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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她害怕這一走,這個人的好與壞,會隨那些鮮血和屍骸一起,被風沙掩埋。
可她沒有反抗的餘地。
囚室的門緩緩關上,將她與謝斯止隔絕在兩個世界。
許鳶的手落在囚室冰冷的門上。
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害怕失去他。
……
囚室。
頭頂的燈絲被燒斷了,室內用燭火照明。
春夜裡,一隻蛾子飛到火苗上,被灼燒了翅膀,落葉般失去生機墜落在地。
謝盈朝盯著眼前的人。
初見時,暴雨日。
他像只被淋濕的小狗,躺在那女人懷裡奄奄一息,虛弱得隨時會死掉。
即使後來,成長為一個心思很深的少年,謝盈朝也從沒把他放在心上。
謝斯止對他的評價,是傲慢。
他認可——絕對的實力與自信確實會讓人鬆懈。
靜默持續了很久,謝盈朝才開口:「你很恨我?」
「不如說是一片陰雲。」
謝斯止不認為,他對謝盈朝的感情只是單純的恨。
男人的陰影籠罩了他的少年時期。
他觀察他,揣摩他,尋找他的弱點。
就像一座布滿荊棘的山峰,遙遠望著,以此為終點,踩著荊棘一步步攀至頂峰。
「比起你,我更恨自己。」謝斯止咽下一口血。
無數夜晚,許鳶屋內攝像頭裡看到的畫面都令他徹夜難眠。
曾經他以為,世界上的恨意守恆,只要在謝盈朝身上宣洩了恨,許鳶就會對他少一點恨意。
後來他發現,行不通。
她的愛恨涇渭分明,有些債,只能自己償還。
「絡腮鬍,鷹鉤鼻,磚紅色頭巾,三天前晚上,守在囚室門口。」他痛快地告訴了謝盈朝那個人的身份,「你的槍留在囚室里,我用一箱美金為酬勞,請他卸去了子彈。」
謝斯止描述的這個人,謝盈朝有印象。
他是艾琳的手下,艾琳此刻被他軟禁著,他為了錢替謝斯止做事,謝盈朝絲毫不感到意外。
「我給他的美金不止一箱,聽說哥與金斯萊小姐產生了一點矛盾,拿了剩下的錢,他會去做什麼?」
謝盈朝擰起眉。
「敵人的敵人,永遠是朋友。」
謝斯止輕慢地笑:「一向理智的你也會被情緒主宰,做出這樣的事?」
為了一個女人,與同伴割席,將自己置於風險之中,的確不是謝盈朝的作風。
謝盈朝神情淡淡的,那些事在他眼中根本無關緊要。
基地里很多艾琳從前的手下。
但刀口舔血的亡命徒最見風使舵。
艾琳被他軟禁,就算依然有人對她忠心,也不會太多,處理了就是。
倒是謝斯止。
他盯著他。
謝斯止垂著頭,半邊臉頰隱匿在昏暗的燭火中,神色模糊。
「下回,打算用什麼籌碼?」
謝斯止輕笑:「我已經是階下囚了,哥想要的東西總會得到的,不是嗎?」
……
基地一公里外。
謝鐸穿上防彈衣。
手下問:「基地里傳來的信息,確定無誤嗎?」
金斯萊基地一向防禦森嚴。
就算裝成人質混進去,也只會被關進黑牢,幾乎沒有能看到外面的機會,又怎麼能得到準確的信息?
他的懷疑不無道理。
謝鐸卻只是笑。
對別人或許很難,但謝斯止曾在黑牢里待過四個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基地的巡邏與防禦,在此之前,是艾琳一手經辦,她沿用了過去金斯萊家族的習慣。
謝斯止要做的,只是確認。
月亮爬上遠處的沙丘,光芒冷冽
謝鐸檢查好了裝備:「動手。」
……
變故是後半夜發生的。
許鳶被囚禁在房間,用她能找到的一切工具嘗試撬門。
門外守衛一直呵斥她。
但許鳶不理會。
沒有謝盈朝的同意,他們也不敢進屋,只能聽著。
靜夜裡忽然傳來槍聲,許鳶跑到窗邊。
樓下,跪了一排人,其中以艾琳為首,都被士兵用槍抵著。
剛才的槍聲是在處決,有四五具屍體倒在周圍。
謝盈朝平靜地坐在輪椅上。
女人倔強地抬頭:「謝盈朝,你會為此遭到報應。」
「金斯萊小姐。」謝盈朝淡淡地說,「我原本,沒有殺你的打算。」
以金斯萊家族的名義行事,艾琳活著對他才有利。
如果她安分,他會一直將她體面地軟禁下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與她有關的人通通處死。
——在這種事上,他向來寧肯錯殺,也不會放過。
儘管艾琳背後的小動作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影響,但謝盈朝討厭失控的感覺,他喜歡把一切掌握在手心。
「你們兩兄弟,一對惡魔。」艾琳眼睛被血絲染紅,死死盯著他。
「能得到您這樣的評價,我深感榮幸。」他淡淡道。
忽然間,地動山搖。
周圍,一座座建築接連爆炸,滾石四射。
保鏢護住輪椅上的謝盈朝。
那些被綁起來的人反應極快,朝旁邊一滾,躲在炸碎的建築背後。
同一時間,槍聲在遠處響起,警報拉響,有人侵入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