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的學院入學儀式果然有問題

  反覆的折磨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才漸停漸止，以前打架從來沒吃過虧的溫良也開始有點明白「蹂躪」這個詞的含義了。

  盡力睜開雙眼，視線中是一隻繡著古怪異獸的白色布鞋。

  「溫同學，晚上好啊。」是之前在那片草原里聽到的御姐音。

  舒展了下四肢，骨骼並沒有傳來任何爆鳴，這是亞健康狀態消失的標誌。此時溫良的身體經過煉魄的鍛（摧）煉（殘）之後，各種意義上都算是脫胎換骨了。

  「呸老師好。」依舊是毫無怨氣的招牌式微笑。

  眼前的女人很漂亮，不是整容臉卻可以作為整容模板的那種，最勾人的當屬那對紫色的瞳孔，看著它們，溫同學想起了那天包圍著字典的煙。

  風衣配煙管褲，都市時尚女郎的氣質撲面而來，耽醅翹著二郎腿坐在木椅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溫良。

  「歡迎來到螣蛇學院的二測場地，溫良同學，我依然是你考試的考官。」沒在意溫良的調侃，但她閒適的神情比起前幾日的喪心病狂更令人感到畏懼。

  「相信之前的致學生一封信你已經看過了，那關於學校的各種問題我就不贅述了，直接開始測試吧。」耽老師站起身，拍了拍手，原本昏暗的密室兩側分別亮起一排火光。

  「其實你不用太緊張，與其說是最終測試，還不如說成一個簡單的小考驗，只要.你完成幾個簡單的動作就行。」

  「咕嘟」喉結蠕動，溫良勉強開口：「請開始吧，老師，我準備好了。」

  狹長的睫毛開闔，耽醅那雙漂亮的眼睛細細打量著站起身的溫良，半晌，蠱惑人心的話語從飽滿紅唇中流出：

  「測試的名字叫：天黑請閉眼。」於是黑暗降臨。

  少年已經盡全力的睜大了雙眼，卻捕獲不到哪怕一絲的微光，耽醅的話就像魔咒，令出，便再沒有反抗的餘地。

  「生活中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有的時候我們需要一個發泄的渠道，有的時候可以憋在心裡，現在輪到你做出選擇了。」耽老師的聲音傳來，由於代償功能的作用，她的話語在溫良耳中變得更為清晰深刻。

  「下面，請根據我的指令做出對應動作，這將直接決定你能否通過測試，加油哦，小~良~子。」

  心中愈發強烈的不安感讓溫良根本沒有注意耽老師字裡行間的嘲諷意味和那聲「小良子」里蘊藏的信息。他還在盡力熟悉目不能視的糟糕狀態。

  「伸出你的右手，握住你的手接觸到的第一個物品。」溫良照做，入手的質感很粗糙，類似於農村的石墨，形狀大致是一個圓柱體。

  「提起它。」

  「嚓」溫良提起它時傳出金屬的摩擦聲，刺耳撓心。「這是什麼東西？」終究還是經受不住這詭異的氛圍，溫良主動開口了。

  可耽醅並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反而是一個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響起，是的，根本不該出現。

  「良良寶，是你嗎？」那是聞梓佳糯糯的本音，「這裡是哪裡嗚嗚嗚好黑.我好怕啊。」

  不詳的預感此刻化作現實，溫良的抗議聲幾乎是同時從嗓子裡沖了出來：「耽老師，這不合適吧。」

  沒有謾罵，沒有嘲諷，沒有荊棘的鞭撻，耽醅的語氣依舊是那樣的.淡定從容。

  「將你手中的東西正手握住，舉過頭頂。」

  「等一下，老師，大可不必如此。蚊子，你.先別急。」

  「我我動不了什麼都看不見，溫良，這是哪裡啊，我好怕。」失真的聲音帶著語無倫次的哭腔。

  「耽老師，這是沒有意義的。」危急關頭，溫良理智的開口：「強行逼迫學生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沒有任何好處，螣院這種扼殺人性的測試在現代社會是應該被摒棄掉的，而且過早的接觸暴力不利於師生關係的和睦發展，您說，對嗎？」

