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風平浪靜的考場

  諸葛瑾最開始入仕的時候的時候，是在集體農莊裡做事，後來調任縣府內從事工程方面的工作，再然後因為做得很不錯，被調任郡府從事更重要的任務。

  之前徐州大建設時期，諸葛瑾就因為調配民夫、官奴所需要的生活物資的問題而跑前跑後，最忙的時候連著半個月都沒回家。

  就算是偶爾回家，也是帶著一大堆公務回來辦理，諸葛亮心疼兄長忙碌，前往幫助做一些簡單的計算工作。

  於是在諸葛瑾休息的時候，也會向諸葛亮稍微吐吐苦水，講一講他在辦公的時候遇到的那些奇葩的事情。

  諸葛亮記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東海郡修路的時候，兩個民夫因為口糧不夠吃從而鬧到了主管官員面前，搞得諸葛瑾狼狽不已。

  因為當時在琅琊郡正好爆出了幾個縣的官員剋扣民夫口糧中飽私囊的醜聞，引來御史台的嚴厲監督和大力打擊，御史台的官員們如野狼聞到了血腥味兒一樣，一大幫人直接衝著琅琊郡就去了。

  當時御史台在琅琊郡一口氣拿下了四個縣令六個縣丞，揪出了團伙吏員一百多人，後面砍了三十幾個腦袋，流放了七八百人，把這個事情解決掉了。

  然後，整個徐州的官僚團隊都成為了御史台的重點打擊對象，被重點懷疑。

  諸葛瑾當時正好撞在槍口上，於是被懷疑有偷工減料中飽私囊的嫌疑，被負責監督工程的御史台官員帶走調查。

  幸好因為只有兩個人投訴，御史台官員覺得奇怪，一調查，才發現原來就是這兩個傢伙食量太大，太能吃，其他民夫都好好兒的，就他們兩個提前把口糧吃完了，結果導致餓肚子，氣不過，就來鬧騰。

  之後的調查也證明了諸葛瑾的清白。

  諸葛瑾盡職盡責兢兢業業，結果給這樣一鬧，頓感人生無常，就把這個事情當作休息時的牢騷告訴了諸葛亮聽。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諸葛亮自此就明白了處理政務不能用單純的數學思維，而需要適當的填進去一些人類思維，或者說，任何與人打交道的事情都不能單純的用數學思維去看待。

  不過這裡是考場，靠分數說話，所以諸葛亮便用單純的數學思維理清楚了這道看似繁雜的題目，一炷香的時間，給出了標準且正確的回答，計算出了所有的數據。

  這樣一來，諸葛亮便覺得這場考試還是有點意思的，雖然不能模擬真實的官員工作，但是真的很考驗人，真的很考驗大家的基本功。

  他聽州學的老師說，一旦通過科舉考試，就會按照九品官人法的規定，被授予從九品吏員的職位。

  而大多數人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集體農莊的朝廷代表，負責管理一個集體農莊的農業事務，和幾十上百戶農戶打交道，同吃同住，順便對接縣府，完成縣府的一系列徵稅、用工的需求。

  因為負責的人數比較少，所以這份工作看起來不是那麼重要，但是在諸葛亮看來，這的確是官途的起始點。

  要是連幾十上百戶農戶都不能管理好，都不能打好交道，又怎麼能夠升遷去管理一個縣一個郡乃至於一個州呢？

  同樣的，一個官員如果完全不理解這個國家最基層的農戶是如何生活的、是如何理解這個世界的，之後身居高位，又該如何制定政策呢？

  諸葛亮過去在學習過程中閱讀史書，看到了很多身居高位的人物制定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政策，並且用及其抽象的手段去執行，最後得到了災難性的後果，以至於國家覆亡。

  當時他還不理解為什麼身居高位的人居然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背後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呢？是不是在下什麼大棋但是功虧一簣了呢？

