉住的左手，輕輕的放在他的臉上，「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如果……還有來生，慈兒，一定還要……做你的妻子，只一心一意的……對你好。」

  她的語氣逐漸的虛弱下去，每說完一句話都要狠狠的喘口氣，才能有力氣說下一句。

  「會有的，我們一定會有來生的，到時候你一定還是我的妻子。」晏策布滿淚水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向孟晚慈肯定的說道。

  孟晚慈聽他這麼說也十分開心的笑了，她抬頭將視線從晏策移到雲以燭身上，輕聲開口說：「好好待他。」說這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幾不可聞，但云以燭還是從她的唇形中看出了她想要說的話。

  沒想到孟晚慈將死之時心中還掛念著晏晝，雲以燭抬頭看了看晏晝，發現他的眼中也有微微的動容之色。

  孟晚慈說完心裡想說的話，視線便移向天邊的那輪月亮，放在晏策臉上的手也抬得更高，好像是要抓住那輪彎月一樣。

  她孟晚慈這一生，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喜歡上了晏晝，那個她愛了一生都未曾回應她的男人；最不起的就是晏策，那個一直愛著她，什麼事都想著她護著她的男人；若說有遺憾，那大概是沒能在臨死的時候見到晏晝一眼吧。

  伸向彎月的手慢慢的喪失了力氣，落了下來，晏策懷中的人已然閉上眼，停止了呼吸。

  「慈兒……」晏策抱緊懷中的人，撕心裂肺的大聲叫著孟晚慈的名字，可擁有這個名字的人，永遠的沉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