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江苿-外傳（27）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來一位蒼顏白髮但精神矍鑠的老者，他拄著拐杖，干皺的臉上寫滿威嚴與憤怒，一雙陰鷙的眼眸散發攝人光芒。

  他是楊家的底蘊，也是楊霸天的父親，楊洪，年輕時曾闖下赫赫威名。

  在他身後，則是兩名黑衣保鏢。

  沈爺爺自然也注意到楊洪的到來，但僅僅是隨意一瞥，就頗為惋惜的說道：「根基還不錯，倘若再年輕個幾十歲，超凡境可期。」

  武道修行，一共分為了三個大境界。

  蛻凡境、超凡境、神境。

  而蛻凡境又分為：武徒、武師、氣海、化神、宗師。實力雖強，但尚未打破人體極限。

  至於超凡境，修行者可踏浪而行，身比金堅，彈指間山河破碎，擁有著諸多不可思議之能，但很少出現在普通人的世界中。

  楊洪自然也注意到沈爺爺，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嘴角掀起一絲冷冽的笑意，打趣道：「金陵市竟然還隱藏有你這樣的老怪物。」

  楊霸天見自己的父親趕來，心中一下子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整個人都放鬆不少，連忙迎了上去，「爸，你可算是來了。」

  楊洪看著兒子的傷勢，雖然不曾殃及性命，但也得虛弱很長一段時間，不由皺眉道：「你先到一旁去休息。」

  而楊洛見自己的爺爺出現，手忙腳亂的沖了過去，滿腹委屈的對著爺爺訴苦道：「爺爺，你可得為我做主啊，這個老頭子不僅把我爸打傷了，還想讓我跪下，決不能輕饒。」

  楊洪掃了一眼楊洛，臉色愈發鐵青。

  他們楊家掌管武道協會，位列金陵市頂級家族之一，從來就只有旁人對他們阿諛奉承，但如今，竟然被人打上了門。

  如果這件事傳出去，還不得淪為金陵市最大的笑話？

  楊洪深吸一口氣，指了指沈川，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你，滾過來，磕頭認錯，我或許會留你一個全屍」

  「至於你！」，楊洪凌厲的目光死死瞪著沈爺爺，一股狂暴的氣勢宣洩而出，瀰漫殺意，空氣獵獵作響，他寒聲說道：「我給你兩個選擇，臣服或者死！」

  這，就是他的態度。

  沈爺爺絲毫不為所動，但沈川被楊洪的目光一掃，頓時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頭野獸盯上，寒毛顫慄，他剛想邁步回到爺爺的身邊，楊洪就發話了，對著身後的黑衣保鏢命令道：「把那個小子，給我帶過來！」

  「是！」，兩名保鏢應諾。

  沈川見狀，剛想拔腿就跑，卻不想兩名保鏢的動作十分迅捷，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逼近，然後一記手刀斬向了他的脖子，毫不留情。

  「完了」，沈川的身體素質終究是比不上這些保鏢，眼看自己避無可避，已經放棄了掙扎，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沈爺爺忽然冷訕一聲，直接將茶杯蓋子輕輕一甩，「看來，你們是不把我沈某人放在眼裡啊！」

  嘭的一聲！

  兩名保鏢如遭重擊，整個人橫飛而出，如同沙包般狠狠砸在了牆壁上，雙眼翻白，渾身抽搐，瞬間沒了動靜。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兩把刷子」，楊洪跨出幾步，來到沈爺爺對面，眯著眼睛，雙手負於身後，儼然一副強者風範，他語重心長的教訓道：「我看你也是半截身子入土了，但如今為了一個後生晚輩，白白葬送了自己剩下的歲月，得不償失啊！」

  「爺爺，你把這個老傢伙收拾了，然後把沈川留給我，這個廢物剛剛囂張得很，我要好好出口惡氣！」，眼瞅著爺爺要親自出手，楊洛欣喜若狂，忍不住的大聲喊道。

  楊洪點了點頭，目光蔑視著沈爺爺，呵斥道：「老傢伙，你冒犯我楊家，罪不可赦。我現在廢你一臂，留在楊家任憑驅使十年，你可有話要說？」

  沈爺爺冷笑一聲，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楊洪，淡淡說道：「曾經敢對我這樣說話的人，墳頭草都已經幾米高了。」

  楊洪頗為惋惜的搖了搖頭，「修行不易，到達你我如今這個年紀，就更應該能明白生命的可貴。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送你上路了。」

  話聲一落，楊洪的身子就已經從原地消失，化作魅影，突然出現在沈爺爺的身前，一拳揮去，裹挾著驚雷之勢，拳風呼嘯，就連空氣都發出了嘶鳴。

  「找死！」

  沈爺爺臨危不懼，輕飄飄的一掌拍出，看似軟綿無力，緊接著一拳一掌轟然碰撞，無形的氣浪擴散開來，直接將周圍的眾人掀翻在地。

  「嘭！」

  鮮血飛濺，一道人影倒射而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楊洪竟然敗了！

  他狂飆鮮血，神色萎靡，連沈爺爺一招都沒有支撐下來。

  楊洛滿臉的不可思議，如同見了鬼。而楊霸天捂著嘴巴，瞳孔猛烈收縮，當場石化。

  楊洪年輕時，曾是化神境武者，如今雖然年邁，氣血衰退，但一般的氣海境武者，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洪強撐著一口氣，虛弱問道：「敢問閣下，到底是誰？」

