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糾結

  池墨卿回到病房的時候，就看見言左左和穆天陽一臉凝重的樣子。他困惑的看他們一眼，徑直走了過去，剛想問言媽媽吃什麼，就聽見她說，「墨卿來了，桌上有水果，自己拿。」

  池墨卿笑笑，開始還沒有注意，可當他走近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言媽媽的眼睛雖然在動，可目光的著落點卻不對。她笑著跟他說話，可是眼睛卻看向門口。

  他心裡咯噔一下，跟言左左互看一眼。

  言左左紅了眼眶，捂著嘴不敢哭出來。穆天陽也一臉凝重，看來他們都知道言媽媽腫瘤壓迫視神經，造成她暫時失明的狀況了。

  「墨卿最近應該挺忙的，沒事就別往過跑了。左左也是，在家好好安胎，總來醫院幹什麼？」言媽媽笑笑說，伸手去握穆天陽的手，可摸了半天也沒有找著，不禁臉色暗淡。

  穆天陽趕緊伸手，緊緊握著她，附和道，「說的也是，你媽媽沒事，你們就別過來了。」他給言左左和池墨卿使了個眼色。

  言左左捂著嘴，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快步往外面跑。

  池墨卿擔心的看她一眼，然後說，「媽，左左孕吐，我去看看。」

  言媽媽點頭，緊緊眯著眼睛想要看清楚一些，可她始終是看不清楚眼前的畫面。今天醫生給她做測試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只怕是要失明了。

  她嘆了口氣說：「我不想讓左左和墨卿擔心，你也配合這點，記得提醒我。」

  穆天陽滿心憂慮，緊緊握著她的手說，「孩子們遲早是要知道的。」

  「能瞞一天是一天，你也別擔心，除了看不見我也沒什麼不好，要是以後我真失明了，你不嫌棄才好。」

  「亂說什麼呢，一定會治好的。」穆天陽不悅的低斥道，頓了頓，又說，「就算你真失明了，我也要牽著你的手走一輩子，你可不許給我胡思亂想。」

  言媽媽笑笑，沒有說話。

  病房外面，言媽媽坐在長椅上哭的不能自已。池墨卿知道她很擔心，輕輕抱著她安慰。

  言左左淚眼汪汪的看他：「你跟我說實話，媽媽的情況是不是很嚴重？」

  池墨卿沉思片刻，定定的看著言左左說，「情況可能有些棘手，醫生希望媽媽出國動手術。要不然再拖下去，很有可能會更嚴重。」

  言左左的眼淚掉的更凶了，緊緊握著池墨卿的手，一臉擔憂。

  池墨卿知道她害怕，伸手把她緊緊擁入懷中，低頭親吻她的長髮，「別擔心，我已經聯繫好了國外專家，媽媽會沒事的。」

  言左左點頭，還好有池墨卿陪在身邊，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們回到病房，擔心言媽媽會害怕，趕緊擦擦淚說，「媽，你想吃什麼，讓墨卿去給你買。要不然訂餐也可以，我知道一家餐廳的飯菜很好吃。」

  言媽媽搖頭：「我要吃什麼你叔叔知道，你們趕緊回去吧。醫院病菌多，你大著肚子，要替孩子考慮，趕緊走。」

  「可我想多陪陪你嘛。」言左左挽著言媽媽的胳膊，儘量讓自己跟平時一樣。

  「以後又不是沒時間，你現在是要做媽媽的人了，要多替孩子著想，快回去吧。」言媽媽擔心他們發現自己的異常，笑著趕人。

  「媽……」言左左撒嬌的抗議。

  「叫媽也沒用，快回去。」言媽媽說的堅決。

  言左左還想說什麼，可是被池墨卿打斷了，就聽見他笑道，「媽，我剛剛跟醫生討論過了，他們都建議去美國做手術。我也已經安排好了，過幾天我們就過去。」

  穆天陽聞言，一陣驚喜，「真的嗎？」

  池墨卿點頭，就聽見穆天陽高興道，「那真是太好了，等你媽媽手術結束了，左左也就該生了，到時候可是雙喜臨門。」

  言左左用力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正好媽媽可以腳我怎麼照顧寶寶。」

  他們討論的開心，可言媽媽明顯沒有那麼高興。好一會兒才說，「還要出國？」

  「對，我們聯繫的都是最好的權威專家，一定不會有問題。」畢竟是病情復發，考慮到言媽媽上了年紀，風險也大，不管花多少代價，池墨卿都要求盡善盡美，為的就是求個平安。

  言媽媽握著被子的手緊了緊，看看言左左又看看池墨卿，最後說，「跑那麼遠幹什麼，就在國內吧。」

  言左左和池墨卿對看一眼，然後說，「媽，美國那邊這類手術畢竟有經驗，風險小，還是出國吧。」

  言媽媽很掙扎，好半天才說，「你們再讓我想想。」她低著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道，「墨卿，醫生有沒有說，要是我不手術會怎麼樣？」

