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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相看兩相厭

2023-10-15 00:14:14 作者: 不沾酒的殢酒
  只是一個不注意,身後猛烈的衝擊力就將三人推出了人群,他們還來不及回頭去看是誰陰了他們一招,面前利刃的反光已經攝住了他們的眼睛。

  「鐺——」危急時刻,愣頭青還是表現出了一名太一成員應有的戰鬥素養,左臂擋住溫良用魄操控著飛來的匕首,長袖之下安置的未知武器與刃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三人里那位棕色頭髮綠色眼睛的西歐共榮的男生大聲用當地話喊著:「help」旁邊有許多人對他側目而視,有目光中帶有諷刺的,有暗自慶幸的,有心懷不滿卻不敢發作的,就是沒有上前勸架的。偌大一個任務接取處,沒有負責安保措施的人員?

  當然是有的,他們甚至在耽醅剛喊話時就預想到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情景,然後呢?他們不是國家機關鐵面無私的公職,而是太一組織的成員,只是恰好負責管理秩序罷了,而在太一,什麼才是真正的秩序呢?自然不是秩序二字,而是那些在蔚藍之上游弋著的,他們不敢說出的名字。

  距離溫良上一次碰見練體的對手已經是在濱城螣院時的舊事了,至於上次任務那個黑老大對於這種自己被垂死之人一拳打飛的黑歷史,溫良選擇性的遺忘了,他還不敢舔著臉去說那時自己是那個人的對手。

  術道打練體的對手,在前期需要注重的地方其實就只有一個,避免被近身。練體者在修出「勁」以前缺乏遠程攻擊手段,一身橫練的本事都得拳腳打在人身上時才會奏效,溫良所要做的就是在他靠近自己之前把對方殺掉。

  剩下的三名愣頭青恰好是兩女一男,溫良豆綠趙粉,正好一人一個,還可以男對男女對女,啊不,豆綠還有一個跟班,看樣子估計是要二打一了。

  不整那些亂七八糟的花活兒,自從魂魄增多,溫良不論是偽離體的距離還是可操控物件的大小,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他在別墅里就試過用魄把自己的整張床抬起來,根本不成問題,於是溫良一個後撤步,拉開了與愣頭青的距離。

  對方很明顯知道自己和敵人的勝負點在哪,他臉上有些絕望了,身前攔著自己的不是弱手,身後那個交接任務的老師明顯更有實力,這對愣頭青來說,似乎是一個死局了。

  他是在一個質樸鄉村出生的孩子,繼承了農場主父母一貫的老實本分的性格和直來直去的做事方式,在他將要讀高中的那一年,那位穿著怪異的大叔找到了他,他現在還記得,那位大叔頂著牛仔帽,卻穿著只有唐人街那邊的說書人才穿的長袍。於是就有了後面一系列我不想說的俗套故事。

  他來到太一修煉,然後成長,一開始每周還有回家探親的機會,後開他意識到了這份力量的重要性,於是就沒怎麼回過家看望父母,父親母親也是正當壯年,家裡不需要他三天兩頭的探望。

  只是經歷了一些不該在這個年齡經歷的事,他對於自己本身有了很多的不確定性,可他還記得當他把一些事情以一種委婉而模糊的方式告訴母親時,身材與蘇珊大媽相似的女人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腦袋,柔聲道:「親愛的,世界上沒有人可以一直順利下去,該死的生活總願意與我們作對。植物吸飽水分補足營養才能成長,就算這樣上帝也要讓我們在不同的時節將它們收穫,你也一樣孩子,既然現在的你已經在成長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收穫日,你不需要去改變你自己的,保持自我,靜待結果就好了。」

  愣頭青當時把這句話記得很死,他覺得母親說的都是對的,即使他所處的環境並不友好,可只要他保持自我,那終究會在黑暗之中燃燒出一團光明。

  現在,他的確燃燒了,無邊的黑暗中,一點正道的小火苗剛剛冒出點頭,就被捻去,連點火星都沒來得及擦出來。少年有他的理想,覺得只要自己不改變,那這個世界就會為他改變。

  溫良站在遠處,看著那位在他飛掠的三隻刀光中苦命支撐的人,他的武器好像只有袖口裡的硬物,打了這麼久,也不見他把那個東西從袖子裡抽出來,就像是忘了一樣。

  溫同學很惱火,他覺得對方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都這時候了還想藏一手,魄也感應到了他的憤怒,匕首翻飛的速度更加迅捷,兩隻手終究無法完全防禦住三把匕首,第一道傷口在愣頭青的左肩出現時,就代表著他的防線亂了,於是刀風狂暴,傷口越來越多,身處死亡中心的愣頭青一開始還依著章法,後開就完全是亂打一氣,一邊打,一邊哭。

  淚珠是一串串斷了的線,落在地面濺起看不見的水花,最後,他不動了,全身上下儘是翻卷的皮肉,這是溫良因為對方輕視他所故意準備的酷刑,人還沒死,意識還很清醒,只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真沒出息啊,打架還要哭鼻子。」看著他的樣子,溫良忽然想起了曾經的一個發小,當時長得很瘦弱的他經常被班裡的混混欺負,但他卻從來不和自己說,也是,他不知道自己很能打,應該是不想連累溫良,也不想讓溫良擔心他。後開呢?後開的劇情發展好像是溫良看著在後巷,小矮個一板磚拍暈了混混,也是如愣頭青這樣哭著,邊哭邊對地上暈過去的人拳打腳踢。

  「說起來,我小時候那麼能打,居然都沒打過架,也算是個奇蹟。」(溫良有關於聚眾鬥毆的記憶也被耽老師刪內存了。)

  「求求你了,放過我吧。」前方,那個男孩哭著跪在地上,用西歐共榮的語言求饒,溫良這時還有興趣在想,雖然國家不同,但是求饒的姿勢倒是格外的相似。其實明明只是讓別人插個隊而已,讓了就讓了,又能如何?要是真有一個自己摸不清底細的人大聲說要插隊,換成溫良,那他肯定

  「我肯定肯定會讓嗎?」溫良自語,再轉頭看著愣頭青涕泗橫流的醜臉,便覺越看越厭煩,也不知道他厭惡的是面前這位聽從母親的話,不去改變,最終埋沒於黑暗中的少年,還是厭惡這個.

  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的自己。

  他得不出答案,所以決定自動選擇第一個,刀劍慢慢扎入青年的脖頸,他抓著匕首的柄處,想將這個兇器從傷口裡拔出來,魄擁有的力量與本體力量掛鉤,在平常,練體的愣頭青與溫良的魄較力自然穩居上風,不過如今說什麼也晚了。

  少年的成長總離不開磕磕絆絆,如今倒在地上的這位,也只不過是一腳踏進了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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