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一家三口

  梅比斯沒有被安克瑟拉姆之神盯上？

  被盯上的，從來就只有我一個？

  她是受到我的牽連，用了我教她的魔法才會受到詛咒？

  聽完基拉的話，傑爾夫內心頓時掀起驚濤駭浪，萬丈狂瀾：「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這種事情……」

  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褻瀆生命的人會受到生命與死亡之神的詛咒」，這句話曾經米爾迪安魔法學院的老師也說過，那是從很久以前就流傳下來的話。梅比斯雖然使用了『法律』，但說她褻瀆生命，確實是有些勉強了……

  此刻的傑爾夫心神巨震，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下，他不敢置信地注視著基拉那雙天藍色的雙眸，對方神情認真，目光堅定無比，不似作偽。

  當年，他知道梅比斯因為使用了『法律』而無法長大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我終於不是一個人了』『這個小姑娘有和我一樣的天資』『我們這種天才註定為世界所不容』之類的想法，卻忽略了背後造成這一切的真正因素。

  如今被基拉這麼一說，終於回過味來了。

  曾經學過的萬千種魔法理論重新自腦海深處湧出，相互融合、計算，一堆奇妙的數據在繁瑣的公式下快速運算，企圖從中解得一個確切的答案。

  「怎麼會……」

  運算的結果，證明了基拉所說的有很大的可能性，雖然不是百分百，但卻是自己從未想過的原因。

  不過傑爾夫到底是傑爾夫，在原地哆嗦著大口喘了好幾個呼吸之後，還是將激盪的心情平復了下來。

  「不管當初造成梅比斯身中『安克瑟拉姆的詛咒』是否真的有這個原因，說到底，那招不成熟的『法律』是我教給她的，所以這一切本來就是我的責任，對於這一點我從始至終未曾否認過。」

  收斂心神後，傑爾夫智商再次上線，突然意識到基拉說的其實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頂多是說明自己以前疏忽大意了而已。

  「錯誤鑄成之後，梅比斯已經無法恢復原樣，而且之後我身邊再也沒有其他人身中詛咒，那就算我現在知道原因了，又能怎麼樣呢？」

  無非是沒用的知識又增加了而已！

  傑爾夫心灰意冷，語氣也變得冷漠起來。

  這一下看得基拉眼皮直跳：好傢夥！這性格說變就變，翻臉比翻書還快說的就是你吧！

  「你就沒有想過殺死神明嗎？」

  「既然是神明的詛咒，在這四百年的漫長時間裡，你就沒有嘗試過滅神魔法嗎？」

  基拉很好奇，按理說滅殺系魔法這麼出名，傑爾夫已經嘗試過惡魔的咒力，那不可能沒有收集與嘗試滅神魔法才對，但他在原作中卻從未提及過一句，這是為什麼？

  「我試過，但是沒有效果！」

  果然是這樣嗎……

  基拉遺憾地閉上了雙目。

  傑爾夫半垂著眼瞼，語帶遺憾地說道：「根據我多年來遊歷世界各地後得到的結論，『神明』與『神明』，是不同的！」

  他實際上從不避諱交談知識，不論是當初傳授梅比斯等人魔法，還是現在面對基拉，他都會很耐心地講解。

  當然，這主要還是看在他們的天賦上——如果是換個路人甲，傑爾夫是理都不會理的。

  「久遠前，人們經常將擁有強大力量的個體稱之為『神明』，將無法理解的現象與規則，稱之為『神明的詛咒』或者『神明的指示』。但實際上，它們很可能根本不是同一個概念上的東西。」

  「就好比，我創造出了艾特利亞斯這個物種，而且現在不老不死，從某種程度上看也可以算是神了，但我實際上只不過是個掌握了特殊魔法，受到詛咒的人類而已。」

  「又比如說，北大陸擁有『神龍』，但實際上它們不過是擁有強大力量的龍而已。」

  「我的部下里也有著所謂『時間之神』的後裔，即便我多年查證，最終線索也只停留在『曾經一座供奉時間之神』的隱蔽族落而已。」

  一連舉了三個例子後，傑爾夫才睜開雙眼，再次看著沉思的基拉。

  「或許在久遠前，的確曾經有『神明』這一種族存在，而且後人還因為某種原因創造出了『滅神魔法』，但對我身上的詛咒是無效，因為那不是同一種東西！」

  好吧，這下想徹底解決『安克瑟拉姆的詛咒』是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了。

  這對夫妻想正常地活下去，那就只能靠我了！

  基拉突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手裡拿著大佬們身上的遙控器，只要自己一按，就會有不得了的事情發生，對方要想在別人面前保持自己原本的形象，就不得不聽從自己的命令……

