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是人鬼嗎？」

  「是啊。」

  關於鬼怪之類的東西學校是有教授的，那堂名為「特殊生物種類品鑑」的課還是沐晨姣親自上的。沐老師覺得自己很清楚的講過：

  鬼是魂與魄強度較高的人死亡後才有極小概率誕生的產物。

  近年來她自己都沒見過幾次鬼了，這小屁孩才剛煉魄多久就遇上這等好事？

  是的，撞鬼對於常人來說是可怕且令人生畏的，但對於已經進行過煉魄的人來說，這是在到修煉進度達到第二大階段前，可遇不可求的機遇。

  大家應該注意到，我們所說的煉魄，只能提高魄的強度，卻無法增加魄的含量上限，修煉者可以通過休息來恢復損耗的魄，但總量是一直不變的，有能量守恆內味了。

  這是因為人體在打通經絡前，人是無法直接從外界吸收逸散在天地中的那些無意識的魄的，而這之中只有鬼是例外。

  鬼是生前魂魄強度高的人死後轉化而成的，而以聞梓佳那種勉強達到入學標準的水平來說，她連做鬼的資格都沒有，但她的魂魄強度高不高，溫良又不知道。

  鬼保留了部分生前的魄，魂又會隨著時間流逝飛速消失，這代表鬼的自我意識很薄弱，即便納入體內也無法與自身本來的魂爭奪身體控制權。

  而人鬼生前為人，所以鬼的魂雖然也會引起泥丸宮的排斥，但畢竟有同族的屬性加成，所以你要是硬擠，也可以擠進去。

  這一套聽著是不是很耳熟？這就是奪舍的原理，而現在溫良所需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將別人的魂與魄強行收進自己的腦中，然後消滅鬼的魂僅剩的意識，再把它的魄據為己有。

  而大佬們奪舍的時候之所以首選同類，也是因為同類的魂魄相容性更高，奪舍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

  當然，聞梓佳不是鬼，所以這一切都只能是溫良的暢想了。

  他也有想過，一切都是巧合，小蚊子還好好活著的可能性，所以他又回去打開了班級群，把消息刷到了好幾天前，看見了聞梓佳的各種解釋發言。

  看見了不代表就信了，你想想，那個人疑似死在你手裡，然後你殺完人的當天晚上就傳出她失蹤的消息，過了一天她又出現了，在群里正常的發言。

  我說這人是鬼，十個人里有九個都覺得我說的對。

  沐晨姣那邊的信息又發過來了，是一份文件——《收鬼的千層套路，by晨姣》。

  點開之後是長長的一篇解釋說明，其中穿插著各種玄之又玄的專業名詞和晦澀難懂的古文。然後就在溫良心態爆炸的前一秒他看見了四個字——「簡單來說」

  嗯，就在全文的最後一段，經過一大通不明覺厲的推理論證之後，沐老師給出的結論就這麼兩三行字。

  「用你的魄包裹住手，然後用手直接接觸鬼。在它被你吸入泥丸宮之後用你的魄圍住它同化，然後聽天由命。」

  就這？

  還以為能有啥精妙絕倫令人拍案叫絕的操作呢，我還以為你能教我做個陣法，再不濟也教我畫張符也行啊，結果真就硬上唄。

  說到這又是一股子怨念。螣院開的符籙陣法課上全是老師整的照片和PPT，問老師手裡有沒有真材實料的符，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種拿來給大家開開眼也行，每到這個時候，課任老師就會顧左右而言他。

  學校經費真的稀缺嗎？那校舍是哪來的？都有給每位同學整一間房子的錢了，還差這幾張符？總不能一張符比一套房還貴吧。

  「必是耽醅那傢伙拿著公款消費去了。」溫同學心中滿懷惡意的揣測著耽醅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理由。

  每日必不可少的運魄環節之後，看了看表，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四點半，想想一會要面對的事情，溫良還有點小緊張。

  漫長的等待，離五點還差七分鐘的時候，溫良家的門鈴響了，不是連接著樓下大門的門鈴，而是門口的那個。

  「直接穿過樓下大門上來的？果然和課上說的一樣，鬼可以無視物理性質的物體。那為什麼她不直接進來，想要給我一記開門殺？」

  先入為主的誤判下，溫良的思維都是圍繞著這個鬼來者不善，想殺他，這幾個方面進行展開的。

  「那就來看看到底是誰開門殺誰吧。」無形的魄蔓延至溫良的右手手腕處，眼眶及周圍也敷上一層，然後溫良湊到貓眼前。

  門外，聞梓佳一身黃色休閒運動帽衫搭配著牛仔褲，青春氣息撲面而來。

  但在溫良的視角下觀察：手一直揣在兜里，疑似拿了什麼，人一直低著頭卻沒在玩手機，有問題。頭髮只是簡單的扎了個單馬尾，不符合她周末外出必定精心打扮的人設。

  額等等，今天不是周末，這個點學校還在晚自習吧？果然，她是

  左手握住門把，溫良忽然想起，自己不知道鬼身上的衣服算不算鬼的本體，所以還是直接裸露在外的皮膚比較保險。

  左手按下門把手，身體靠在門沿的視線死角。門緩緩朝外移動，溫良緊盯著打開的空擋，右手蓄勢待發。

  當「鬼」的腦袋剛剛越過門邊，溫良弓步前沖，並指如刀，當然如刀只是個形容詞，煉魄階段還沒有一指頭把人戳死的能力。或者說，溫良的修煉體系，體質只是個添頭，以後主修的還是念。