  如果不手術，能夠拖到言左左生兒育女的時候，她也就沒什麼遺憾了。可如果手術出了問題，她還沒有看見自己的外孫，怎麼也不能閉眼啊。而且人上了年紀，總是有些落葉歸根的思想，就算是死，也願意死在自己的故土。可如果去了美國，有個萬一……

  言左左一愣，緊張的說，「媽，怎麼可以不手術？必須手術啊！你……」

  「左左。」池墨卿叫她一聲，示意她安靜點，然後才看向言媽媽，「媽，不手術比手術的危險還要大，難道你不想看見我們的孩子蹦蹦跳跳，長大成人嗎？」

  言媽媽抿唇，低聲道，「這麼說一定要手術了？」

  「手術是肯定要做的，你好好考慮一下出國手術的事情，咱們慢慢來，不著急。」池墨卿溫聲說。

  言左左瞪大了眼睛，怎麼不著急，現在很著急，越是晚一天危險就增加一天，她巴不得明天就去美國給媽媽動手術。她們母女相依為命二十多年，她不可以失去她。

  她張嘴想要說話，可是被池墨卿制止了，笑笑說，「那我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記得打電話。」

  言媽媽點頭說好，直到他們離開，她的笑容才垮下來。

  出國手術啊？她其實很不願意，人老了，不是就應該呆在屬於自己的地方嗎？

  池墨卿跟言左左走到樓下，正好將接到羅斌的電話，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他臉色大變，聲音也提高了，「什麼？」

  言左左被嚇到了，擔心的看著他。池墨卿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控了，他沖她安撫一笑，又跟羅斌說了幾句，這才切斷通話。

  言左左不安的問：「出什麼事情了嗎？」

  池墨卿搖頭：「沒事，餓不餓？我們回去吃飯。」

  「真的沒事？」言左左不放心的問，他那樣子絕對不是沒事。

  池墨卿揉揉她的頭，溫聲說，「真沒事，我們回去吧。」

  言左左沒多問，徑直跟池墨卿回家了。車上，她突然想起何新蕊，於是問，「她後來怎麼樣了？」

  「她也算是幫凶，謀殺未遂，少不了幾年的牢獄之災。」

  言左左有些嘆息，倒也不是同情何新蕊，只是感嘆世事無常。蔡青青、何新蕊，哪個不是出身良好的千金小姐，結果卻落得這種下場。而她……

  她撇頭看池墨卿一眼，覺得人生真的很奇妙，想當初她跟池墨卿那樣的相遇，居然就這麼手牽手走到了現在，沒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可就是這種細水長流讓他們牽在了一起，難以分開。要麼說，人這一輩子，指不定會走到哪裡，發生什麼事情，真是世事無常。

  她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的躺在車上睡著了，可車子突然一陣顛簸，又把她驚醒了。她嚇了一跳，突然緊緊抓住池墨卿的胳膊，語氣慌亂的問，「媽媽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對不對？」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擔心，最近總是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夢，像是預感要有不好的事情。就在剛剛她又做了不好的夢，夢見言媽媽揮手跟她說再見，她一陣驚慌，下一秒就醒了。

  她不停安慰自己夢都是反的，言媽媽一定會平安，可心裡的擔憂還是沒有辦法根除。

  池墨卿伸手擦了擦她額頭上的冷汗，緊緊握著她的手，篤定的說，「一定會成功。」

  言左左強顏歡笑，即便回到家，晚上池墨卿做了她最喜歡吃的菜色，可她還是沒什麼心情，整個人憂心忡忡的。

  看她這樣，池墨卿也擔心，無聲的把她抱在懷裡，一雙手撫摸著她的肚子，「媽媽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你要知道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也要為肚子裡的寶寶著想。」

  言左左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肚子，眼底滿是歉疚，她泄氣的說，「我也知道不應該因為自己的情緒影響寶寶，可我就是忍不住擔心。我跟媽媽相依為命這麼多年，要是她真有個萬一……」說著說著，她就紅了眼眶。

  「我明白，我都懂，我會再跟美國那邊的專家聯繫，爭取盡力降低風險。」池墨卿擁著她，親吻她的額頭。

  言左左靠在他懷裡，現在除了祈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媽媽雖然說得猶豫，可她清楚，言媽媽心裡根本就不打算出國，所以她才會更加慌亂。

  「要是媽媽留在國內動手術，是不是會很危險？」言左左整個人情緒緊繃到不行。

  池墨卿嘆了口氣，這種事情沒有辦法隱瞞，只能照實說，「相比起國外，在國內動手術的風險肯定是要大。媽媽又上了年紀，還是建議她出國手術。」

  「就是因為上了年紀，媽媽才會不想出國。」言左左小聲嘀咕，跟言媽媽生活了二十多年，她怎麼會不懂她的心情。她也理解她的想法，可現在性命攸關，她是在顧及不了太多。

  不管言媽媽同意不同意，她都會堅持讓她出過手術。畢竟，無論是醫療設備還是手術水平，在這方面，國外都要比國內成熟，一定要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