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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靜秋。」許鳶忽然開口,「我在這裡很悶。」
她眼神中帶著一絲乞求:「你能帶我出去走走嗎?」
……
屋外是烈日與風沙。
許鳶太久沒吃東西,有些虛弱。
她五指緊緊併攏,滲出的汗液裹住了掌心的臼齒。
——剛剛,她用換衣服作藉口,把謝靜秋支出房間,將埋在花盆裡的臼齒取了出來。
背後跟著兩個背槍的男人,許鳶蹙起眉頭。
「怎麼了?」謝靜秋大大咧咧的是性格,心思卻很細膩,看出了她的警惕。
「我在黑牢見過他們。」許鳶低聲說,「當時,他們把一個女人……」
事情確實發生過。
只是那些人長什麼模樣,許鳶早不記得了。
不過現在,她必須要這樣說,才能讓謝靜秋把他們支開。
謝靜秋厭惡這樣的事,可每天巡邏、站崗的人員調度不歸她管。
這兩個人今天剛好在許鳶的門外守著,謝靜秋非要帶許鳶出來透氣,他們拗不過,只能寸步不離地跟著。
他們唯謝盈朝的命令是從,直說讓他們走遠點,他們不會聽。
謝靜秋瞥他們:「太陽這麼烈,去給我找把傘來。」
一個男人去拿傘。
謝靜秋踹了剩下的那人一腳:「有沒有眼力?我都說熱了,不會去拿水嗎?」
男人看了眼許鳶,謝靜秋不耐煩:「我就在這裡,還能讓她跑了?」
兩個男人都走了。
許鳶輕聲說:「謝謝。」
「別說謝。」謝靜秋苦笑,「我其實什麼都幫不到你。」
許鳶低頭,鞋尖蹭著地上的沙。
謝靜秋沒有限制她的活動範圍。
只要在基地里,任何地方,她都任由許鳶走動。
兩人一路走到了臨近大門的位置。
不遠處,正在搬貨的男人朝這裡瞥了一眼。
許鳶忽然捂著肚子蹲下,謝靜秋嚇了一跳:「怎麼了?」
她氣弱:「胃疼。」
謝靜秋這才想起,她很久沒吃東西了。
那兩個男人被她支走了,她只好說:「我去拿點吃的,待在這裡別動。」
十幾米外就是背著槍巡邏的人,她不怕許鳶會跑掉。
只是反覆叮囑:「別亂跑,尤其不要踏出大門,衛兵會對你開槍。」
許鳶點頭。
謝靜秋走後,許鳶打量沒人注意,拐進了一旁的屋後。
遠處正在卸貨的男人擦了擦手,走到基地的守衛面前,借用廁所。
廁所就在門內不遠處,送貨人借廁所是常有的事。
守衛搜過他的身,確認沒有危險物品後就讓他進去了,讓他五分鐘內出來。
許鳶剛拐到房後,就被人一把拉住。
她一回頭,看見帽子遮掩下,一雙明亮的眼。
謝鐸拉開面罩。
果然是他。
記憶里某年冬天,謝鐸很喜歡圍玫粉色的圍巾。
他人有趣,又溫柔,經常逗莊園年輕的傭人笑。
許鳶路過時,女孩們笑得前俯後仰,看見她才稍稍收斂出一副正經模樣。
許鳶讚美他的圍巾:「很特別。」
「冬天就是要圍熱烈的顏色。」謝鐸不正經道,「帥吧?」
謝鐸臉上不知道抹了什麼,黑黝黝的,不摘面罩看起來和當地人沒什麼區別。
情勢緊迫,沒有敘舊的時間。
謝鐸:「我看到了你留的紙條。」
如果不是紙條上標明了基地的位置,他還要花費時間去打探。
謝盈朝的人守在城內,一旦打聽,或許會驚動他們,那張紙條給他省去了很多麻煩。
「我從首都出發,司機被人收買,車隊在沙漠迷路,耽擱了很久。」
沙漠深處的驚險本沒什麼可提。
但如果不是路上耽誤的時間,這一局的勝負難說。
自己沒及時趕到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謝鐸心底有些難說的愧疚:「基地防禦森嚴,外人混不進來,人質在他們手上無法強攻,必須要有更具體的……」
許鳶張開手掌,謝鐸看見了那顆牙齒。
剛從花盆裡挖出來,在許鳶的掌心裡被汗打濕,粘了一點泥水。
謝鐸將鑲嵌的黑色儀器小心取出:「微型收音器,我要的就是這個。」
他按動儀器底端的凸起,謝斯止的聲音傳出來。
許鳶聽著,忽然明白,謝斯止為什麼要一個人進入瓦巴城。
盤踞在瓦巴城的金斯萊基地,是政府無法管轄之地。
謝鐸忌憚謝盈朝手上的人質,無法強攻,但也無法混入基地了解更多的信息,唯一的辦法——作為人質進入黑牢。
許鳶不知道,在賽諾集市中槍後,謝斯止是怎樣保持的清醒,又是怎樣一路不動聲色地觀察基地與黑牢的守衛情況,並在那微小的儀器里留下了重要的信息。
她滿心想的都是——謝斯止不是這樣的人。
本質上,他擁有一顆再冷酷不過的心臟。
那些被擄走的人質,在他心裡不該有多重要。
就算重要,他完全可以找別人去做這件事,而不必親自涉險。
許鳶想,這或許是謝斯止的苦肉計。
——故意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故意讓她看到他可憐的一面,讓她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