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她曾活過啊
2023-10-15 00:14:14 作者: 不沾酒的殢酒
豆綠估計是沒看出來三人之間詭異的氣氛,聽到他的提問,率先做出回覆:「你怎麼這麼慢?在房間裡放風箏呢?」
童言無忌,小女孩的聲音打破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嚴肅氛圍。溫良神情一松,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之前和趙粉講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於是又從姚黃的嘴中得出了以下情報。
一,在姚黃眼裡的紫羅蘭老師是一位看上去尖酸刻薄,而且瘦弱的老奶奶。
二,他任務失敗的懲罰是負責別墅所有人的三餐。
溫良這個時候忽然察覺到了自己剛才言語上的漏洞,他不應該選擇和趙粉用一個懲罰,自己現編一個都遠比用同一個強,因為只有他和趙粉的懲罰是相同的情況下,別人很容易由四人里有三種懲罰聯想到是不是每個人懲罰都是不一樣的,進而聯想到為什麼趙粉和魏紫的懲罰是一樣的。
而到了這一步,正常人或許會放棄之前有關於不同的人的懲罰不同這一觀點,但有一部分疑心較重的人就會開始懷疑,這兩個人中,是不是有人說了謊,而對此知情的趙粉豆綠,馬上就會懷疑溫良,這樣豆綠無心之間建立的短暫聯盟直接宣告破裂,溫良自己也會因為撒了謊而變得有苦說不出。
幸好,除了他自己內心的劇烈心理活動以外,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趙粉還忙著梳理剛才好不容易抓住一點尾巴的思路,姚黃和豆綠都在刷手機,只有溫良,表情緊張,肢體動作都僵硬了。
目前四名學員都準備就位,然後他們就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需要幹的事情。把人湊齊了之後呢,這間別墅除了地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隱藏的秘密入口,至少溫良與其他幾位好奇心同樣不輕的同伴探索多時後仍舊一無所獲,而且他也不太相信那位紫羅蘭老師會在藏人這種事情上下多大功夫。
執行部的考核,很明顯,出題要求是要比正常水平高上一個層次的,鍛鍊五感之類的東西肯定不應該用在入學考試里,那應該是結業考核的項目,所以想要完成老師給的考核,任務重點還應另行尋找。
「這個任務到底有什麼意義啊,有這時間我真覺得不如去修煉。」坐在別墅客廳的沙發上,豆綠搖晃著雙腳,兩隻兔子在沙發上前後晃動,白嫩的雙腿令溫良在一旁為之側目,不要因為男生在人群中掃了你一眼就覺得是偷窺!也許這只是一位紳士出於對美景的嚮往而下意識做出的優雅行為!
姚黃翻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內容,坐在他身邊的趙粉探過頭,結果姚黃側了側身,用脊背擋住了粉兒姐窺探的目光。
一掌下去,趙粉拍的姚黃齜牙咧嘴,可這位硬生生的忍著痛,就是不肯轉身,死死護住內側的手機,看上去很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在瀏覽什麼內容。
「看的什麼?為什麼不敢拿出來?不會是那種東西吧.」
「我不是,我沒有,粉兒姐你別亂說嗷!」
溫良坐在豆綠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一隻手橫在眉心處,另一隻手搭在沙發扶手上,食指一點一點著,手背的後面,溫良的雙眼一直盯著大門口站立不動的女僕姐姐,畢竟這個突破口太顯眼了,就像是紫羅蘭早就鋪設好的一道關卡。
四人內部的問題依舊沒有解決,但目前掌握的線索太少,根本無法驗證他人身份又或者自證清白,其他人或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暫時壓下了矛盾點,將方向轉移到其他位置。
豆綠目光下移,她想的是那個空曠的地下室,雖然自己早就將那片足足有三個足球場大小的空間逛了個遍,但她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那裡可能會有想要的線索。
趙粉則依舊懷疑著姚黃,明里暗裡的試探手段沒間斷過,但姚黃目前為止還沒有露出任何可以定性為內鬼的破綻。
整理了一下現狀,溫良決定將自己擺在破局的位置上,他看了眼另外三人,輕聲說:「不如分頭行動吧?大家各自去調查自己想要調查的東西。」
豆綠大概是最先響應的,她也不說話,從沙發上一蹦三尺高,一溜煙的跑去了地下室,姚黃和趙粉都沒動,後者狐疑的視線在另外兩位男士身上來回搖擺。
這位姐姐疑心太重了.溫良心想,不過他不在乎懷疑的目光,從沙發上起身,走向門口,今天他這位暴躁預言家一晚上就要把所有狼人全殺了,所有金水全發了。
女僕依舊美麗,也不知道她的身上是否有自動清潔功能,明明這幾天裡一直待在一個地方沒動過,但身上的女僕裝一塵不染,頭頂的潔白頭飾也看不到一點髒的痕跡。
看方向,女僕此時目光並沒有與離她很近的溫良處於同一條水平線上,按常理說人類的視線很容易聚焦於移動的事物中,無論是生命體還是非生命體,就比如以前的近景魔術師常用的技巧,用一隻手在前面吸引觀眾的注意,另一隻手快速的搞小動作完成魔術。當然,我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還是需要多年的功底作為「施法」基礎的。
「你好。」雖然自己與她的對話從來沒得到過回復,但不能因此就斷了與之交流的可能性,溫良都想下定論了,不管是從外形方面還是作息方面看,這個永遠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女僕,就應該是個機器人。
溫良盯著女僕姐姐,出聲詢問後方兩位大眼瞪小眼的隊友:「你們誰有看見過這位女僕姐姐離開過她目前站著的地方嗎?」
趙粉想了想,回復道:「沒有。」
姚黃出聲提醒:「我剛被接引員帶來這裡的時候,是她給我開的門,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聽到姚黃的話,溫良想起來了自己當時和那個臉都不露的神秘人來到這間別墅的情景。兩人似乎是走到大門口敲了敲門,女僕姐姐的聲音就從門內傳了出來。
說起來,自己當時好像還在心底嘲諷過兩人用的奇葩口令,誒,那個口令是什麼來著?