  回應他的仍是未曾停歇的魔咒。「向前五步，把手中的東西刺到正前方。」

  「溫良.你在和誰說話啊，這裡還有別人嗎？」

  「啊我好像能看見了，良寶我看到你你手裡拿著什麼東西？」

  「溫溫良，不要！你不要過來！不要求你，別再過來了。」

  「髒話」

  驚恐，懇求，再到最後的怨毒。溫良能感受到聞梓佳語氣中的所有情緒，可是他不在乎了，強行反抗耽醅的操控沒有任何意義，每一次爭奪身體的控制權時都像是遭受千刀萬剮還不見成效。

  他終於明白測試前耽老師那句話的意思，他本以為學院的考題是，在絕對保密的情況下，有一個生命任你宰割，你殺，還是不殺。可這份理解只是在第一層，而螣院想告訴他的在第五層。

  聞梓佳是一定會死的，這就是你的不如意，而面對賜予你不如意的學校，你會保持怎樣的選擇呢，是無謂的反抗還是？

  可就在他走完五步時，溫良重新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手中握著的東西感受不到輕重，但是，此刻重若千鈞，那是他握不住的東西。

  「聞梓佳，我很抱歉。」

  「砰！」不知名物體落下，於是那不斷求饒謾罵的聲音戛然而止。視野在同一時刻恢復，在火光包圍中的溫良面無表情，冷的像是海中的浮冰。

  「別繃著臉啊溫同學，恭喜你通過測試了。」耽醅依舊坐在溫良面前的椅子上，臉上掛著令溫良無比厭惡的滿足感。

  「老師，這就是幻術嗎，我差點被騙過去了。」溫良看著手中空無一物，地板的大理石潔淨如新：「學生剛才有些口不擇言，還希望耽老師大人大量，不要見怪。」

  「做老師嘛，首先要練就的就是大度的心態，我當然不會把你剛才那句『耽醅，滾出來』放在心上啊。」她厚顏無恥的說著與自己毫無關聯的話，還將溫良的聲音模仿的惟妙惟肖。

  「不過溫同學對於我們的誤解太深了啊，像螣院這種正宗魔門裡的正式老師和學生，是不會隨意殺人的，恭喜你，現在也是正式學員了。」

  「感謝老師近日的栽培，學生以後一定努力學習，將來回報老師的大恩大德。」

  「那就好，畢竟你還是我班裡的學生呢，你的成績好，老師也不會虧待你的。」耽醅將手搭在溫良肩上，有意無意的輕輕揉捏。

  「那就提前感謝老師了。」溫良退後一步掙脫了她的手，微微鞠躬，將臉上抑制不住的猙獰投向地面。

  「你的隨身用品我都放在校舍了，你爸媽的電話我打不通，就直接聯繫你的高中請假了。接下來的一周，你就待在螣院，正好，老師帶你逛逛校園，順便認識認識其他的老師和同學。」

