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我打不過，還躲不過嗎？

  念及此處，劉備開始埋怨當時的自己沒有咬咬牙堅持一下，徹底把中部鮮卑打崩掉算了。

  當時要是堅持一下，把中部鮮卑一起打崩掉，現在也沒那麼多麻煩了……

  劉備有些煩惱的揉了揉太陽穴。

  「會不會是因為我們恢復并州的行動刺激到了他們？」

  劉惠低聲道：「并州往北，就是鮮卑人的活動範圍，說不定他們甚至把并州的一部分當作他們的疆域，我們一行動，他們就知道了。」

  「這樣說起來，反倒是我們思慮不周了。」

  劉備緩緩道：「中部鮮卑大約有多少人口和兵馬？」

  「大體估計，口眾十七八萬的規模，勝兵三萬餘人，不到四萬。」

  劉惠開口道：「經過之前北伐的打擊，現在他們的人口數量和兵馬數量應該都有所減少，不會和過去一樣那麼多，而且當前西部鮮卑和東部鮮卑都被我大軍征討過，損失慘重，只剩中部鮮卑一根獨苗，並不難對付。」

  「所以……他們這個時候聚集人馬，真的是為了主動向我發起進攻？」

  劉備疑惑的看向了劉惠：「此前我軍連番大戰，應該早就使其喪膽了，現在聽聞我大軍北上，居然還敢主動南下進攻？他們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主動找死嗎？我想不通。」

  劉備這麼一說，劉惠也覺得有點鬱悶，左思右想不得要領。

  「這世上想不通的事情確實很多，那……我再去探探？」

  「嗯，你再去探探，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要南下進攻。」

  劉備點了點頭，於是劉惠很快離開。

  劉惠離開之後，劉備覺得就算正常情況下再怎麼思考也不會得出中部鮮卑敢於直接南下的可能性，但是世上看著不可能實則確實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所以還是要做兩手準備。

