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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她留了幾張紙幣在櫃檯,離開店裡,拐進一旁偏僻的小巷,把一頭秀髮用皮筋挽起來,戴上帽子和口罩,又換了衣服,從街的另一頭出來。

    黃沙與塵霾籠著城市,入眼處處荒涼。

    偌大的城市,她一時竟不知道該去往哪裡。

    一陣悠揚的歌聲響起,許鳶抬頭,看到遙遠之處,一座教堂的白色圓頂屹立在風沙中。

    ……

    謝斯止站在路邊,點燃了一根香菸。

    身後一直跟著尾巴,他沒有出手清理。

    清理了一個,會有更多的撲上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站在高處俯視整座城市,指尖緩緩騰起的煙霧遮住了他的雙眼,他思索著許鳶會躲在哪裡。

    謝盈朝是一隻黃雀。

    他明知道,卻必須去做黃雀視線里的螳螂。

    現在找到許鳶,謝盈朝一定會出手。

    但如果放任她在一個人在外流浪,會面臨更多未知的危險。

    無論是惡劣的沙漠,還是沙漠裡的人,都是危險的東西。

    這樣混亂、烏糟的地方,一個心軟又絲毫不會保護自己的女孩,很容易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盯上。

    他沒有別的選擇。

    夜幕降臨,謝斯止俊美的臉頰籠了一抹暗色。

    他擰起眉頭。

    ……

    深夜,溫度降了下來。

    睡袋能起到的保暖作用有限,許鳶被凍醒了。

    破爛的小樓處處透風,她在這裡藏了一天。

    傍晚時,街上飄來油香,是炸銀魚餅的味道。

    許鳶從商店逃離得匆忙,沒帶水和食物,聞著味道不僅餓了,還無可避免地想起了謝斯止。上一次,正是和他在肯瑞瓦城的街頭吃銀魚餅,雖然油膩,卻很香,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麼。

    許鳶偏頭,透過漏風的窗口,看了會兒月亮。

    靜夜中,樓下忽然響起腳步聲。

    她頓時警惕,將謝斯止臨走前送她的槍牢牢握著。

    那腳步聲很輕,卻一步一步,走得很穩。

    許鳶躲在黑暗裡,心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槍里只剩一顆子彈,如果人是來捉她的,她不知道,剩下的這顆子彈是要反抗,還是要留給自己。

    ——金斯萊家族的黑牢,是比煉獄還要恐怖的地方,落入那樣的境地,或許還不如死掉。

    來人走上樓梯。

    借著月色,許鳶眼中呈現出他清瘦挺拔的身形,愣住了。

    偌大的瓦巴城,她想了很多種方法去找謝斯止,但都不可行。

    她無法想像,謝斯止怎麼能在沒有任何聯絡方式的情況下,準確地找到她的所在。

    但他確實做到了。

    謝斯止來之前也不能確認她就在這裡。

    當看到她滿臉塵土,由慌亂到驚訝的眼眸時,他笑了:「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她髒兮兮的,白淨的臉頰撲了一層灰,像只花貓。

    許鳶薄唇翕動,想說的話很多,最終脫口而出的卻是一句——「為什麼不接電話?」

    三天前,確實有個陌生的號碼打到他的手機上,被他無視了。

    謝斯止:「我沒有接陌生號碼的習慣,哈勒姆呢?」

    許鳶告訴了他事情的原委,謝斯止沉默。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謝斯止:「只是碰巧。」

    多年前的春日,他喜歡跟許鳶去福利院做義工。

    大多數時候,許鳶不太把他當回事,有時候實在被煩急了,她會藏起來不讓他找到。

    某天,到了回家的時間,卻沒有看到許鳶的影子。

    福利院的老師和保鏢全體出動去找。

    直到天黑,謝斯止才從牆邊的地窖下找到了許鳶。

    她進去後,地窖門被人無意間從上面鎖死了,被困在了裡面。

    回程路上,謝斯止問她:「為什麼要躲在那種陰暗的地方?」

    許鳶:「才不是什麼陰暗的地方。」

    福利院一牆之外,是座教堂。

    在地窖里可以聽到孩子唱詩的聲音,稚嫩、清澈,可以消泯一切的煩躁與恐懼。

    她喜歡那裡。

    她此刻藏身的爛尾樓在教堂的附近,每日午後都會有唱詩班在教堂練習。

    謝斯止第一個想到了這裡。

    許鳶已經忘記了自己當初說過的話,謝斯止當然也不會再對她提起。

    ——這樣以後,她再失蹤或逃跑,才能繼續把她找到。

    夜色黑漆漆地壓下來。

    謝斯止瞥了眼外面的月色:「許鳶,我們該走了。」

    他找到了許鳶,謝盈朝手中那張彌天的網,是時候落下來了。

    第88章

    月色里。

    許鳶跑得快要斷氣,她扶牆喘息。

    謝斯止帶她穿梭在瓦巴城迷宮般的巷子裡。

    小巷狹窄,車子無法進來。

    離開爛尾樓後,不間歇地有人從巷外的車上追出來圍堵。

    倒地的聲音,接連傳來。

    直到今晚,她才親眼見到謝斯止與人動手的樣子。

    金斯萊家族的人沒有帶槍,謝斯止讓許鳶先跑。

    他應付四五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毫不費勁,許鳶耳畔響起拳頭著肉聲,甚至還能聽到他一節節抻動骨節的聲音。

    沙漠的月夜,這一場逃亡,只有她一個人氣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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