「九曲黃河萬里沙。」這句出自劉禹錫之口的名句在現世被溫良誦讀時,女僕姐姐終於有了不一樣的反應,溫同學總以為那些言情小說里的描寫太過誇張,但今天他覺得可能每個霸道總裁其實都是身處於自己這樣的世界。
真正意義上的眼睛裡充滿了火焰是一種什麼觀感,也許沒見過的人和在夢中見過的人會說很帥,但在現實生活中與這一對冒火的眼睛相隔不足兩米的溫良現在想說,他怕的要死。
那兩道處在瞳孔中的,不論內焰還是外焰都是透明琉璃色的火光,給他一種不寒而慄的渺小感,就仿佛它們並非在女僕的眼睛裡,而是燃燒在自己身上,明明空氣中的溫度沒有變化,溫良卻滿頭大汗。
幸好,那道火光只是出現了三秒左右就消失了,而在它們從女僕眼中散去時,溫良在眼前這位在他眼中已經是機器人的女僕身上,看到了他一直覺得對方缺少的東西——靈性。
眼睛是真的可以說話的。
我之前也說了,溫良看不出來別人眼中所蘊含的具體情感,畢竟要讓我看出來xxx的眼中帶著四分歡喜,三分憂愁,兩分焦慮和一分的不舍,我是肯定做不到的,但是眼睛的有神無神,很好分辨出來。
女僕之前不聚焦的瞳孔有了焦點,她此刻正看著溫良,兩手扶於腹部,躬身:「歡迎回家。」熟悉的清脆嗓音,甚至如果有人認真比對溫良兩次聽到的這句話,就會發現,她兩次說的話連語調平仄都沒有改變,就像是錄音機里播放的同一段錄音。
溫良沒有那麼精準的對比,但前一次聽到她說話的記憶並不算遙遠,而且在說完這句話後女僕眼中的神光就此散去,這讓溫良懷疑那並不是人性的眼睛,而是不知名的系統運作時泛出的光亮,還讓他誤以為是「眸光閃爍」這類高級撩漢技能了。
溫良本來已經打算不去探究這個問題了,轉過身,一句「她是機器人正要脫口而出」。然後就聽見一個發音簡短急促,但有力的字節,好像是.「我」?
隨著這聲音節的淡去,緊隨其後的,是血肉崩壞,骨架潰散的聲音,聽到「叱拉」了嗎?那是骨茬在斷裂,刺破了皮肉。就在溫良一轉一回時,那個本不該發出額外聲音的女僕說了話,於是她的鮮血就像大壩開閘後的水流,從那副破破爛爛的皮囊中奔騰躍濺,血從大門口蔓延到遠處的沙發,他的白色立領襯衫又被塗抹了大片的紅。
「這是.」趙粉抬了抬手,想要說些什麼,三人都不是未經世事的小白了,就連豆綠那種年齡的孩子,也見證過不少人的死亡,而其餘三人,更是都曾手染鮮血。
但現在的情景太詭異了,你能想像嗎,小紅帽故事裡的獵人把大灰狼開膛皮肚救出奶奶的樣子,這個女僕字面意義上的被開膛破肚了,出於某個三人想不到的原因。
溫良猜到了一點,因為她只做了一件平日裡沒做過的事,她想開口說話,說出與「歡迎回家」不一樣的話。
短暫的震驚後,冷靜下來的溫良走到那團不可名狀的屍體前,先用手指抹了一把地面的紅色,沾到嘴裡嘗了嘗,又取出一個個破布般的塊狀物,仔細辨別,在辨認了十多塊看不出原本樣貌的不明物體後,溫良轉過頭,白淨的臉蛋上還沾著點滴鮮血:
「她應該算是活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