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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謝靜秋見後,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她拿起竹竿,試圖阻止。

    謝盈朝靜看著:「這個世界,適者生存,強者可以得到資源,地位,所有的一切。」

    「而弱者——」他偏頭,望向謝斯止,「會被撕成碎片,這是它們的命運。」

    謝斯止感受到他的凝視,他問:「在哥眼裡,我是弱者?」

    謝盈朝笑容輕淺:「我是在教你。」

    「弱者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軟。」

    「成為強者,首先要摒棄的,就是愛、信任與同情。」

    那日午後,自己回了什麼話,謝斯止已經忘記了。

    但謝盈朝的言語,時隔多年依然留存於他的記憶深處,看到惡鷹捕食的那一瞬間,盡數浮現。

    「弱者,會被撕成碎片……」

    「……這是它們的命運。」

    「哥。」

    謝斯止眉梢的訝異一瞬就被掩蓋,他淡漠地喊道。

    如果對方是謝盈朝的話,能在瓦巴城茫茫人海里找到他,再正常不過

    以謝盈朝的手段,就算下一秒金斯萊家族從小店的角落衝出來,拿槍抵住他的頭,謝斯止都毫不意外。

    但黃昏祥和,窗外飛鳥划過黯色天穹,什麼都沒有發生。

    話筒里,一陣死寂般的沉靜。

    許久後,謝盈朝開口:「這些年,我無比想念你。」

    「對於重逢的場面,我十分期待。」他語調溫和,「但在此之前,需要告知你——」

    他頓了頓:「我們的小鳥,似乎迷失在了沙漠裡。」

    通話就此中斷。

    謝斯止將電話放回桌上。

    朱迪斯低下頭,繼續編織手裡的工藝品:

    「昨天你離開後,他們找來店裡,要我在你今天到來時,把這部電話交給你。」

    「你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下,但他們目前,沒打算傷害你。」

    桌上,老舊的收音機正播放N國古老的民謠。樂聲悠悠,低沉的女聲讓人仿佛置身在一望無際的荒涼沙漠,眼前只有瀰漫的風沙,視野中的其他一切,都是模糊的。

    謝斯止打給哈勒姆,對方關機。

    按照此刻的時間,他和許鳶應該快要到達首都了才對,可謝鐸那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我們的小鳥,似乎迷失在了沙漠裡。

    謝盈朝的話迴響在耳畔。

    對於自己這位大哥,謝斯止再了解不過。

    他掌握了一切。

    知道謝斯止來了瓦巴城,知道了許鳶的行蹤。

    他甚至比謝斯止更早知道,許鳶消失在了沙漠裡。

    告訴謝斯止這些,只是因為,需要他去尋找許鳶。

    等迷失的鳥兒現出身形,謝盈朝就會化身一個最危險的獵手,將他的獵物一一叼回籠中。

    他不怕謝斯止跑掉,儘管此刻獨身一人的他,很容易逃離金斯萊家族的勢力範圍。

    但成為強者,首先要摒棄的,就是愛。

    謝盈朝算準了謝斯止摒棄不掉。

    他不會將許鳶一個人留在瓦巴城的風沙里。

    就如同當年,謝斯止算準了他一樣。

    他的弟弟,會自願成為網中的獵物,留在這危險的深潭裡,把自己親手奉上。

    ……

    哈勒姆汽車的油箱見底了。

    許鳶知道瓦巴城很危險,但剩餘的油量不足以讓她開往反方向的城市。

    非要試圖遠離瓦巴城,她只會擱淺在荒蕪的沙漠中,在缺水的環境中孤獨死去。

    所以她在避開了哈勒姆的視線之後,沿著地圖的指引,開往了瓦巴城的方向。

    ——如果進入沙漠註定會是死亡的結局,那麼進入瓦巴城至少還有九死一生的轉機。

    但車子實在不爭氣,在距離城市八十公里外,油箱就空了。

    許鳶只得背著裝滿水、食物和指南針的背包步行前往城市。

    她不敢走公路,怕被金斯萊家族的人追上,於是深入沙漠,靠著指南針,在厚重的沙海中步行。

    車上有哈勒姆的手機,不過已經沒電了。

    她聯繫不了任何人,就算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知道。

    夜裡,沙漠氣溫驟降。

    她躺在睡袋裡休息,一抬頭就能看見漫天黯淡的星星。

    遠處沙丘上月亮正圓,她忽然想起謝斯止的話。

    他說,如果害怕,就看看月亮。

    不知從前在N國的那一年,他是否也像這樣——無數次孤身一人置身茫茫沙海,寂寥而空洞地看著月亮。

    許鳶沒有休息太久,月亮還懸在天邊,她就收拾好東西繼續出發了。

    一路跋涉,她終於到了瓦巴城。

    沙漠裡的城池被籠著一層變幻的黃色,陽光燦爛時是金黃,天氣陰翳時又變成了昏黃。

    許鳶趕到時正好是個陰天。

    她身上的水和食物耗盡了,走到路邊的小店裡買水。

    在沙漠裡跋涉了幾天,灰頭土臉的,看不出往常乾淨漂亮的模樣,但老闆還是盯著她多看了好幾眼。

    明明架子上就有水,他卻藉口要去倉庫取貨。

    許鳶察覺不對,她回頭,背後電視機上瓦巴當地的電視台正在播放新聞,主持人旁邊赫然放了一張她的照片。

    金斯萊家族的人正滿城通緝她。

    趁老闆離開店裡,許鳶從架子上拿了口罩、帽子、皮筋,和一件土黃色的男人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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