  於是他下令給豹騎中郎將夏侯淵，讓夏侯淵做一下戰備，如果中部鮮卑餘部真的敢南下，那就讓夏侯淵帶兵北上支援關羽和牽招——然後北伐，徹底滅了中部鮮卑。

  雖然耗費會比較大，後勤壓力也會增加，但是對方都出手了，自己必須要給他們迎面痛擊。

  而這錢……也並不是出不起，只是一開始沒在預算當中，現在真的要出錢北伐的話，國庫稍微運轉一下，實在不行，再加上少府，絕對打得起這一戰，戰後繳獲也一定相當豐富。

  之前的幽州之戰和北伐給劉備帶來了數量龐大的財富，發賣牲畜和戰俘到冀州、青州乃至於兗州等地，都賺了很多錢和糧食，幽州的發展建設也多虧了這筆龐大的收入才能撐得起來。

  冀州、青州和兗州當地的富戶對草原上的牛羊很感興趣，願意出錢購買，而對於鮮卑戰俘為主體的戰俘也很感興趣，花了不少錢從朝廷手裡購買了一批戰俘回去充當奴隸。

  算上幽州本地建設需要的官奴，還有幫助朝廷建設牧場的草原高質量人類，此次作戰所獲得的龐大戰俘人口基本上都有了去處，很快就被漢帝國給消化掉了。

  之後朝廷算了一筆帳，算了算整場戰爭的損失和支出，以及戰爭所獲得的利益，發現這個生意做得相當賺錢。

  通過發賣戰俘和牲畜，以及收納官奴使用，朝廷不僅沒虧，甚至還把幽州和并州的建設費用給平了，到最後，還賺了一筆小錢。

  可以說幽州之戰和北伐之戰不僅沒有虧本，還賺了錢，這個有趣的事實讓劉備在朝廷中贏得了很大的聲望。

  從這個角度來看，現在如果再次開啟對中部鮮卑的戰爭，不過是再一次北上「進貨」罷了，朝堂上的阻力會非常之小，甚至可以說是基本沒有。

  從其他角度來看，劉備也完全不排斥再一次發起對中部鮮卑的徹底打擊。

  鮮卑這個族群在往後數百年內都深刻的影響了整個中國歷史的走向，一直到隋唐之後才漸漸消失不見，為其他眾多民族所同化。

  而當下，劉備已經通過兩次北伐將西部鮮卑和東部鮮卑的主要力量剿滅，剩下的那些鮮卑人想來也很難掀起什麼波瀾了。

  就是不知道鮮卑人離開之後，又會有什麼人在他不能掌控的地方崛起，然後漸漸向南……

  不過根據他的預測，如果他當真在一段時間內把鮮卑人全部消滅掉，掃蕩北方草原的話，那麼數百年內大草原上都無法出現一個有實質性威脅的遊牧族群了。

  原因很簡單，小冰河期來了。

  此一階段，北方草原的生態環境會變得惡劣，相對溫暖的時刻也不再適合一個族群誕生並且發展壯大，自然氣候和資源無法承載更多的人口。

  沒有溫暖期的緩衝，就算出現零星的遊牧部族遷移至此，也無法增長太多人口。

  除非他們南下向溫暖地區前進，否則嚴酷的自然環境無法承載過量的人口，大自然的偉力會自動幫助人類控制人口規模。

  而草原人口不經過溫暖期爆炸式的增長，自然也就無法在小冰河期促使他們為了生存而進一步向南拓展生存空間，更不用說有十萬數十萬草原騎兵呼嘯南下了。

  根本沒有那麼多人能活在草原上，大自然不允許。

  也就是說，就算不能全滅，只要在這一階段將北方草原的鮮卑勢力剿滅個七七八八，那麼在未來數百年內，草原上都無法成長起來一個有威脅的遊牧武裝集團。

  一直到隋唐溫暖時期，說不定才會出現一個全新的草原部族重新給中原王朝帶來威脅。

  這是一個絕佳的歷史機遇啊。

  這樣一想，劉備便覺得派遣軍隊掃蕩草原將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只要這一波堅持打贏，就能迎來幾百年的黃金髮展期，這種好事在整個歷史上也是不多見的。

  而之後發生的事情證明，世上的確可能發生很多不可預料的事情，但是也還是會發生更多可以預料的事情。

  比如劉備對中部鮮卑的判斷其實並沒有出什麼差錯——中部鮮卑是逃了，不是南下打來了。

  他們真的沒有做出讓人眼前一黑的行動，只是潤了而已。

  聽聞劉備對并州發起軍事行動，中部鮮卑勢力最大的大人步度跟那叫一個心驚膽寒，感覺這是劉備對中部鮮卑發起戰爭的前兆。

  他想著中部鮮卑這些日子老老實實地舔傷口，啥也沒幹，根本不敢因為之前劉備的進攻而對他發起報復，哪裡招惹到劉備了？

  不過該說不說，強者對弱者做什麼，是不需要理由和藉口的，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只要強者願意，什麼都可以。

  步度跟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打不過劉備，生怕遭受素利、彌加等人一樣的遭遇，於是只剩下最後一個選擇。

  我打不過，還躲不過嗎？

  中部鮮卑其他有勢力的大人也恐懼於劉備的強橫武力，不敢和劉備對抗，又不想死，於是只能跟上了步度跟的步伐。

  於是在劉惠探查到具體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向西遷徙了。

  十幾萬人帶著牛羊馬等大批牲畜、財產向西遷移，浩浩蕩蕩一大團人，要離開劉備的兵鋒所能抵達的地方，前往更遙遠的西部求取生存。

  劉備得知消息，有些高興，也有些鬱悶。

  高興的是自己的名聲終於讓鮮卑人不戰而退了。

  鬱悶的是他們現在跑了，自己卻無法追擊，以後也不知道他們會跑到什麼地方去。

  不趁著現在把他們消滅掉，終究是個禍患，絕不能把這個禍患留給後人。

  於是劉備只能繼續向劉惠發布長期命令，讓他派人跟蹤掌握步度跟所部的逃亡路線與最終定居點，等他這邊騰出手來就再發動一次北伐，將草原上的軍事武裝集團一舉蕩平。

  就算你們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上你們，把伱們斬盡殺絕。

  劉備兇狠而貪婪的眼光想著西北方向投射而去。

  而當前，漢軍在并州的軍事行動還在繼續。

  三月中下旬，牽招和於扶羅的軍隊在朔方郡河套平原地區和一個規模較大的鮮卑部落展開戰鬥，將這個兩三萬人的大部落徹底消滅了，取得了很大的戰果。

  四月初六，關羽統兵在雲中郡原陽縣將一股五千餘人的烏桓軍兵及其所屬部落擊破，獲得大勝。

  四月初八，牽招統兵在五原郡西安陽縣擊破鮮卑一部，匈奴一部，斬首一千餘，俘獲一萬餘。

  四月十五日，牽招抵達了五原郡郡治九原縣，同一日，關羽所部先鋒進抵雲中郡咸陽縣，兩支軍隊基本上完成了此番的并州大作戰任務。

  他們帶著滿滿的斬獲，向劉備傳遞勝利的訊息，讓遠在雒陽的劉備知道他們的輝煌勝利。

  并州，光復了。

  劉備在雒陽建立并州地形沙盤，不斷實時更新關羽和牽招所部的進軍方向和戰果，根據戰鬥匯報進行遠程的軍事狀況了解。

  當他在四月二十三日得知關羽和牽招兩支軍隊的最新進展時，便知道并州大作戰已經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