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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她要依靠謝盈朝而生。
「我有預感。」她喝掉了杯中的紅酒,「那女人會再一次拖垮他。」
她與謝盈朝是同盟,金斯萊家族沒有東山再起之前,她絕不會,眼睜睜看著這件事發生。
……
「您打算去哪裡?」
離開屋子後,保鏢恭敬地問道。
謝盈朝攏了攏膝上的毯子,安靜地思索。
沙丘上的月亮光芒黯淡,據點後的那座山在月色里投了一道黢黑的影子。
那裡是金斯萊家族新建的黑牢。
無論晝夜,犯人悽慘的嗚嚎聲都會從石縫之間鑽出來,聽在耳朵里,猶如地獄惡鬼的哀嚎。
謝盈朝思索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道:「今天,還沒有去和我的弟弟打招呼。」
……
門口守著兩個男人。
從窗外看去,無論哪一座建築、哪一條街道,房頂或樓下,都是背著□□巡邏的人。
金斯萊家族的據點,猶如一座不可攻陷的堡壘,他們手上還有謝氏的人質。
許鳶難以想像,在這樣嚴密的防守之下,要怎樣將人完好無損地帶出去。
更無法想像,她與謝斯止的結局。
後半夜,房門打開。
聽見輪椅軲轆摩擦地磚的聲音,許鳶的身體無可避免地僵硬了。
保鏢只將謝盈朝送到門口就離開了。
他扶著輪椅來到窗邊。
借著微弱的月光,許鳶看見,他捏著一條染血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上的血跡。
許鳶靠床坐起來。
謝盈朝說:「今晚的月亮,和那夜很像。」
在許鳶眼裡,月亮就是月亮,無非是圓是缺,是明亮又或黯淡,說不上像哪一晚,不像哪一晚。
但謝盈朝這樣說起,她當下明白了他的所指。
那一晚,鄉下的小木屋裡,她像一個溺水的人被謝斯止壓在身下。
也是那一晚,謝盈朝趕到,將她帶回了城堡——在那個陰暗、潮冷的房間裡,他幾乎掐死她。
那夜,她迷糊著醒來時,他也是像這樣,在窗邊看月亮。
不同的是,那時,他是站著的。
背後遲遲沒有動靜,謝盈朝回頭,只見月光里,女孩靜靜地看著他。
時光對于美人總是格外寬容。
一別數年,他竟沒有找到一絲,她被時光雕磨的痕跡。
她清瘦卻不枯槁,肌膚如雪,映著烏黑的發。
眼眸乾淨,漆黑的長睫捲去,輕輕垂起,叫人覺得是一片輕柔的鳥羽。
在賽諾集市剛見到他時,她是怕的。
哪怕剛剛他進門那一刻,眼睛裡也滿是畏懼。
只是短短片刻後,她的情緒就被收斂,恢復成了從前謝盈朝最熟悉,也最為之著迷的平靜模樣。
「謝先生。」許鳶開口。
她纖細地坐在月影里。
「好久不見。」
謝盈朝用深不見底的眼眸,盯住了她:「再次見到我,對你而言大概是場噩夢。」
許鳶短暫地沉默了。
她與他對視,眼眸清亮:「您要報復我嗎?」
「報復?」謝盈朝咀嚼著這兩個字。
輪椅輕輕朝床邊滑去。
就著昏弱的光線,他視線落在許鳶肩胛骨處那乾涸的紅色顏料上。
花枝鎮的雨夜裡,謝斯止寫下的「謝」字仍在。
謝靜秋給她的瓶子,許鳶沒有碰,任由痕跡留在那裡。
其實就算把它洗掉了也沒有用,在她身上,有比它要靡亂一百倍的東西。
「我該報復你什麼?」
「報復你與謝斯止聯手算計我?報復你對我的虛情假意?」
他的聲音如一粒蒼耳的種子,隨風輕飄飄落進耳朵,卻讓她有種被倒刺勾住心臟的感覺。
「還是報復你,夜夜在我床上,卻在無人知曉的地方,愛上了我的弟弟?」
第91章
謝盈朝的輪椅靠近。
許鳶清透的臉頰,一點點變得蒼白:「待在您的身邊,從來都不是我本意。」
這句話,令謝盈朝記起多年前那晚,她對他說過的話。
——她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哪怕一事無成。
——而不是在一個不愛的男人身邊,做他養在籠子裡的鳥。
謝盈朝的眼眸一絲絲沉了下去,但很快,視線又落到她的肩膀。
那個「謝」字暗紅、刺眼,卻與他無關。
就像眼前這個女孩,明明倔強、堅韌,從前卻只在他面前流露出乖順的一面。
謝盈朝不會去問為什麼背叛。
原因如何,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他只知道,那隻想要飛回天空的鳥,此刻,又重新落回他的手掌。
他可以將她折斷翅翼,肆意地、以他喜歡的形狀揉捏在掌心。
從前,因為憐惜,床事上他壓抑了自己很多癖好,現在看來,根本沒有必要。
「報復是很低級的事。」
他聲音很淡,「對於背叛,需要的是懲戒。」
「這一點,在你與謝斯止苟且時,就該想到。」
他拿起床頭櫃的小瓶子,遞給許鳶:「身上的字洗掉,今晚我放過你。」
許鳶並沒有因為他的「放過」而感到輕鬆,反而愈發寒冷了。
她抬頭,凝視謝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