  那有沒有走肉身成聖流的呢，當然有。畢竟不同流派的煉魄方法都可以不一樣，誰又能規定一個世界只可以有一種修煉方式呢。

  這些都是後話。

  「大荒囚天指！」

  聞梓佳對於溫良的這一指當然是反應不過來的，右臉頰被重重的點的凹陷進去。她退了好幾步後一屁股坐在走廊地上，溫良緊跟著她的步伐，在她失衡的瞬間又是一指觸在小蚊子的額頭。

  「良良寶，你在幹什麼？」

  眼見這女鬼毫無變化還一臉驚愕地看著自己的樣子，溫良覺得萬分棘手，按照沐老師的描述，她現在應該變成一道光飛入自己的腦中才對。

  他感知了一下，發現魄確實已經包裹住手了啊。

  「難道她的臉上有防護措施？」其實到這裡溫良就覺得面前的聞梓佳很可能是活人了，但如果她真是活人，那也太尷尬了。

  「對不起對不起，梓佳，我不是故意的。」他對地上坐著的小蚊子伸出手，如果梓佳接過他的手，那他就可以藉此確認面前的女孩到底是人是鬼。

  可梓佳往後挪了幾下，自己撐著地站了起來，面色嚴肅，她對溫良說：「我問你幾個問題，請如實作答。」

  「？？？」這是搞哪一出，我還沒確認你是真假，你就要開始反問我了？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蚊子你這.」

  「快回答我！」

  聞梓佳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張黃紙，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快哭了。

  溫良摸了摸鼻子，感覺哪裡不太對勁，怎麼說著說著就要流眼淚呢。

  「溫良。」小良子最終還是心軟了，不管她想幹什麼，先配合著就對了。

  「職業。」

  「學生」

  「我是誰，和你什麼關係。」

  「聞梓佳，高中同班同學。」

  「還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是很要好的朋友。」

  「三圍。」

  「等等，這個我說了你還能知道正確答案？」

  「這你別管，說就對了。」

  「我就記得個腰圍了，是.」

  說了一串數字後，溫良居然看見聞梓佳長舒了口氣。

  「你還真記得這東西？」

  小蚊子沒說話，把黃紙塞回了內兜，往前跑了兩步撲進溫良懷裡。場面一度僵住，溫良的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才好。

  「嗚嗚我好怕，好怕你不是溫良了。」

  「怎麼會呢，我不是溫良，那難道還有可以誰長得和我一樣嗎？」

  聞梓佳不解釋，默默地從溫良懷裡滑了出來，用溫良的袖子擦了擦眼淚，仿佛剛才哭的人不是她。

  「最近.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聞梓佳思考了一會，最終決定在不涉及具體內容的尺度內對溫良透露一些信息。

  由於某些懂得都懂的原因，洛瓊芷並沒有和聞梓佳提及溫良可能也被別的院校錄取的事情。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聞梓佳在和溫良說一些事情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他洛瓊芷已經復活的真相。

  小蚊子只是隱晦的暗示溫同學，時代變了，以後在保護自己這方面要多加注意。反正就是各種暗示，就差把一句靈氣復甦懟到溫良臉上了。

  其實換個人的話根本就聽不明白小蚊子想要表達的意思，但溫良還是很感動的。他摸了摸梓佳的頭，被後者不滿的一巴掌撥開，說什麼摸頭會長不高的。

  現在反倒是溫良的已知信息最多，至少他知道了瓊芷和梓佳居然都涉及到了神秘學院，搞不好錄取兩人的學校還是同一個。

  可是自己的事情不能對她們說啊溫良對自己的現狀如何還是很有b數的，螣院信上寫的明明白白的，自己確實就是個人人喊打的組織，而且還毫無轉型的意願。

  頭疼啊頭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實在不行就當回25仔唄，叛個院去投靠瓊芷蚊子，畢竟正義的背刺不叫背刺，那叫棄暗投明。

  保持著肢體距離的安撫了聞梓佳一會，說了段萬用的亞撒西式安慰：「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現在你沒事那就很好了。」

  「噗通」聞妹妹能感受到自己心臟強有力的跳動，這已經不是小鹿亂撞了，這鹿角都要把心臟刺穿了。

  「梓佳，今天不是周五嗎，你這個時間為什麼沒在學校啊。」

  聞梓佳看著他，表情很古怪。

  「周五又沒有晚自習，要不是為了找你，我都在家吃上晚飯了。」

  「啊是這樣啊我的錯，走，我請你出去吃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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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螣院禮堂

  「這一周下來，不知貴院情況如何。」

  黑袍里傳出男人沙啞的聲音。

  「唉，時代變了，現在學生的素質和以前比真的是嘖嘖。」耽醅在一旁陰陽怪氣。

  「螣院合格的有九人，其中列入備選的有兩位，名單在這裡。」熙一如既往的冷，遞給黑袍人一份名單。

  衣袖下伸出一隻骨手，指節處還能清晰的看見蒼白的裂紋。

  「只有這兩個嗎？執行部現在的生源還挺緊張的，熙小姐可以稍微降低些標準，上面應該不會多說什麼。」

  「請叫我院長，另外，貴精不貴多，就這樣。」

  「好的，小的知道了。」霧氣沸騰後，那隻骨手的主人消失不見。

  「院↑長↓，是不是再過幾年就要開戰了啊！感覺除了咱螣蛇外，其他幾個院都在加強招生力度呢，你看我們是不是也」沐晨姣一臉興奮，反倒是耽醅沒吱聲。

  她正看著另一份檔案，「七院重點學苗？這就有點意思了啊。」

  檔案照片上的女孩，正燦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