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為魚肉

  溫良到最後也沒有發現那個小屋子裡的星空頂是幻象，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刪改記憶之後的溫良毫無從小屋中走出的自覺，斬晦後依舊待在小屋中，用已經空了的裝水的鐵盆練習魄的偽離體。

  一開始老師們還沒察覺他的異常，是第三天沐晨姣想著「這人不是馬上就完事了嗎？怎麼還沒出來」時，進去探監後，把他從屋裡揪出來的。

  而他剛一刑滿釋放，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修煉，於是沐晨姣把他拎到哪，他就在哪坐下，不得已，彩虹小馬找來耽醅，把封印在他腦海中的部分有關日常生活大家記憶放了出來。

  這才讓溫良的生活重新有了規律，雖然他一出來心裡想的還是找個地方修煉，不過幾日未見的幾個朋友將他包圍了起來。

  「嗯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他感覺自己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至於前幾天和老師一起出去.額好像確實和魏老師一起逛了商店可能說的是那件事？

  人類會自動忽略記憶中空缺的部分並對其加以各種修飾，而溫良雖然聰明，但還沒有聰明到僅從同學們的關心中推斷出自己失去記憶的事實，（嗯.話說這要是都能推理出來，我還投都市分區幹嘛，直接投懸疑區了。）

  「也沒什麼，就是碰巧在採購時遇到了老師。」

  孫子為邊拍著溫良的肩邊說：「別裝蒜別裝蒜嗷，魏老師那天都交代了，熙院長給你單獨開小灶，嘿，老實交代，有沒有點兒什麼？嗯！嗯？」

  「咳咳。」徐可卿在邊上捅了捅孫子為。

  後者馬上明白了好兄弟的用意，口風一轉，變得嚴肅正直起來：「院長是不是有特殊的教學技巧？我能感覺到你的實力有很大提升。」

  從明心棧道走來代課的熙目不斜視，從噤聲的幾人邊上路過，溫良怔怔的聽完孫子為的問話，在對方一臉緊張時說：「嗯怎麼說呢，熙院長把我關在個小房間就沒來看我。」

  說完拽住一邊路過的熙的手腕，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視線里向自己的懷裡拉了拉，額，沒拉動。

  有些尷尬的溫良迎著一眾驚恐的同學，滿臉榮幸的和大家介紹道：「給各位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

  「哐！」在所有人的視線未曾移動時，熙的念在空中匯聚成一枚拳頭，指背朝下，一拳重擊溫良天靈蓋。

  暈了的溫良被空中那隻手揪住衣領，提著小雞仔一樣拎到明心棧道前，手腕一甩，整個人飛過棧道，在禮堂那頭撞出巨大聲響。

  剛才還想調侃熙的孫子為縮了縮脖子，閉口不言，莫瀚與徐可卿咽了口唾沫，剛才三人離得最近，溫良昏迷時面部肌肉的抽搐細節被他們清晰的捕捉到了，所以那一拳.大概就是勉強讓溫良不死的程度吧？

  「上課。」冰冷的命令傳達，熙女王坐到老師專屬的石台上，她忽然發現小兵小將們在今天的課上格外聽話，那以後說不定可以多嘗試嘗試類似的操作。

  溫良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去楓樹林上過一節完整的課了，因為他的進度，其實已經與螣院的其他人脫節了。在別人還在為隨心意境界為了通經絡而努力時，他已經達到了斬晦的程度。

  良好的天賦固然是其中要因，但誰又敢斷言，溫良即使在十四院寢室也沒有忘記進行的運魄和凝實沒有一點功勞呢？

  「修仙從來不是靠著天資就可以目空一切的工作，請原諒我用工作來形容它，因為在我看來，它在本質中與其他職業並沒有不同，努力一定有所收穫，不論多少，不努力卻也未必一事無成。

  這裡與職場一樣，充斥著機遇，也布滿了危機，有人一日乘風直上青雲，也有人剎那墜入無底深淵。而你，如果不是天之驕子，不是含著金鑰匙甚至抱著金礦出生的幸運兒，又怎能將所有的盼望都希冀於運氣這類虛無縹緲的事物，不曾拼搏的人又是否看得見同行者在其中拋灑的熱血與汗水呢？」

  ——《螣院路人的隨筆》

  如同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溫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知道他的實力更上一層樓，可隱藏在光輝之後的黑暗，有人不清楚，有人會猜測但不想了解。

  正如開學時那封信里所寫，螣院，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教，領跑者真的能享受到所有的榮耀嗎？未必吧？畢竟廚師將魚按在水池中刮魚鱗時，只會考慮一會用怎樣的方式烹飪，沒有廚子會詢問魚在想什麼，哪怕是讓它自己決定它的死法。

