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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提起從前,謝斯止漂亮的眼眸里閃起光芒:

    「我是沒有道德感的野獸,唯一能讓我穿上西服打好領帶,裝出人類模樣的,只有許鳶生氣這件事。」

    他語氣平淡地述說——他僅有的仁慈與善念,都因她而起。

    黑襯衫被涼風吹起衣角,他挺拔站著,神情散漫:「所以,你要不要,栓住我?」

    許鳶仰頭,正撞進他漆黑邃密的眼眸。

    她沒有回答,輕聲問:

    「伊諾克先生說,你會因為對金斯萊家族的殘忍而下地獄。」

    「即使下地獄,也不後悔嗎?」

    天際夜色退散,晨曦帶著一縷金光降臨大地。

    謝斯止靜了靜,遙望著那縷燦金的光芒,唇角彎起:「嗯,即使下地獄。」

    ……

    清晨五點,哈勒姆如約而至。

    謝斯止送許鳶出門:「哈勒姆是我在N國最信任的人,他會親自送你去首都。」

    許鳶應了,模樣乖巧。

    清晨空氣潮濕,熹微的晨光因她的存在而多了一分溫柔。

    謝斯止突然湊近,許鳶下意識伸手抵住他。

    他唇角帶著笑:「只是一點離別的禮儀,和身體的欲望沒有任何關係,這樣,也要拒絕嗎?」

    許鳶半信半疑。

    他低頭,冰涼的唇輕擦過她的臉頰,蜻蜓點水般克制,呼吸間,帶著淡淡的、紅茶煙彈的苦味。

    他又抬起她的手,把沉香珠戴回她手腕。

    只是一串普通的珠子,但對他而言,卻有著特殊的意義。

    許鳶送他時曾說,希望他一生平安。

    把珠子戴在她手上,在他眼裡,相當於把平安的祈願也一併送她。

    「保護好自己。」

    許鳶上了車,謝斯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野。

    漸漸的,廠區與肯瑞瓦城的輪廓也變得不清晰了。

    一路上,哈勒姆沉默地開著車。

    許鳶看他臉色不太好,關切地問:「您身體不舒服嗎?」

    「不。」他連忙回應,「只是想起了家裡的煩心事。」

    「如果家裡有急事需要照顧,您可以放我去乘坐公共運輸。」

    「既然答應了謝要送你去首都,我就一定會把你送到,別擔心,家裡的那些都是小事,回去再處理也來得及。」

    察覺出事情不對勁是在第二天。

    在來N國的飛機上,許鳶曾了解過N國的地理風貌。

    N國的國土上一半是沙漠氣候,一半是草原氣候,涇渭分明,首都顯然不可能建在沙漠中央。

    離開肯瑞瓦城後,連續兩天都行駛在沙漠裡。

    她忽然意識到,哈勒姆的車子開往的,或許不是首都的方向。

    「哈勒姆先生……」她偏頭看了眼哈勒姆。

    他一天一夜都在開車,疲憊不堪:「怎麼了,小姐?」

    他聲音嘶啞,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的公路。

    許鳶把想要問的話咽了回去,她說:「我的胃突然不舒服,一會兒經過藥店,想去買幾袋胃藥。」

    「就要到首都了,您不能堅持一下嗎?」

    許鳶捂著胃部:「真的很痛,拜託了。」

    她皮膚原本就白淨,乍然一看,很像因為生病而產生的虛弱顏色。

    哈勒姆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兩小時後,車子停在一處小鎮的藥店旁。

    哈勒姆下車,寸步不離跟著許鳶,陪她進了藥店。

    醫生給她開了胃藥。

    許鳶接過藥,抬頭,虛弱地看著哈勒姆:「隔壁有商店,拜託您去給我買瓶水吧。」

    用水服藥也在情理之中,哈勒姆沒有拒絕,離開了藥店。

    許鳶立即用不太標準的當地語言詢問醫生這裡的位置,得到答案——這裡,是瓦巴城外的一座小鎮。

    ——瓦巴城。

    與首都在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

    那晚會議室門口,她親耳聽到伊諾克對謝斯止說——金斯萊家族目前的據點,正是在這個城市。

    一陣涼意瞬間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她借藥店的電話打給謝斯止,對面無人接聽。

    哈勒姆買水的地方就在旁邊,很快就會回來,沒時間給她猶豫了。

    許鳶從藥店的後門跑了出去。

    瓦巴城在金斯萊家族的控制之下,周邊的小鎮多半也是。

    此刻,許鳶無法向任何人求助。

    就連謝斯止最信任的哈勒姆都被金斯萊家族控制了,那些人想要抓她,那麼獨自一人躲起來才是最安全的。

    她朝人少的地方跑去,剛出小鎮的街道,還沒來得及進入沙漠,背後就響起了車聲。

    哈勒姆追了上來。

    他下車,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看著她:「許小姐,你跑不掉。」

    他一步步走近:「前天傍晚酒吧見面後,金斯萊家族就綁走了我的女兒,如果不能把你交到他們手上,她會死的……」

    許鳶穿著謝斯止寬大的衝鋒衣,手放在衣兜里:「你可以告訴謝斯止,他一定會幫你。」

    「來不及。」哈勒姆眼睛赤紅,「你不知道金斯萊家族的手段,他們會把她丟給最兇殘的男人,會讓她屈辱地死去,她才只有十五歲,這是謝斯止與金斯萊家族的舊仇,我的女兒,她是無辜的,不是嗎?」

    許鳶問:「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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