  「這種感覺真是不錯呢～」

  「什麼感覺不錯？」

  傑爾夫眨了眨懵逼的雙眼，不知道為什麼原本還自信聽著自己將故事的基拉，突然之間笑得這麼陰險。

  哎——！

  原本以為這個叫基拉的少年會與其他人有所不同的，但……果然，『妖精的尾巴』除了梅比斯之外，都是一群奇葩！

  就連自己心愛的弟弟也是如此！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情人眼裡出西施』之類的古老俗語，所以傑爾夫覺得自己的眼光是客觀的、辯證的、雪亮的、無私的、公正的，殊不知這根本是自欺欺人。

  「好了，閒話就說到這裡吧！」

  基拉才不想回答自己覺得什麼不錯，那種事情怎麼可能當面說出來？

  「如果伱只是想在公會的百年慶上有點參與感，我認為站在這裡已經足夠了，真要走到公會，我可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

  廢話，如果被你看到梅比斯、歐嘉斯特他們在這裡，那事情不就大條了嗎？

  熟料傑爾夫聽完基拉的話後直接面色一沉：這小子是在挑釁我嗎？好大的膽子！看來當初說要消滅我這件事，他還放在心上呢！真是天真，如果殺死我是那麼簡單的事，我還需要等四百年嗎？不過他的成長確實超出了我的想像，或許是最有機會的人也說不定？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我會是遺憾居多，還是喜悅居多呢？死後可以和你再見嗎？梅比斯……

  僅僅是一瞬間，傑爾夫就想到了很多很多。

  在過去幾十年的時間裡，他無數次產生過類似的思緒，並且最後無一例外，都會回歸到對梅比斯的懷念上。

  傑爾夫對梅比斯是真心的，雖然對方已經死去多年，但他至今仍想著要和對方合體，干一些大事，只不過在決定命運的那一刻來臨之前，他始終沒有下定決心。

  所以他才遊歷世界，打算用自己雙眼去看，用自己的雙耳去聽，用自己的身體去感受，用自己的心靈去判斷，直到做出最後的選擇——繼續保持這個有無數遺憾的世界，或者毀滅這個還有些許溫暖和美好回憶的世界。

  他已經這麼走了數百年，接下來還會繼續走下去，因為現在還不是他做出決定的時候。

  但今天，不妨稍作停頓！

  突然間，傑爾夫氣勢一改，目光同時變得狠厲起來，瞳孔就像死神放出的漩渦，恐怖的黑暗魔力瘋狂外泄，在周身釋放出一陣凜冽的狂風，將他的袖袍和頭髮吹起，一副大魔頭的模樣，隨後語出驚人！

  「我知道了，既然你這麼有自信，那就讓我試試你的實力到了什麼地步吧！」

  基拉：「？？」

  是不是搞錯了什麼？為什麼聊著聊著就要打架了？傑爾夫是這麼莽的人嗎？就算現在是在馬格諾利亞，是『妖精的尾巴』的地盤，也不至於一下子就把智商給清除了啊！

  「我的意思是，你繼續在這裡，有人會因此受傷……」

  「我知道你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但想讓我受傷，還沒那麼容易！」

  這傢伙完全聽不進別人的話啊！！

  那顆活躍了四百年的腦子終於壞掉了嗎？！！

  「冷靜點！你再這樣下去我就不得不有所動作了！」

  再這樣下去，我就不得不逃了！

  「看來你已經迫不及待了啊……那就來吧！」

  「……」

  在基拉懵逼的目光中，傑爾夫催動魔力，同時雙手在身前擺出一個手勢，隨即一個巨大無比、蘊含著恐怖魔力的漆黑魔法陣出現在馬格諾利亞高空，猶如催命符一般，懸浮在基拉的頭頂。

  魔法正在醞釀！

  「天罰……」

  就在這時！

  兩個熟悉的人影從街道一旁的小巷子裡沖了出來。

  「傑爾夫！！」

  「父……皇帝陛下！！」

  這種時候這種地方，會這樣稱呼傑爾夫的，只有當事人的老婆和孩子，也就是梅比斯和歐嘉斯特！

  意外出現的人，讓傑爾夫的魔力瞬間一泄，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天空中那個匯聚了龐大黑暗魔力的魔法陣也同時消散。

  「快住手！！！」

  傑爾夫雙眸直勾勾地注視著那個潔白得宛如天使一樣的矮小身影，那個曾經與他度過了一個美好八月的少女，滿臉不可置信。

  「梅比斯……？！」

  危機解除，基拉終於鬆了口氣。

  這下一家三口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