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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只是為了,要回一串珠子。」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他眼中滾落:「他是我的弟弟!」

    「在你離開後,諾伯特還有一口氣,他給我發信息……」

    「謝斯止。」伊諾克滿臉是血,他問,「你夜裡睡得好嗎?手上沾了無數鮮血,你會因為你的殘忍而下地獄!」

    他一口血沫,吐在謝斯止白皙的側臉。

    謝斯止一宿沒睡,斂起的眼皮壓下了睏倦。

    他沒有生氣,拿過手帕,優雅地擦去臉上的血水:「我做的事,願意承受一切後果。」

    「倒是你口中的弟弟,金斯萊家族的骨幹,黑牢里慘死在他手上的人質不計其數……」

    謝斯止將沾血的手帕團成一團,慢條斯理地,塞進伊諾克的嘴裡。

    他垂下眼眸,笑容漂亮又殘忍:

    「比起我,他才是那個,一定會去地獄的人。」

    第86章

    槍口抵在額心,伊諾克有種久違的輕鬆感。

    ——無需帶著仇恨活下去,很快就可以見到死去的親人了。

    並且,他成功地,報復了眼前的惡魔。

    謝斯止手段狠辣,能為了一串珠子的下落顛覆金斯萊的莊園,必然也不會放過他。

    但伊諾克不怕,因為殺死他,也意味著謝斯止會失去自己珍視的東西。

    想起一個月前,在瓦巴城見到的那個男人,和他牆上掛的相片,伊諾克唇角彎起了一個暢快的笑意。

    見到謝斯止身旁那女人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了,她是照片上的人,並且已經把這消息傳遞給了金斯萊家族。

    這件事,謝斯止不知道。

    他會帶著這個秘密進入墳墓,會讓眼前這個男人知道,失去了最珍視的人,是怎樣痛苦的體驗。

    ……

    謝斯止拉開會議室的門。

    許鳶站在幾米外的地方,儘管槍上裝有□□,他依然能夠肯定,她聽見了屋內的聲音。

    因為她臉色蒼白。

    只要見到這樣的場面,她柔軟的心腸就會為此感到難過或愧疚。

    「來多久了?」他問。

    「十分鐘。」

    十分鐘,足夠她聽到許多了。

    以許鳶的性子,大概又會因為他的殘忍,而對他發脾氣。

    他直接問:「想說什麼?」

    許鳶清透的視線落在他手腕的沉香珠上:「你被困在金斯萊家族的黑牢,是因為……我生日那晚發生的事嗎?」

    他燒了謝盈朝的玫瑰花田,承認知曉母親生前的種種與死因,所以才被放逐到N國。

    以謝斯止的手段,正常情況下很難落入黑牢那樣的境地,但如果背後有謝盈朝的推動,就可以解釋通了。

    他因那夜的事惹怒了謝盈朝,所以受到懲罰。

    「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厭倦地垂眼,看著指尖的血跡:「我說過,是我活該,我為過往贖罪,不需要得到你的憐憫。」

    許鳶靜了靜:「剛剛我做了噩夢,夢裡你……」

    話說到一半,她發現謝斯止不滿地盯著她:「我們吵完架,你還睡得著?」

    「……」

    「果然,女人是世界上最心狠的生物,離開我的那五年,你每天夜裡都睡得很香吧?」

    許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孩子氣地蹙起眉:「說話啊。」

    「倒是還不錯。」許鳶回答,「如果你不隔三差五出現在我夢裡的話。」

    謝斯止眉梢擰得越發緊了,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

    總之,在惹他生氣這一點上,許鳶總是擁有著一些特殊的技巧。

    天快亮了。

    謝斯止不打算回去睡,他帶許鳶走上天台。

    半昏半明的天色下,城市休憩在朦朧的光線里。

    近處,一排排房屋低矮錯落。

    遠處是成片的香蕉園與棕櫚林。

    更遠處,是一片連綿的山地,山尖隱藏在黎明前暗色的雲層里。

    曾幾何時,戰亂、硝煙、疾病肆虐了整個國度。

    即使只從電視新聞里看到一些零碎的畫面,許鳶也能感受到大地之上的悲苦。

    現在,一切都煥然一新。

    等天邊夜色褪去後,會有熱烈而燦爛的光線降臨人間。

    許鳶坐在天台邊緣,感受著鋪面而來舒爽的涼風。

    她問謝斯止:「七年前那晚,你在金斯萊莊園裡做的事,真的只是為了要回一串珠子?」

    謝斯止站在她身旁:「想聽實話?」

    「嗯。」

    「不全是。」謝斯止凝望遠處的天際,「只有金斯萊家族徹底消失,這片土地才能煥發生機。」

    謝盈朝派他來N國,名義上是要他與金斯萊家族交易,開拓軍.火生意。

    比起謝氏此刻的製造工廠,軍.火,才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可他沒有那麼做。

    「我對這片土地沒有感情。」

    「但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心軟的人。」

    他拿出電子菸,抵在唇畔。

    在許鳶面前,他很少吸紙質香菸。

    前些日子,他的煙是桃子味,現在換成了紅茶味。

    白色煙霧瀰漫了他俊美的臉頰。

    「記得嗎,那年弗拉克斯曼建校日舞會,你踢了我一腳。」

    許鳶記得,那晚踢他,是因為氣謝斯止與伊恩謀劃的爆炸案中,傷及了無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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