  「我？」，沈爺爺呵呵一笑，來到沈川的身前，親切說道：「我是這孩子的爺爺，是來替他報仇的。」

  沈川微微一怔，心中一陣感動。

  沈爺爺忽然問道：「小川，這些人，你想怎麼處理？」

  沈川的視線，落到了楊洛的身上，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殺意。

  「快逃！」，楊洪聲嘶力竭的大吼一聲，瑕疵欲裂的瞪著沈川，「豎子，你敢傷我楊家任何人性命，我楊洪上至天穹，下至九幽，也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楊霸天一聽這話，臉色巨變，剛想帶著兒子逃離，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一股強大的氣機鎖定，瞬時都有可能迎來疾風驟雨般的攻擊。

  他額頭掛滿了汗水，一陣心悸，連忙來到楊洛的身旁，一腳將他踢倒在地，同時自己在一旁哀求道：「老前輩，沈川，我這逆子先前多有得罪，我現在就叫他給你們磕頭道歉，還請你們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爸，你幹嘛踢我！」，楊洛煩躁的說道。

  「想活命的話，就立馬道歉，否則我也救不了你！」，楊霸天聲色俱厲的呵斥道，眸底閃過一絲極淺的怨恨，但他隱藏極好，轉瞬即逝。

  楊洛一聽這話，立馬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微微一愣，連忙抱著沈川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饒道：「沈川.我錯了，先前是我做的不對，是我嘴賤，我向你道歉.」

  沈川一腳將楊洛踢開，半闔著眼，面無表情的問道：「如果今晚我們的位置對換，你會好心給我留一條活路嗎？」

  楊洛臉色一片煞白，顫抖著聲音說道：「沈川，你放過我吧，我都給你下跪了，如果還不行的話，那我給你磕頭，求求你放過我吧。」

  楊霸天臉色一陣掙扎，隨後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懇求道：「前輩，還請你們放過我們楊家老小，我願意將楊家的一切都拱手相讓。」

  沈川皺緊眉頭，剛想開口說話。突然，楊霸天動了，他徒然間發動了進攻，一拳轟出，拳風呼嘯，裹挾著恐怖殺意，直接轟向了近在咫尺的沈川。

  而就在這時，身旁的沈爺爺一腳踹出，楊霸天當場灑血，倒飛而出，胸口深深凹陷，嘴裡咕嚕咕嚕的冒著血泡，幾個呼吸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聲響。

  「該死的東西，你竟然敢殺我兒子，老夫跟你拼了」，楊洪怒吼一聲，雙手掐訣，一縷劍芒在指尖凝聚，然後化作一道寒光，如同那長虹貫日，劃破了空氣，向著沈爺爺斬殺而去。

  沈爺爺輕描淡寫的伸出手掌，輕輕一握，剎那間，劍芒支離破碎，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天地間。

  「怎麼可能？」，楊洪臉色大變，自己的全力一擊，竟然被對方輕而易舉的的抵擋，他瞬間感到絕望，拖著重傷的身子，想要逃離此處。

  「想走？我允許了嗎？」，沈爺爺眯著眼眸，用手背輕輕一拍桌上茶杯，頓時，茶杯化作一道流光呼嘯而去，在沈川驚愕的目光中，楊洪的身子，轟然爆炸，化作漫天血霧。

  他瞪大了眼眸，吞咽著口水，爺爺竟然這麼強？這這難道就是武道的力量？

  「在你沒有足以碾壓一切的實力之前，你的婦人之仁，只會令你陷入被動。很明顯，未來的你，還有很長的一段路需要走。」

  「如果不是我出手，現在死的就是你！」

  沈爺爺緊緊盯著沈川，那目光就仿佛一把利刃，能直穿人心，沈川害怕的後退幾步，渾身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此時的爺爺，讓他由心底感到畏懼。但這種感覺，他並不排斥，而且爺爺的話，他也無法辯駁。

  楊洛悽慘一笑，抓著沈川的衣領，無比怨恨的瞪著他，「這下你滿意了吧？你殺了我的家人，也毀了我的一切。你這個惡魔，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倏地，沈川笑了，笑得無比的大聲，心中僅存的一絲愧疚也在這笑聲中蕩然無存。事已至此，他反而平靜下來，一把推開了楊洛，頭也不回的離去。

  站在門外，他望著無垠的星空，心中思緒萬千，這一刻，他想到了江家的壓迫，想到了江苿的欺辱，也想到了父母的無助與卑微。

  對於力量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強烈。

  他看著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語道：「這第二課，我或許懂了。」

  「那江家呢？」，沈爺爺走了出來，站在他的身旁，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沈川閉著眼，沉默了許久，輕嘆一聲說道：「江家，我想用自己的方法，來報復他們。終有一天，他們會跪伏在我的面前懺悔。」

  他攥著拳頭，「我保證！」

  沈爺爺點了點頭，微笑道：「那就跟我走吧，去迎接屬於你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