  溫良的修煉速度很快，卻又不算非常快，先把熙這些天生納靈的修二代排除後，就算在濱城，依然有兩位數的人比溫良更快一步，只可惜在其中最為妖孽的一位已經提前被殺害了。

  還記得那位無名天才，未受人教導便無師自通了練體法訣，比別人更早兩月被十四院錄取，得到系統訓練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三天之內連破四境，一時風頭無量，甚至於聯盟最上層的某位領導更是指明要收他為徒。

  於是在各方的努力下，這位天才成功的在衝刺練體第五境時猝死家中，死因不明，最終這位天才被定性為修煉走火入魔，劃入了急功近利不可取的反面教材中。

  除了孩子的家人，沒人想要對此刨根問底，古往今來的天才太多了，而半路夭折的更是遠遠多過成才的。死的多了，大家也見怪不怪了。

  至於他慘死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既然人都已經死了，那還有必要去管那些東西嗎。

  當溫良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了，他揉了揉痛感未散的腦袋，總覺得哪裡有些問題，之前自己是.想和同學們秀一秀自己的女朋友，結果被洛瓊芷錘了嗎？

  「這小丫頭什麼時候這麼強了，那我也不能落後啊，好！今天修煉時間加倍！」溫良吸了口氣，握緊拳頭，繼續投入運魄凝實和偽離體的訓練中。

  在他結束「閉關」時老師和他說過，接下來納靈階段的修煉要在另一個地方進行，雖然還不清楚那是什麼地方，但管他呢，堂堂螣院修真學院的老師，總不可能害我吧？

  另一邊，太一辦公部。

  宏宇大殿的內設顯然不足以與它的外景相稱，走入其中也只能看見幾根蟠龍柱頂天立地，可再加一方書案與書案後席地而坐，批改卷文的青衫老者，便多了幾分意境。

  沐容甩了甩手腕，他的肌體雖說早已達到高強度運動後也不會有一點勞累的程度，但每日盤坐在此，被迫手不釋卷的繁雜工作在心理上讓他苦不堪言。

  有時他也在想上頭能不能批點經費進購幾台電腦，然後文件全都電子化，自己看完之後用滑鼠在「確認」鍵上點一下就OK了，那還哪至於像現在這般，每個文件還要進行50字左右的批註。

  自己光是理解內容都費勁，還要對這幫專門寫文的指指點點，人家回復的好聽，背後指不定怎麼編排他這個老人家呢。

  「沐部長。」大殿之外，傳來下屬的稟報聲。他的職位依舊是副部長，前文並沒有寫錯，可是稱呼這種東西，是一門藝術，懂吧？

  「進。」沐容頭也不抬，仍專注於對手頭文案的閱讀理解，委實是每天來找他的人太多了，挨個搭理那真的不累死也得被煩死。

  「沐部長，是關於小姐的。」

  在半空中擱置許久的原子筆終於被沐容放回了案板上，鬚髮皆白的老人抬起頭，語氣平淡：「怎麼說？」

  「最終確認的消息是，螣院能加入執行部的部員只有一位，這裡是該學員的詳細資料。」下屬跪在地上，兩手捧著文件前伸。

  不過幾頁的文件懸浮起來，向沐容的方向移動。老人接過文件，還沒翻動就擺了擺手讓下屬出去。

  「溫良.你小子，就是讓我和我女兒晚上一年才能團圓的幫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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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欠。」正在進行運魄練習的溫良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噴嚏，不過他沒放在心上，重新閉上眼開始練習。

  洛瓊芷那一拳真是給了他極大的動力，讓他將每日八小時的訓練擴展為十六小時，也就是異於常人的身體素質和堅毅的恆心讓他能堅持下來，不過近幾日睡眠的嚴重不足也讓他的黑眼圈愈發顯眼。

  「良哥，你這臉色，有點不對勁啊，是不是該好好休息了？」周六，與溫良一同出去採購的徐可卿擔憂的看著溫良，畢竟對方從出來開始就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眼睛眯成一條縫，真讓人覺得他隨時都有可能倒在地上。

  為了讓他不要真的睡過去，可卿覺得自己應該和他多聊聊天。

  「良哥，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你還有個女朋友這事？」

  「啊？額，哦！你說瓊芷嗎？」提起洛瓊芷，溫良整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起幸福的微笑，配上病癆鬼一樣的臉色，就算他下一秒高喊哈利路亞然後升入天堂徐可卿都不會意外。

  「我和她很早就是情侶了，之前一直瞞著不告訴你們是因為」

  「因為什麼？」

  「誒對啊，我為什麼之前一直瞞著你們啊？」

  「額，是不是因為你女朋友和熙院長長得很像的原因？」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當時我就站在你旁邊，你女朋友三個字都喊出前兩個了。」徐可卿比了個大拇指，「我是真的佩服你這種，不怕死的精神。」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