  後來諸葛瑾進入仕途開始做事之後，諸葛亮逐漸想通了。

  什麼隱情。

  就是脫離群眾，不能腳踏實地，搞出來的政策都是空中樓閣，根本沒有切中實際，心裡想的是好的，結果做出來的全是蠢事，最後統治集團不滿意，底層百姓也不滿意。

  人家老農需要的是一把趁手的農具，結果你給人家一把喝湯用的木勺子，還問人家要農具的價錢。

  人家不抽你才怪。

  就是因為這樣的蟲豸越來越多，所以才導致歷代王朝興衰更替，才導致第二帝國走向了落幕。

  不把這些占據高位的蟲豸清洗乾淨，天下又怎麼能被搞好呢？

  搖了搖頭，諸葛亮收斂了心思，從第一張試卷開始認真演算、作答。

  一個上午很快過去了，諸葛亮順利完成了第一張試卷，正準備開始第二張試卷的作答，忽然聽到了一些響動，一扭頭，看到了巡查考官把一個兩個漆盒子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然後丟下一副筷子、一把勺子和一張布巾。

  「到了午餐時間了，先吃點東西再作答吧，也不急於一時。」

  巡查官員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諸葛亮抬眼望了望外邊，看到好多巡查考官正在給考生們放飯，一陣飯菜的香味正緩緩在考場中瀰漫開來。

  諸葛亮抽了抽鼻子，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飢餓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拿過了兩個漆盒子，打開大的那個，驚訝地發現這居然是一份完整的餐食，盒子裡分了好幾個格子，有肉，有蔬菜，有稻米飯，還有醃菜，擺得滿滿當當，分量十足，香氣撲鼻。

  他又打開了另外一個盒子，發現裡頭是一份羹湯，稍微嘗了一下……甜的？

  他原本以為考試卷管的伙食是餅之類的食物，最多給一杯水，沒想到卻是一份如此完整的餐食，還有甜湯，這餐食的規格甚至不比他在自己家裡吃的那些餐食要差。

  好吃的甜食就算是諸葛氏這樣的官宦人家也不常有。

  過去，只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能吃到，而他們這些晚輩只有很小的時候能腆著臉去長輩膝下賣萌換口糖吃，等年歲稍長，連賣萌換糖吃的機會也沒了，只能眼巴巴看著其他熊孩子賣萌換糖吃。

  沒想到如今卻能在考場上嘗到甜味。

  諸葛亮早上吃了不少東西，但是高強度答題一個上午，消耗的能量非常之多，現在非常飢餓，於是舉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飯菜一入口，他便覺得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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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太好吃了吧？

  感覺比在驛站吃的那些飯菜還要好吃！太香了！

  情不自禁的，諸葛亮開始哐哐乾飯，也不太顧得上自己的吃相了。

  不僅是他，整個考場的考生們都開始大快朵頤，哐哐乾飯，甚至還出現了個別考生因為太能吃覺得不夠吃所以懇求巡查考官再來一份的情況。

  他們的請求自然在考場的預案之中，於是在光碟行動的前提之下，一些大胃王考生得到了第二份餐食。

  吃完飯之後，空空的食盒被收走，考生可以選擇午休，也可以選擇不午休、繼續答題。

  諸葛亮胸有成竹，對於此次考試已經有了十足的信心，所以和考官報備了一下，拉起帘布舒服的睡了一個午覺，起來之後精神抖擻，精力十足的開始了一個下午的答題。

  日落時分，又是一份和中午差不多樣式的餐食被送到了考生們的面前，菜式和中午稍有不同，內容一樣的豐富，葷素搭配，羹湯則是一份雞蛋羹。

  奮筆疾書一整個下午的諸葛亮腹中飢餓，見到美食，食指大動，抱著餐盒大快朵頤。

  不多時，整個考場都是一陣嘰里咕嚕的咀嚼聲。

  晚餐之後，諸葛亮稍事休息，點起了燈，完成了兩道需要用很大篇幅來進行作答的關於天時和農業生產的問題。

  回答這兩道題目，花了他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寫完之後，抬頭一看，他對面一長溜的考生戰友們也紛紛點起了燈，正在奮筆疾書，並沒有看到有誰熄燈休息。