  「.」

  「怎麼了？」

  「老師，如果我剛才沒動手，會怎麼樣呢。」

  「當然是發個好人卡褒獎一下善良的小溫同學啊，難不成老師還會把你一起殺了？」

  「那真是太謝謝老師不殺之恩了。」

  「不過嘛，有些時候，你做出抉擇前，事情就無可挽回了，小同學要記住這句話哦~」

  「好的老師。」

  兩側的火光又一隻只漸次熄滅，當它們再次亮起時，二人所處的環境就不再是剛才除了耽醅的椅子外空無一物的密室，而是裝飾華美，富麗堂皇的禮堂。

  禮堂的講台上耽醅，熙，沐晨姣互相說著什麼，前排的長椅上零零散散的男男女女二十多人正襟危坐，而溫良站在禮堂的入口。

  「新來的同學請在前三排找到位置入座。」那個穿著漏洞牛仔褲和朋克馬甲，頭髮和彩虹似的女人衝著他說。

  溫良在第三排最右側落座，左手邊是個帶著兜帽的學生，根據身形判斷他的年齡應該不大。

  沒有溝通交流，所有人都只是靜靜等待著下一環節。

  又過了大概半小時，在溫良之後又陸陸續續的來了五六人，但講台上的老師並沒有增加。

  溫良推測剛才給自己監考的耽醅就是類似於分身一樣的東西。

  彩虹小馬走到麥克風前，嗯嗯啊啊了幾聲，又拍了麥克幾下，開口道：「那麼人已經到齊了，首先，恭喜各位成功通過螣蛇職業技術學院的入學測試，大家可以為自己鼓鼓掌。」

  寂靜然後是彩虹小馬帶頭鼓掌，台下才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哦順帶一說，我叫沐晨姣，負責學生的日常生活，這位耽老師負責招生和學期測評，相信大部分學生都見過那本字典了。這位是熙，我們可敬可愛的院長大人！大家鼓掌！」

  「啪啪啪啪啪。。。」

  「學校主要領導就是我們三人，所以有什麼事課解決不了的，那倆人估計你找不到，我一般就在禮堂二樓呆著，歡迎各位深夜來訪。」

  您這形象開著燈我乍一看都以為撞鬼了，還是算了。

  「

  螣院的規章制度都寫在入學手則里了，一會在入學儀式結束後請同學們排隊到台上領取。好的，那下面我們進入正題，請大家伸出雙手。」

  將手向前平攤，溫良並沒有感到什麼異常。可很快他看見，有小部分學生的手掌皮膚裂開縫隙，碧綠的水順著指縫流下，而那些學生的面容在短暫的幾秒里變得蒼老而憔悴，然後就在座椅上化為一地塵埃。

  死一樣的沉默，某處傳來幾聲粗重的喘息。

  沐晨姣就像是什麼也沒看到一樣的拍了拍手，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剛才那幾位同學呢，身上帶著他們不該帶來的東西，所以老師就自作主張把他們勸退了。那我只好重新對各位說一次。」

  講台上的人髮型是那樣的滑稽可笑，身上的穿搭是如此的老土，她站在聚光燈下，卻沒人笑的出來。

  「恭喜各位成功通過螣蛇職業技術學院的入學測試，大家可以為自己鼓鼓掌了。」

  不論是出於什麼心理，現場掌聲雷動。

  說是入學儀式，其實就是走個排除奸細的過場，檯面上的三位老師除了彩虹小馬有點話癆屬性外，另兩個都懶的講話。

  很快沐老師就讓大家上台拿學生手則，然後叫大家看著手則上的校園地圖回到自己的校舍。

  生源少的好處在這時體現出來了，螣院給每個學生安排的都是單人房，一百多平的房子只住一個人，換所學校溫良覺得自己會很爽。

  從那間豪華禮堂走出時，沒有想像中的蝙蝠呼嘯而過，也沒什麼魔氣森森，陰風怒號。所有學生只是低頭盯著剛剛領取的手則，向自己的寢室行進。

  而於此同時，禮堂另一端的門同樣開啟。青年們三三兩兩勾肩搭背，嬉笑著走向前方的岔路口。

  兩股人流在交叉處相遇。

  「喲哥們兒，開學第一天，認識下，蜃院凌楷輝，以後多多關照。」頭頂染著一揪黃毛的混混摟著剛才坐在溫良身邊的兜帽男孩，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你你好，我是螣院的莫瀚。」兜帽男好像有點害羞右手在口袋裡緊攥著，似乎對於來者的交友方式不太適應。