  諸葛亮看了看天色，便又低下頭，回答了兩道天文方面的問題，時間便又過去了半個多時辰，他再抬頭，發現考生戰友們還是在奮筆疾書。

  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考卷，發現今天一天下來，他已經完成了一半左右的題目，而三天的考試時間才過去三分之一，剩下的題目他都知道，胸有成竹，於是便放心的點了點頭，向考官報備了一下，熄燈休息。

  考官允許了他的報備，看著他熄燈，拉上了帘布，然後轉身離開，走了幾步，環視了一圈這一整條巷子的考生，發現只有諸葛亮一個人休息了，其他人依然在點燈夜戰。

  且基本上每個人的臉色都不輕鬆，還有幾個人雖然在寫東西，但總覺得他們的面色不對勁，手都在抖，不知道是因為夜深天涼，還是因為自己也知道自己寫的不對勁。

  如此看來，那個午休時也是第一個報備要午休的考生，還真是不簡單，不管他的作答內容如何，心理層面上都是足夠優秀的。

  如果沒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在這樣的考場之上，如何能放寬心睡大覺呢？

  自己準備睡覺的時候，一看其他考生還在奮筆疾書，便心生緊迫之感，非要人家先睡覺，自己後睡覺，如此才能放寬心，這樣的場面才是正常的。

  比如這一條巷子的兩列考生，一個個瞪著牛蛋一樣大的眼睛在答題，似乎都在比賽著誰先睡覺，似乎誰先睡覺誰就輸了。

  但是啊，這可不是一天的戰鬥，這是三天的戰鬥。

  如果不好好休息的話，第二天開始，精神就會萎靡，第三天，還能有充足的精力支撐考試嗎？

  而那個考生……叫諸葛亮是嗎？

  好像完全不在意這種暗地裡的競爭啊。

  早早休息，第二天才有好的精神吧？

  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考官看了看天色，便走到了巷子盡頭，把自己的監考令牌遞給了看守士兵，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接下來的工作屬於夜晚在這裡值夜的皇帝直屬中央禁軍。

  他們這些考官都是正兒八經有工作的，今天監考一天，明天就要恢復正常工作，會有其他人接替他們擔任第二天的巡查考官。

  按照學部的要求，他們這些巡查考官只能擔任一天，三天要輪換三批巡查考官，且不事到臨頭，誰也不知道誰會是第二天的巡查考官。

  今天一整天風平浪靜，並沒有作弊的情況發生，學部這樣嚴防死守，跟防賊一樣，是不是有點過頭了？

  第二天的考試，整體來說依然是風平浪靜的。

  辰時四刻，考生們已經全部醒了過來，考試院組織放了一波早餐，包子餃子餛飩為主，主打一個清淡好消化，幫助考生補充一個早上所需要的能量。

  接著就是一整個上午的考試。

  諸葛亮很順利地完成了第四張和第五張試卷，將所有的問題都答的滿滿當當，在豐富的食物的加成之下，他更是覺得自己下筆如有神，就像是考試之神、答題之神一樣，思路無比清晰、開闊。

  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就完成了預計要花一整天完成的任務，把所有的數學題目全部搞定，一題都沒落下。

  以至於中午吃飯的時候，諸葛亮就想著是不是要放慢一點速度，下午好好休息一下不答題了，以免明天實在是沒什麼事情好做。

  因為選考的要求很嚴格，考生不能提前交卷，就算提前寫完所有的考卷，也必須要等到考試徹底結束之後才能離開，所以如果今天就把考卷全部完成，明天一整天他就只能在隔間裡睡覺了。

  他雖然在家裡就有睡神的風範，到底也不是什麼時間段都能睡著的，思來想去，諸葛亮覺得下午先好好睡一覺，然後再慢慢的仔細的回答這些問題。

  剩下的一張卷子都是些和實際事務相關的問題，也是諸葛亮特意留到最後回答的，想要好好的整頓一下思維，用最縝密的思維回答這些問題，不想犯一些低級錯誤。

  正好，現在時間一下子寬裕下來了，諸葛亮可以認真的思考、謹慎的作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