  在他身後走著的溫良這才知道，原來螣院只是校園裡的一個院系。新生手冊上應該有寫，那回去之後要好好看看。

  而另一個較為有趣的發現，溫良打算再等十秒鐘驗證一下。可惜彩虹小馬的聲音從大老遠就傳過來了：「入學第一周禁止學生以任何理由鬥毆，大家記好啊。」

  「哇！」凌楷輝低聲驚呼：「也就是說一周後學校不禁止學生打架的嘛？！」一旁的莫瀚回頭看向說話的沐老師，肩膀抖動，輕輕盪開身旁這位仁兄摟著他的手臂，順便也鬆開了放在兜里的套著指虎的右拳。

  螣院的宿舍樓群離禮堂並不遠，由於一人一間房的原因就沒有劃分男生樓和女生樓。

  蜃院的幾棟則在更遠處，凌同學自說自話了一陣子，看螣院這些人都悶悶的也就不自討沒趣，跑回蜃院大部隊了。

  看著蜃院有說有笑的學院氛圍，溫同學反而覺得詭異，是蜃院的學生普遍神經大條？還是說，螣院的測試和蜃院不太一樣？

  有了楷輝同學的這麼一陣攪和，螣院的氣氛也活潑了一點點，至少有兩個女生過來和溫良尬聊了一陣，話題基本圍繞著「帥哥今年多大啊，有沒有女朋友啊。」之類的。

  溫良也保持一貫待人接物的作風，讓兩位女士明明什麼有效信息都沒打聽到卻像是收穫頗豐的樣子。

  一路說說笑笑，直到溫良委婉提出和兩人的宿舍樓不是一棟時，三人才在一旁男嫉女羨的眼神中分開。

  至於女孩的長相，我連名字都沒起，自然是懂得都懂。

  一棟樓有四層，住八位學生，溫良恰好發現自己跟剛才的寶藏男孩莫瀚在一棟。

  溫同學決定和他打個招呼，於是在樓梯口握住莫瀚的右臂。莫瀚的肌肉瞬間緊繃，溫良的手指上的觸提醒著他，眼前瘦小身形中所蘊含著的驚人力量。

  但煉魄這東西，自然是大家都要煉的，溫良按住莫瀚發力的肌肉，平淡的說：「只是認識下而已，螣院溫良。」

  角力了十秒，莫瀚的手依舊無法從口袋中掏出，他默默停止發力，另一邊溫良也鬆開了扣住他右臂的左手。

  修煉是靠天賦的，別人用六根針就能聚集的魄，溫良要用九根，體內魄的含量多並不是什麼百年難遇的天選資質，畢竟量變不如質變。但說到底，天賦畢竟是天賦，溫良總歸在起跑線上是比別人多出些優勢的。

  「莫瀚。」

  「以後大家都是同學，多多關照。」

  「好的。」

  這便是兩人第一天見面說的所有話了，也實在沒有其他可說的。

  溫同學住在二層，莫瀚在四層，於是到了二樓兩人很有默契的直接分開了。溫良覺得這樣的交流方式就非常贊，

  他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前，發現鑰匙就插在門鎖里，「不是聲控也不需要滴血認主？.感覺哪裡不對啊，還蠻遺憾的。」

  打開門，玄關正對著陽台的窗戶，穿堂風吹過，有些冷。他的書包手機等物品都放在鞋柜上，而手機的QQ提醒正在瘋狂閃爍。

  溫良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屏幕，是班級群發來的訊息。劃開密碼鎖，熟悉的企鵝標誌出現在屏幕中央，不知道為什麼，溫良的心臟跳動有些快，似乎.自己疏忽了什麼事情。

  班級群最新的一條消息是班裡一個路人男生發的，溫良給他的標籤是聞梓佳的一號舔狗。「電話還是打不通。」右側顯示有四百多條未知信息。溫良點擊查看，屏幕飛速轉動，來到了源頭。

  「聞梓佳媽媽在家長群說聞梓佳現在還沒有回家，她和你們誰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